第144章 深意
?這名女子雖然來得蹊蹺，但秦翌也算是見多識廣，並沒有太多探究的意思。
他有種神秘的預感，這段大惡集之旅，可能會給他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譬如倚晴空在遊戲開啟，他還沒有進入的那四個月中，到底幹了些什麼。
或者說，她做的事情到底有什麼意義……儘管她的行為在日誌上都寫得很清楚很詳細，她也說明了是為了魔遺三族之事。
但以秦翌對她的了解，她不像是做事只做一半的人。魔遺山的事情如果說是她天命的話，那也只能是天命之一。畢竟初天並不是她全部的人生，在久遠前，她也曾名動武林！
“女俠為何要去忘川？”
“應與姑娘目的相同。”秦翌沒有正面回答。
一身哀怨氣息的詭異女子，面上沒有表情，只是低垂眼帘，緩緩說道：“原來如此，奴家還以為公子是為忘川之秘而來。”
“忘川之秘？”秦翌還沒琢磨透這個神秘女子的來歷，就又聽到了一個貌似有故事的詞彙。
“抱歉，女俠身上殘留的怨牆氣息，讓奴家無人城同鄉之人。”幽怨女子盈盈一拜，煞是動人。
秦翌不明就裏，但也能根據隻言片語猜測一番。如果他猜得不錯的話，女子口中的怨牆氣息，應該就是與葬龍壁相對的那面不死怨牆吧。
蜈王出世之後，四手山周遭地形地氣都發生了不小變化，不死怨牆也和葬龍壁一同消失。
從這名哀怨女子的話中來看，她好像和那面不死怨牆有極深的淵源。
至於身上的怨牆氣息……倚晴空曾經來這裏取百戰成凰的材料龍骨，秦翌接過身體后，也因為交易帶夏夕亭來取過龍怨石，會有攜帶氣息也不奇怪。
至於所謂的怨牆氣息到底是什麼，這他可就不知道了，不過想來應該類似於魔氣鬼氣之類的東西吧，只不過比較難感知而已。
“姑娘客氣，江湖浪滔滔，人似浮萍飄，能可相遇即是緣。”
“然而女俠當知，相逢雖是緣，但也分善緣與惡緣。”哀怨女子說這話的時候，周遭溫度似乎憑空下降了不少。
秦翌沒有直接接話，而是略作思考，才說道：“不論善緣、惡緣，於我來說都是好的緣分。”
“人之本性趨利避害，女俠為何認為善惡兩緣皆好？”哀怨女子不解道。
秦翌平淡道：“人之本性趨利避害，但身處江湖中，恩怨情仇，利害取捨從來不是絕對。人與人的相識，不管是做朋友還是做敵人，皆有機會改變，但若不曾相遇相識，那便萬事皆空了。”
“所以，你認為最珍貴的是相遇，不論是敵是友？”女子問道。
“然也。”
“多一名敵人也是值得期待的事情？你真是一名怪人。”哀怨女子評價道。
秦翌不禁有點啞然失笑，被一個渾身散發詭異氣息的“怪人”說成怪人，這感覺還真有點微妙。
“哈，江湖的恩怨情仇雖是磨人，但若真少了它，這個江湖卻又不免失色不少。立身江湖最終依靠的還是智慧與武功，緣起緣散自有其法，非我能左右，與其糾結在善緣惡緣上，不如提升自己，讓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與自信笑對一切風浪。”秦翌想了想，又說道。
他這番話，也不能說完全口胡忽悠原住民NPC的，算是真假參半吧。
作為一個外來者，他或許還不能真正深刻體會江湖恩怨帶來的無奈與苦痛，甚至可能永遠體會不到。但那又如何？很多事情都不是人力能夠左右的，只要自己有初心不變，認真演繹自己的故事，不自設囚籠，那便足夠。
遊戲如此，現實也是如此，人最大的籌碼是自己，最能依靠的，也只能是自己。
“奴家受教了。”
“在下倚晴空，尚未問及姑娘名姓。”
“漂泊之人早忘名姓，女俠若是不棄，便以柳啼喚之吧。”柳啼說著，將手中命燈掛在船頭后又道：“忘川是近陰之地，遠避俗世江湖，不論人魔鬼邪，皆可來往於此。”
“你對此地似乎很了解？”秦翌主動問道。他可不願錯過任何情報，即便是無用的信息，當故事聽也好。
柳啼撩起畫舫珠簾，說道：“入內一談吧。”
秦翌跟她進入畫舫內部后，微微打量了一下，內部古樸簡約，總有一股淡淡的……悲愴哀怨之氣？他也說不上來，儘管他的感知相比正常玩家來說要敏銳不少，但還是沒這些原住民厲害。
在淡淡燭光下，兩人分別跪坐在矮桌兩端，桌上是兩杯已經涼了多時的茶水。
“相識是緣，我只有一言相勸，得到想要東西之後，儘快離開。”柳啼沒有過多的話語，便直接來了這麼一句似是而非的警告。
“是因為你方才所說的忘川之秘嗎？”秦翌問道。
“嗯。”
“能否詳說？”
柳啼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見過靈獸嗎？”
“月余前，曾遇到一隻妖化靈……忘川之秘與此有關嗎？”秦翌反問道。
但柳啼並沒有接話，而是繼續說道：“相傳曾經在某一個時代，世間有無數靈奇異獸，也不曾有妖化魔化之象，天地一片祥和。那是一個安定和平的時代，即便是妖魔鬼怪，也能在中原和平共處……”
秦翌皺了皺眉，這信息量就有點大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妖、魔、鬼、怪被稱為邪四脈，本性就不是能夠與其他生靈和平共處的！
不過他很知趣的沒有打斷柳啼的話，只聽柳啼繼續說道：“而那個傳說中的時代，便是忘川之秘。”
秦翌更迷糊了，這是啥意思？
他忍不住問道：“忘川之秘便是那段傳說中的歷史？”
“是，也不是。”柳啼話鋒突兀一轉，又道：“長生逍遙雖是痴妄，但武功練到一種境界，轉生逆死，也並非天方夜譚之事……這點倚女俠，應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秦翌當然聽出了她話裏有話，但並沒有正面回應，只是淡淡說道：“世間何曾有過真正的生死？不過一種形式到另一種形式的轉換，人雖常說此為逆天之舉，卻又怎知此不在天道循環之中？”
“嗯……古往今來貪生者不計其數，能以死換生，偷天換日者也不在少數，但不論是和年代所留之人，都不曾有過那段時代的記憶。”柳啼把話題帶了回來。
不過秦翌還是比較迷糊，這到底是什麼鬼？
柳啼的講解還未結束，她又說道：“整個天下都遺失了那個時代的記憶，傳說中靈獸絕跡，妖魔亂世的真正秘密，就在忘川之中……這就是忘川之秘。而先前出現在的四手山內部的不死怨牆與葬龍壁，便是忘川入口的封印。”
“整個時代的記憶？”秦翌這下總算弄明白了，但這個也太誇張了。
一個時代的記憶被封印，是指所有當事人的記憶都被封入了忘川之中嗎？這種事情應該是很隱秘的才對，如此一來，大惡集這次放在忘川召開，似乎就別有目的了。
他想了想，決定先忽視掉這條線。儘管柳啼所說的偷天換日，轉生逆死讓他想起了不久前找過的半鴉天，也就是倚晴空的結義兄長，但他現在的主要目標是去梧鳳關，設法突破《邪凰七殺槍》的界限！
其他事情還是儘可能的往後壓才好……不過，他有種直覺，這件事很可能和倚晴空相關。
就秦翌所知的情況……倚晴空曾有幾名結義兄長，同修武功數十載，後來幾人因為一樁長生機緣分崩離析，最後是倚晴空用畢生之功（初天所修）解決了那場干戈，導致自己被迫冰封……直到現在這個時代，遊戲入侵初天，蝶夢將她救出並進行交易。
在那之後，她做了一些事情，直到秦翌進入遊戲世界接管身體為止。
初時秦翌知道是虛擬人在玩遊戲，可隨着了解的加深，他明白倚晴空不是簡單人物，做的事情也必然不像表面一樣。比如結交仙仙阿籬等人，用於轉嫁天命。
那打造百戰成凰究竟是為什麼呢？她本身是不用兵刃的，就算是為了接管身體者準備的，但為什麼是槍，而不是刀劍呢？
百戰成凰材料大部分都是在四手山這一帶收集的，難道和忘川有關？
“大惡集已到。”柳啼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多謝相送之情。”秦翌起身抱拳道。
“同是漂泊江湖的旅人，謝字嚴重。世事無常，唯願今生不再相逢。”柳啼送秦翌離開畫舫后，便消失在薄霧中了。
秦翌默然失聲，他也算是漂泊江湖的旅人嗎？也好，那就願今生不再相逢……
迅速整理心緒后，秦翌轉身，朝着迷霧中的那盞引路燈而去。
走近一看，在引路燈下，一塊破敗不堪的木牌上，用鮮血寫着“大惡集”三個血字！
四周忽聞鬼神陣陣，幽影浮動，好似惡鬼將出。但秦翌毫無反應，就這麼表情淡漠的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