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腦子是不是秀逗了
no.1
換藥的時候，已經沒有昨天疼。
醫生可能是看見我很聽話，今天她動作很溫柔，還一直對着我笑，我也陪着乾笑。
昨晚為了不讓手和膝蓋沾水，我就戴着手套把身體擦了擦，身上難受死了，換完葯我硬着頭皮問醫生：“老師，我今天能碰水嗎？”
醫生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她的眼鏡架在鼻子上，斜着眼睛看我，“不行，要是碰水傷口化膿了可別哭着鼻子來找我。”
“可是，我昨天都沒有洗澡。”我低着頭，用微弱的聲音回道。
“再忍一天，明天換藥的時候我給你看看情況。”
“好的，謝謝您，我先走了。”
走出醫務室，我試着握了握拳頭，還是用不上力。
去籃球場會經過一個長長的下坡，路兩邊是高大茂盛的香樟樹，樹上有許多鳥不停的嘰嘰喳喳。它們把樟樹當成自己的家，在上面築巢，然後吃喝拉撒。
記得高一的時候，每次課間操都需要經過這片地方，然後好幾次我都很不幸的被白色的鳥糞砸中，或是臉上，或是頭髮上，或是衣服上。也不知道鳥兒們怎麼就那麼看我不順眼，後來，我問其他同學，原來他們也被轟炸過。
我在想，這會不會是我們學校的特色。
在這裏讀書的每個人，都與鳥兒的糞便親密接觸過。
遠遠我就聽見籃球場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好不熱鬧。我們班男生的比賽好像已經打完了，江澄和尋時雨他們正在跟一會要上場的女生討論着接下來的比賽，一個個面紅耳赤。
我站在人群後面，遠遠的站在籃球場外，忽略了膝蓋帶來的疼痛，漫無目的的來回踢着腳下的小石子，始終沒有勇氣也找不到理由往他們所在的地方走去。
難怪今天那麼多女生排着隊要上場比賽，至少這樣可以名正言順的靠近江澄，跟他站在一起，和他做着相同的事情。
我現在有點羨慕了。
但總不能厚着臉皮去找尋時雨，跟他說我改變主意了，我要上場吧。尋時雨一定會像看瘋子一樣看着我，然後偷偷的對我說：你不會也是奔着江澄來的吧……
我一邊腦補着，腳下一邊繼續踢着小石子，眼睛還一邊盯着江澄所在的方向，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江澄好像看見了我在盯着他看，微微的愣了幾秒，我看不清他細微的表情，距離太遠。他不再看我，轉過目光繼續和她們講着什麼。
我低下頭，腳下已經不知不覺被我踢出一個小坑，新鮮的泥土露出來，我幾乎能聽到它們貪婪地呼吸着空氣的聲音，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你在這裏做什麼？怎麼不過去找我們？”
是尋時雨溫和的聲音。
我抬頭，迎上他和煦的目光，“我就不過去給你們添亂了，有你和江澄在肯定沒問題的。你們贏了對不對？”
“那必須的啊，整整比三班多了六分。”尋時雨勁頭十足，那聲音好像期待嘉獎的孩子一樣。稍稍停頓后，他皺起了眉頭，眼神有些空洞，前後判若兩人，有氣無力的說：
“可是女生那邊就不樂觀了，上半場剛結束，咱們就已經落後了八分。”
no.2
“八分？！這也太誇張了吧？怎麼搞的？”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尋時雨。
“唉，咱班的女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點也不團結，互相之間搶球搶的可來勁，送給三班很多機會。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就是這樣了。”尋時雨垂頭喪氣的。
對於這樣的結果，我想不管是誰都會難以接受吧。
“艾黎呢，她發揮怎麼樣？”
“她也沒發揮好，而且她下半場不打算上了。”
又是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她怎麼了？也受傷了？算了，我和你一起過去看看吧。”
聽到他說艾黎下半場不打算上，我有點着急了。沒等尋時雨反應，我就跑開了。
艾黎和黃秀雨坐在一邊，好像在說著什麼，臉色都不是很好。下半場比賽已經開始了，難不成她倆都沒有上場？
“梨子，你是不是受傷了？你們怎麼都沒有上場？”
“別提了，梁飛燕和另外兩個人好像是串通好的，不好好打比賽，專門來搶我和黃秀雨手裏的球，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想的。我和黃秀雨一生氣就不打算上了。”艾黎氣呼呼的說著，一着急還差點咬着自己舌頭。
昨天梁飛燕把我推倒在地就已經很過分了，今天又弄這麼一出，她這是存心不想讓我們班贏啊，真不知道這對她有什麼好處。
“你們沒受傷就好。這尋時雨是幹什麼吃的，他都不管一管的嗎？要換人也是把那梁飛燕給換下去啊。”我一生氣就口不擇言了，忘記剛才追着我身後跑過來的尋時雨已經站在我的身邊。
“這鍋確實該我背，作為體育委員我沒有盡到該盡的責任。”尋時雨聲音沉重，但並沒有對我剛才所說的話生氣。
承認個錯誤就完事兒了？尋時雨好像並不打算做點什麼補救一下，看着他這有點不管不顧的態度我就生氣。
“那你打算就這樣了？你可是體育委員，怎麼特么在那瞎換人呢？”
艾黎和黃秀雨可能是覺得我的話有點過分，趕忙拉了拉我的胳膊。也許，我把因為梁飛燕對我所做的事情而產生的怨恨，以及無處發泄的委屈，都算到了尋時雨身上。
“我能怎麼辦？咱們班也就梁飛燕厲害點，你要覺得自己厲害你上啊，要不是你自己說你不能上場，說不定今天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了。要不你跟我說說我該怎麼辦？”尋時雨也火了，他的臉因為激動都憋成了紫紅色。
“梨子和秀雨兩個難道就抵不過一個梁飛燕？你以為我想受傷啊？你知不知道我這傷是怎麼來的？”我紅着眼眶，心裏委屈極了。
“算了算了，咱們看比賽去，別搭理他，反正輸了比賽也跟咱們沒多大關係，他體育委員都不着急，咱急什麼。”艾黎見氣氛不對，趕緊把我往她身後拉。
黃秀雨在一旁看着我們也不敢插嘴，尋時雨低着頭也沒再說話。
no.3
江澄和王恆宇他們正在籃球場另一邊仔細觀看比賽，時不時給一些指導。
跟江澄短短對視一眼，我就去找比分牌了，還差六分。
這一場比賽我們班估計是又沒戲了。
無意中，我看見尋時雨回到江澄身邊，他們一邊交流着，一邊往我們這邊看，看樣子是在說剛才發生的事。
我並沒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同樣尋時雨也沒有錯，只是我和尋時雨的看法不同，產生了分歧。我覺得可以嘗試把梁飛燕換下，艾黎和黃秀雨其實並不比她差，至少她們有為班級贏的心，他卻認為梁飛燕能一個頂倆不能換。
道不同不相為謀，僅此而已。
真沒想到梁飛燕針對我就算了，今天居然把魔爪伸到了艾黎和黃秀雨身上，真是可惡。
看着場上的梁飛燕我就氣的牙痒痒。
可我又不好跟尋時雨說明情況，我怕他會認為我是想通過他來公報私仇。尋時雨畢竟是體育委員，選擇讓誰上是他的權利，我不好干涉。
不知道江澄他們幾個對於這件事，是怎麼看待的。
算了，不去想了，順其自然吧。
我側頭看着艾黎和黃秀雨，她們正目不轉睛盯着場上十個人，“我說你們倆，沒能上場會不會覺得可惜？”
艾黎和黃秀雨面面相覷，然後不約而同看向我，艾黎說：“不覺得可惜，就是特么覺得特別委屈，我決定不搭理尋時雨了。”
“我也一樣。”黃秀雨舉起手附和道。
“要是晚飯的時候，尋時雨給你加雞腿呢，你也不搭理他？”我看着黃秀雨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打趣她。
“那……那我也只搭理他給我加的雞腿。”黃秀雨笑嘻嘻，她的腦洞果然很清奇。
我在想她對雞腿的執念怎麼會如此之深。
“我也覺得委屈，你們說尋時雨的腦子是不是秀逗了？”我嬉皮笑臉，希望能減輕一點她們心裏的委屈。
艾黎和黃秀雨一邊笑着，一邊可勁點頭，下一秒動作卻戛然而止，整個僵住。
“你說誰的腦子秀逗了？”尋時雨真的是神出鬼沒，跟江澄一個套路的。
我回過頭，毫不示弱，至少氣勢要足，我揚起下巴看着他，“說你，怎麼著？”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看到尋時雨那陣勢，我就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和尋時雨一起的還有江澄和王恆宇他們幾個，看這架勢是一起過來準備幫他嗎，看來給他撐腰的人很多啊，我不禁有點心虛。
“我看程橙說的一點也沒錯，你們覺得呢？”江澄看着身旁的其他幾個人問道。
“我也這麼覺得。”先是王恆宇。
接着，其他幾個人全部一起炮轟尋時雨。
“程橙，艾黎，還有黃秀雨，對不起，我腦子是秀逗了。”尋時雨充滿歉意的口吻。
敢情江澄他們幾個不是來給尋時雨撐腰的啊，這分明是押着他過來請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