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18年12月14日
?每天堅持做一件事是多麼不容易,至少打這段文字的時候,張緘對自己說,今天穩了,不會斷更了。
其實斷不斷更,或許只對看這本日誌的人還有些許意義,對很多人來說,這本書存不存在都絲毫沒有意義。
有讀者的關注,才有這本書存在的意義。
張緘單位的工作微信群,每天早晨所長發一條新聞早班車,教導員發一條每日一學,開始的時候群里的同志紛紛點贊,點贊的大拇指圖標都刷幾米高的屏,好幾次把張緘三十二G內存的手機搞死機。
幾個月下來,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突然一個點贊的人都沒有了,同事們紛紛把群提示音關閉,安心的睡覺了。
毫無疑問,也有沒有關閉的,他們用來當早起鬧鈴聲了。
張緘建議組織有名額就提拔這些人,完全吃透了領導的一鴨多吃的工作理念。
如今,他們依舊發他們的,一天都沒有間斷,完全不在乎有沒有人點贊。
在乎也沒有用,讓自己欣慰的是已經養成了習慣,不是一種負擔。
這讓張緘無比的擔憂,以後這本《新警察日誌》,會不會突然之間就沒有一個讀者了,張緘每天放棄一個多小時休息的時間,變成了自言自語,顯得突兀可笑。
這完全是可能的,就像張緘的另一個同事王浩一樣,只要他禿了頂,變成光頭只是時間的問題。
用曲高和寡或者聰明絕頂這樣的詞彙來掩飾實事,都是徒勞和可笑的,他倆是好朋友,都不會的。
早晨依舊準時準點開會,因為每周五是一個長會,海洋自從開會睡着,被同事哈哈一笑之後,對開會提心弔膽的,怕啥就有啥,據說又有一次,坐在他附近的人聽到他打呼嚕了。
要不是他長的一臉憨厚樣,是人都會懷疑他是領導仇人從巡防大隊派過來搗亂的。
其實這一次大家又錯怪好同志了,私下海洋對張緘講,他根本就不是故意的,空調暖風一吹,他就感覺到缺氧,根本是不是睡着,是窒息好不好。
於是海洋這幾個周五,一到開會就上廁所,為了怕領導誤會是故意的,他專門在周五早晨喝豆腐腦,他一喝豆腐腦就拉肚子,會有多長他就拉多久。
今天開了一個多小時會,海洋從廁所出來的時候不僅臉憋得通紅,腿都瘸了。
開完會,張緘按照會議要求聯繫了昨天報警的煤炭工業大學的大四學生小孫的輔導員楊老師,告訴楊老師小孫現在欠網絡貸款公司三萬多元,因為還不上,貸款公司已經開始不斷向小孫催款,手段也在升級,小孫承受不住壓力就報警了。
張緘希望楊老師多對小孫進行開導,關注小孫的思想動態,不能出現意外。
掛完電話,張緘想到一句古話。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小孫是在半年前看中了一款手機,因為母親去世早,父親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沒有多少收入,家境不好,家裏不可靠給他幾千塊錢買手機。
也不知是小孫太愛慕虛榮還是這款手機對他來說太具有魔力,小孫就從網上找了一家貸款公司貸款買了這部手機,因為沒有能力還款,就在另外貸款公司貸款還之前貸款公司的錢,如此操作下去,本金和利息像滾雪球一樣,幾個月下來需要還貸款三萬多塊。
案件的事情張緘不便多說,就事論事說一句。
出身是命中注定的,貧窮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拿貧窮當借口。
中午午休之前看了半個小時的泰戈爾的《游思集》,很喜歡裏面的一句:“雨下得正急。河水洶湧嘶鳴,在舔吻和吞食着小島。在越變越小的岸邊,我獨自廝守着一堆穀子”。
因為沒有看懂,所以覺得寫的好。
放下書,站在二樓的辦公室陽台上,正午的陽光溫暖着整個山南。
下午,按領導要求改寫了蘇老師一篇情況說明,改了整整一下午,眼圈發漲。
蘇老師以前是老師,是一所中學的辦公室副主任,懷着對警察事業的熱愛,通過社會招考終於從一名人民教師成為一名人民警察。
他和張緘一樣,是一名社區民警。
三年前張緘曾經問他當老師多好,一年三個月的假期,當警察到退休加起來才三個月的假,工資還都差不多。
蘇老師當時帶着書卷氣靦腆的一笑,然後輕聲告訴張緘,他想實現內心真實的理想。
蘇老師好樣的,也就是今天,在匆匆擦肩而過之際,張緘看到蘇老師鬢角的白髮在陽光下閃光。
當警察的,特別是派出所這樣最基層的,有幾個不是憑着初心堅持到現在的。
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苦,堅守在第一線的都是值得尊敬的,他們的辛苦早就隱藏在驀然回首的淡然一笑之間。
又快到十點了,好像又到說再見的時候了。
故事只要開了頭,就會自動的結束,就像所有的愛情。
明天只要開始,如果你喜歡看,我們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