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悲傷的情緒泛濫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no.1

江澄和佐伊聽到尋時雨叫住他們兩個的時候，臉上都是一副驚訝的表情，驚訝之餘，眸底亦都流露出極度的不安。

他們三個都是走讀生，和我們不是一個方向。

我側頭凝視漸行漸遠的三個身影，心裏驀地騰起一股溫暖，昔日的好友多久之後終於是重新站在了一起。黑色的影子越來越小，沒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消失在夜色里，可是他們彼此身邊還有對方，至少不會孤獨的被黑暗吞噬。

我們一行人也回到校園，我和艾黎打算去教室自習，其他人都回寢室去了。

每個人都是一個孤獨的個體，有了親人、愛人、友人的陪伴，人生才不會那麼孤單。

出現裂痕的友情，需要有一個人能站出來，勇敢踏出第一步，然後鼓足勇氣說咱們聊聊吧，那樣所有的心結、誤解說不定就都解開了。

可是出現裂痕的愛情呢？是否可以採用相同的方法？

窗外星空璀璨，劃過天際的流星不知是否還能再背負一個小小的心愿？

周末，一整天下來我都很消沉。艾黎一早就跑沒了影，好像是去她叔叔家改善伙食了。我除了吃飯的點到食堂隨便吃幾口，就躺在床上沒怎麼動。

晚上自習，我用一隻手撐着腦袋，望着窗戶玻璃上反射出來的教室樣貌出神，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周一早上，不小心起晚了，因為失眠。剛進教室我還是迷迷糊糊的，身體醒了，腦子沒醒。

為了方便，我一般都是從教室後門進去。快走到最後一組的時候，我右肩被人撞了，腦袋轟隆隆的響，還沒來得及看清撞我的人是誰，又跑來一人撞我一下。

才周一，怕是這一周都要不順。我不禁皺了皺眉，心裏翻騰的怒氣讓我漸漸清醒了許多。

強忍住怒火，向那已經跑遠的兩人背影瞧去。

看第一眼，我在想我一定是還沒睡醒，眼睛朦朦朧朧的看錯了。回過神，驀然睜大雙眼，完全清醒過來，這兩人分明就是江澄和尋時雨啊，他倆在互相追趕，臉上掛着的好像是笑？

要不是我能感覺到肩膀被撞后的疼痛，我真懷疑我是在做夢。

剛才的憤怒一點點消失無蹤，籠罩在心頭的是驚訝、是疑惑、是不可思議、是莫名的些許喜悅。

他倆這是重歸於好了？

我帶着複雜的心情走回座位，並沒有打算跟江澄理論他撞到我了應該道歉，他倆是和好了，我和江澄並沒有。

而且，我和江澄並沒有鬧翻，只是突然變得陌生，就好像從來都不曾熟悉過，又何來和好之說。

這周才過了一個早自習，驚悚的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

如果這稱得上是周一早上發生的一件大事，那麼佐菲和梁飛燕換座位就是另外一件大事了。

她倆沒換座位之前，梁飛燕和我在同一排，她和我中間就隔了一個歐洋。

現在和我隔“洋”相望的變成了佐菲。

早自習之後，我的右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一種極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感覺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要發生。

我趴在桌子上，盯着窗外陰沉沉的天，心裏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悶悶的喘不過氣。

我跑到艾黎旁邊，拉起她往教室外面的走廊走去，站在走廊露出的一小截陽台上用力呼吸隨風流動的空氣，心情總算是順暢了些。

no.2

上午第一節課是曾老師的英語課。

在曾老師走進教室之前，我發現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那就是我的英語書不見了，確切的說是寫着江澄名字的那本英語書不見了。

我反反覆復找了好幾遍，桌上和桌兜里。

都快急出一身冷汗，英語書的影子還是沒找見。

早自習我還用來着。

我只能把希望寄託於尋時雨，目光急切而慌亂，“尋時雨，你有沒有瞧見我的英語書？”

“沒有啊，怎麼，你的英語書不見了？”尋時雨回道。

“是啊，早上還在呢。那……下課的時候有沒有人來過我這？”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以為那是江澄的書，所以拿給江澄了，但我又不想問他。

“不知道，我下課出去了。別著急，你再仔細找找。”尋時雨安慰着。

我無奈的笑笑，謝過尋時雨。

他不知道我已經把桌子翻了遍，就差把課桌拆了。

我英語成績一直都挺不錯的，當時逛書店的時候就沒有買教材完全解讀這本參考書，只買了完形填空和閱讀理解的練習題，不然的話也能用來對付對付。

要不要找江澄問問？

算了，反正平時記筆記都是用筆記本，要不要教材也沒有太大影響，只要曾老師不抽查我們朗讀課文。

有的時候真的是怕什麼，偏偏便會發生什麼。

凡事都不能抱有僥倖心理，我要是在沒找到英語書的那刻就勇敢的告訴曾老師實情，一些事情或許就不會發生。

“這篇課文已經講完了，咱們現在來讀讀看。這樣，最後一組先來，每人讀一句，一個接着一個讀。”

曾老師啊，難不成您是看出來了我上課的時候沒有英語書？

我在猶豫，我是在讀之前主動自首呢，還是輪到我讀的時候再跟老師說明情況。

我感覺有一股寒意從心底冒出，然後把我從頭冰到腳，整個人僵住。

免不了被老師一頓罵了。

我硬着頭皮緩緩舉起雙手，用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曾老師，我的英語書找不到了……”

我能感覺到四周許多嘲諷的目光向我殺過來。

“程橙，這英語課都上了半天了，你才發現自己的英語書丟了？你之前半節課幹嘛去了？都用來找書了？還是你現在才反應過來這是英語課啊？”

曾老師極其憤怒的眼神盯着我，嚴厲的聲音在講台上炸開，轟的我腦袋一片空白。印象中，這好像是曾老師第一次發脾氣，讓我給趕上了，教室頓時鴉雀無聲。

現在不管我說什麼都是沒用了。我獃獃的站着，低下頭，不敢再去看曾老師的眼睛，心突然空空蕩蕩的，眼淚開始在眼眶打轉。

沉默了好一會的教室，被曾老師稍顯緩和的語氣給打破。

“你們有誰看見了程橙的英語書？”

沒有人回應。

“程橙，下課的時候到辦公……”曾老師換成了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我盯着桌面，大概知道她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正預備點頭，曾老師的話被一個充滿歉意的聲音打斷。

no.3

“曾老師，對不起，程橙的書在我這裏……”

是江澄。

我驚訝地回過頭，他正高高的舉着英語書給曾老師看，我那本英語書。

“老師，我上課之前問程橙借的，忘記還了……”江澄撓着頭，一臉這都是他的錯的表情。

我不知道該向江澄報以感激，還是如何。

盯着江澄一如既往乾淨的臉，深如寒潭的黑眸，深邃微蹙的眉峰，咬着唇欲言又止的樣子，不覺恍如隔世。我好似許久沒有看到江澄一樣，心裏頭突然千絲萬緒，剪不斷理還亂，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莫名其妙從臉龐滑落。

我這個樣子明顯把江澄嚇了一跳，他愣愣的站着，不知所措。

“你們一個個真的是不讓人省心，算了算了，課文也別讀了，把練習冊拿出來做幾道題。”曾老師嚴厲的口吻充滿了不耐煩。

等到教室傳來一陣招找書、翻書的聲音，我才偷偷轉過臉，不讓其他人發現我流着眼淚的雙眼。

江澄手中的英語書，我並沒有拿過來。至於寫着江澄名字的英語書依舊下落不明。

臉上的淚痕也顧不得擦，把頭壓得低低的，擋在書堆後面，費力的找出練習冊開始做題。

沒寫一道題，悲傷的情緒就加重一分，眼睛也越來越模糊，我不想翻桌子找紙巾，只能不停的眨巴眼睛，同時讓眼睛貼在題目上面，這樣才能看清題目繼續做題，我都恨不得能把頭埋進練習冊里。

屈辱，煩悶，傷心，難受，甚至痛苦……

我突然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沒有人會真正關心我。

悲傷的情緒泛濫起來有如決堤的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

後來，鼻涕眼淚滴滿整頁紙。

實在是沒辦法再繼續撐下去，我把右邊臉貼在桌子上，背對着教室里的同學，手伸進桌兜里拿紙巾擦眼淚鼻涕，雖然可能也許他們並不會在意我的舉動，但我還是要面子的。

“咚咚咚”的聲響，反應一秒，是尋時雨在敲我桌上的書，我抬眼確認一下我的臉不在他的視線範圍內，沒看到尋時雨，卻瞥見了書上擱着一張紙條。

我用手把紙條扒拉下來，臉依舊貼在桌面上。

“程橙，別哭了，一會你吸鼻涕的聲音全班都該聽到啦。”末尾是一個偷笑的表情。

呵呵。

有那麼大聲，不用他提醒，我早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了。

看到這誇張的話本來是想笑的，發現落款“尋時雨”三個字，心倏地揪起一股劇痛，擰的五臟六腑都透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勉強止住的眼淚，再次湧出。

為什麼不是“江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