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就讓我當個逃兵吧

no.1

嘴上說的總會很輕巧，心裏早已是千瘡百孔。

現在，我和江澄真的算是兩清了。

我挪了挪身體，先是讓自己處於半蹲着的狀態，然後再慢慢站了起來。

我瀟洒的朝江澄所在的方向笑了笑，身體僵硬的從他身邊走過，卻始終不敢看他的眼睛。

接着，我感覺左手掌心擦破的地方傳來刺痛，下意識想縮回手，卻被江澄緊緊拽住，更疼，眼淚莫名其妙湧出來，一直都是那樣沒骨氣。

背對着江澄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瑟瑟發抖。

我感覺江澄的身形在往我前面移動，我趕緊用手臂擦乾淚痕。他依舊緊抓着我的手，我低着頭，他應該看不到我剛哭過的眼睛。

他好像感受到了我手掌的異樣，抬起我的手，“你的手怎麼了？讓我看看另外一隻。”

我將右手藏在身後，趁機又縮回在他手中的左手，抬頭微笑，“沒什麼，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眼睛都哭紅了，你確定沒事？”

江澄總是喜歡揭穿一些很明顯我又不願說的事情，態度還那麼強硬，讓我心裏總是一陣莫名的委屈。

你想要表達關心就不能直接點，問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放心吧，死不了。”我送出一個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笑的沒心沒肺，不給江澄機會就跑開了。

接二連三的受傷，現在還莫名其妙的成為人家攻擊的對象，我怕了，真的有些怕了。或許當初吳瑋跟我說的是對的，你耀眼的光芒總會傷及到我。

如果能走進你心裏，那麼千瘡百孔又何妨，至少你在身後。

現在，明明距離那麼近，可是我卻走不到你心裏。

江澄，就讓我當個逃兵吧。

下半場比賽，我繼續實行跟跑的策略，基本不出手，倒也不妨礙艾黎她們的發揮，艾黎和黃秀雨分別都投進兩個球，依我看她倆從此在籃球路上是一片飛黃騰達。

最後比賽結束，我們班的女生以一分險勝，算是報了一班男生的一箭之仇。

王恆宇喜笑顏開，直言要尋時雨請我們幾個女生吃飯。尋時雨好像也把心裏的石頭放下了，他說剛開始的時候還真的為我們捏一把汗，畢竟沒有專門訓練過，沒想到他精挑細選的五個女生沒讓他失望。

切，明明是班裏沒有其他女生願意參加了，硬要說成是他選拔的。

最高興的要數黃秀雨，她一直心心念念着她的雞腿呢，她還說要不是尋時雨對她說的那句話突然閃現在腦海里，在場上的時候差點就抱一班那個高個子的大腿了。

雖然是友誼賽，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但是贏了比賽當然是開心的，同樣輸了比賽也是讓人很沮喪的。

尋時雨洗了一把臉進教室后坐定，我拍了拍他肩膀。

“尋時雨，我想跟你說個事。之後的籃球賽，如果我不參加了，你能找到人代替我嗎？”

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做的決定，贏下一班純屬是僥倖，我怕後面的班級不好對付，我這個樣子只會拖後腿，聽說八班有個女生可是校運動員，特別厲害。

no.2

“怎麼？你不想參加了？”尋時雨怔怔的問。

我老老實實把雙手攤在尋時雨面前，“你看我的手，今天不小心摔得，我怕給班裏抹黑。”

“怎麼這麼嚴重？是打籃球的時候摔的嗎？還沾着灰呢，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真是傻。”尋時雨眉頭緊緊皺着，低頭看着我的手。

他想用手觸碰我的傷口，我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沒啥事，一會我去趟醫務室。”

我沒敢告訴他我膝蓋的傷可能比這還要嚴重。

“我先問問班裏有沒有其他女生願意參加吧，盡量不讓你上場了。不過，你得先答應我，萬一要是不上場了，一定要過來給我們加油。”尋時雨笑着，又露出幾顆大白牙，憨憨的。

“這個必須沒問題。”我也笑着。

今天真正接觸下來，我感覺籃球是一項很有趣的體育運動，而且真的能把幾個人凝聚在一起，難怪學校不厭其煩的要舉辦這樣的比賽，現在也算是明白過來。

那加油是一定要去的。

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離午休時間結束還有十多分鐘，去趟醫務室足夠了。

我讓醫務室的醫生幫我清洗了傷口，全程我都是咬着牙望着窗外，不敢看自己的手和膝蓋。

清洗的時候，只感覺到傷口疼的我頭皮都發麻了，醫生拿着的棉簽碰到我的手和膝蓋時，它們都很配合的抖動着。

尤其是把貼在肉上的褲子從膝蓋上撕下去的時候，“刺啦”一聲，呼呼，抓心饒肝。（想想都疼，寫不下去……）

我始終緊咬嘴唇。

見我一直不吱聲，醫生皺着眉不樂意了，“我看着都疼，你好歹叫出來，別忍着。”

她還非要給我的整個手纏上紗布，我苦笑，那樣纏也未免太誇張，在我的軟磨硬泡下，她才答應只給我的掌心傷口處纏一部分。

這樣的話，至少從手背就看不出來受傷了。

膝蓋清洗完之後也纏上了紗布，再把褲管放下，本想站起來試試走路方不方便，結果膝蓋由於保持一個姿勢太久僵硬麻木動不了。

“你這小姑娘真能忍，受傷了還打籃球，知不知道膝蓋上摔得肉都快出來了，算了算了。你先歇一會，不着急動，我給你寫個證明，到時候你交給你們老師。”

醫生的口氣雖然聽着很兇，但字裏行間還是很關心我這個病人。估計她以前也這樣摔過，知道很疼。我瞎想着。

“謝謝您。”我淺笑。

我瞥了一眼時間，已經過去半小時，醫務室聽不到教學樓的上課鈴響。

“我就不給你開藥了，你明天中午的時候自己過來換就行。不要碰水，記住千萬不能碰水，不然明天我就不給你上藥了。”她在一邊寫證明，一邊囑咐道

醫生也有這麼任性的時候？難不成碰水了她也能看出來？應該是能。

我哭笑不得，“好的，我記住了。”

又過了十多分鐘，我才緩緩走出醫務室。

no.3

剛出醫務室，穿過走廊到大廳，遠遠看見江澄坐在大門旁邊的台階上。

我要不要繞到後門去？

“程橙，你怎麼去那麼久？”江澄大着嗓門喊，向我跑過來。

最近真的不怎麼想看見他，一見着他我就怵得慌，總感覺身體什麼地方又要遭罪受傷，舊傷沒好又添新傷。

主要還是心裏那道傷口沒癒合。

“跟醫生聊了會天。”我垂着眼淡淡道，仔細看着腳底下的台階。

江澄想過來拉我的手，我愣愣往後退，把手藏在身後，“謝謝，已經上過葯，沒事了。”

江澄啞然，僵在原地。

我走出幾步后，心漸漸蒙上一層霜，唉，他還是沒有追上來。等走到大門，才聽到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心裏又開始糾結其實還是不要追上來的好。

矛盾的心理。矯情的人生。

“我決定參加接下來的籃球賽。”

這倒是讓我訝異，我側頭，仰視着一旁的江澄，江澄一臉平靜。

“程橙，是你，是你讓我改變了想法。”江澄目視着前方，深邃的眼眸閃動着光，“逃避不是辦法，你受着傷都能上場，那我也可以。”

我不是很明白江澄話語裏的意思，前不久我還告訴自己要當個逃兵。

我獃獃的看着江澄的臉，這個男生一直都讓人捉摸不透。

但是，我真的好喜歡。

雖然只能遠遠看着。

“你這麼看着我幹嘛？”江澄側頭滿臉狐疑的看着我，臉色微微泛紅，好似害羞的樣子。

我好像是第一次見他臉紅，沒想到還挺可愛，我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弧度，不受控制的傻笑。

“喂，問你話呢？”江澄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轟炸開來。

我被嚇得一哆嗦，沒好氣的說道：“凶什麼凶，你想嚇死我啊?!”

隨即邁步離開。

“我被你看的毛骨悚然的，見你還不說話，我是怕你把腦子摔出問題了，所以一着急聲音就大了起來。”江澄在後面追着，一邊口不擇言道。

我看你腦子才壞了。

我停住，回過頭甩給他一個白眼，“江澄同學，你不用上課的嗎？你就不怕歐陽老師？”

“你不也沒去上課么？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我這是生病了，迫不得已才沒去上課，況且剛才醫生還給我開證明了。”我拿着證明的紙條在江澄面前晃了晃。

“我去，我說你咋一直呆在醫務室不出來，原來有護身符啊，我先跑回教室了，你慢慢走回去吧。”

江澄說完，一溜煙跑沒了影。

我看着江澄跑過拐角不見了蹤影，心底突然惆悵萬分。幾秒之後，江澄的腦袋突然從那個拐角冒出來，他伸出手遠遠地朝我擺了擺，那張乾淨陽光的臉還遠遠地對我笑，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把我給嚇了一跳。

我居然獃獃望着江澄身影消失的那個拐角走了一會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