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江花月夜
傍晚時分，又是一場雨季的大雨，片刻間如頃如注，將路邊的梧桐樹葉，沖刷得乾乾淨淨。
雨漸小后，濛濛細雨中，明亮的路燈下，小鶯兒穿着一件嫩青色清甜絲光童話小短裙，正和姐姐手拉手，在路邊翹首張望。
尹思燕舉着一柄由三十六根竹骨撐起，紫竹柄兒的粉藍懷舊式西湖傘，穿着一身清純嬌柔繡花白長裙，宛若仙子般，也在抬頭遠眺。
黃浦江對岸的東方明珠，正在細雨中燈火璀璨，塔頂那面巨大的時鐘，正指着晚七點。
“吱，，，”優美的輕剎聲傳來，尹思燕轉頭一看，一輛黑色大奔，停在了馬路對面的車位里。
輕輕按了一下喇叭后，海龍從副駕駛座上，提起一隻長長的紫檀木盒下了車，朝她們揮了揮手。
看着今天煥然一新的小姐妹倆，海龍忍不住樂。
嘿，這不是白素貞和小青青嘛，你倆什麼時候把呆許仙的雨傘偷來了。
“海龍哥哥，海龍哥哥，，，”小鶯兒掙脫尹思燕，她根本不顧來往車輛，大聲喊着，向海龍飛了過去。
小鶯兒的冒失舉動，已將過往車輛，統統逼停，沒人抱怨，更沒人捨得驚擾這個可愛的小精靈，大家都在友善的等待。
海龍快跑兩步，單手將小鶯兒抱起來，先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讓你亂跑！”跟上來的尹思燕，在小鶯兒屁股上拍了兩下，大聲訓斥。
小鶯兒挨了兩個小屁股，反笑着更歡了，她緊緊摟住海龍的脖子，沖姐姐吐舌頭。
“完蛋了，鶯兒還和以前一樣，只要一看到你，就會變成小瘋子，”尹思燕高舉着雨傘，挽住了海龍。
上樓一看，晚飯已經準備好，一桌子好菜，醉蝦，醬板鴨，清蒸大閘蟹，糖醋小排，紅燒小黃魚，雞湯，外加兩個炒青蔬，還有兩瓶上好的石庫門老黃酒，一支尚未點燃的紅蠟燭。
海龍將那隻古色古香的木盒，遞給尹思燕，先給小鶯兒餵了一隻蝦，笑着說:“你也瘋了，做這麼多菜，吃得完嗎？”
“我難道就不該好好替你洗塵嗎？咱們難道就不該好好慶賀一下嗎？三年沒吃我做的菜了，你難道就不想嗎？”尹思燕連說三個（難道）后，將那隻木盒放到床上，打開后，她驚得雙手捂嘴，，，
不怪尹思燕驚奇，這隻紫檀木盒裏，是一張傳說中，已在戰亂中失散，30年代初期，由（上海大同樂會）製成，國內最早的，唯一的一張五弦琵琶。
海龍早在三年前，就無意中，在一個小衚衕的小古玩店裏發現了它。
知道尹思燕從小才藝雙全，更是酷愛琵琶，可海龍纏了那位老態龍鐘的店主多次，老人家不但不肯出手，還收了藏了起來，再不肯讓這隻琵琶見天。
這張名貴的琵琶表裏如一，也是紫檀木質，琴弦是五根天蠶絲，這一次能得到它，純粹是精誠所至。
那老店主，見海龍多次誠意相求，又因兒孫不懂愛惜，怕難以傳承，也想給這隻經歷過滄桑的寶貝，尋一位能善待它的主人，最終166萬的低價，忍痛割愛讓給了海龍。
愛撫着這張只見過圖片，早有過耳聞的至尊寶貝，尹思燕激動得滿臉通紅，她坐在床上，半抱琵琶，手指輕輕隨意撫過，立即一縷鳳吟輕起。
小心翼翼的收了這寶貝，尹思燕去將小鶯兒奪下:“不許纏着海龍哥哥，讓他好好吃飯。”
小鶯兒一臉的不情願，斜眼瞪着姐姐。
難道抱着我，海龍哥哥就不能好好吃飯了嗎？
海龍哥哥以前都是把我抱在腿上，一邊喂我，一邊吃飯的呀！
嘟着小嘴嘴，小鶯兒抬頭看着海龍，萌聲萌氣的說:“海龍哥哥，你要靠我坐哦。”
“好，肯定靠你坐，讓海龍哥哥先去洗洗手，”尹思燕翹起小拇指，輕輕杵了一下小鶯兒的額頭，將海龍推進衛生間，自己也跟了進去。
直接將他摁到牆上，尹思燕抱着他，閉着眼睛仰着臉，柔柔的說:“好哥哥，我也要一個親親。”
“別鬧，你現在是大姑娘了，不可以再亂親，以後只有親鶯兒，才能享受這種待遇，”海龍笑着先捏一下她的鼻子，再把她往外推。
尹思燕紅着臉，揉着鼻子被推了出去，心裏在氣呼呼的暗罵:
哼，木頭哥哥，你難道就看不出來嗎，你的丫頭已經長大了，長熟了，而且已經深深的愛上你了！
你只要主動一點點，哪怕是半點點，咱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戀愛了！
哼，你裝什麼裝?
你就會用遺囑那樣的鬼東西，來嚇唬我，鬼知道你這些天跑哪裏去了！
鬼知道你這些天，又和哪個死女人在一起了！
壞海龍，臭海龍，破海龍，，，
尹思燕繼續在心裏咬牙切齒的酸溜溜。
回家的感覺真好，開開心心的燭光晚餐開始，喝了兩小杯黃酒，已經面若桃花的尹思燕，還想繼續給自己倒酒，海龍把她的酒杯槍了過來:“不許再喝了。”
尹思燕乖乖的點頭:“嗯，你今天不許走了，好嗎？”
“我今天就沒打算走，明天一早咱們就出發，帶你們去浪跡天涯。”
“海龍哥哥，那我還要靠你睡哦，”小鶯兒開心得小手直拍。
“好，但是你要保證，不能再尿我身上了，”海龍颳了一下小鶯兒的小鼻子。
尹思燕也斜眼看着妹妹樂，海龍的身上，曾經被小鶯兒，在夜裏尿濕過三次。
見海龍哥哥和姐姐取笑自己，小鶯兒羞得，忙推開飲料和牛奶，一本正經的說:“我也不能再喝了。”
快樂的晚餐吃好后，海龍抱着黏人的小鶯兒，騰開地方，在床上玩。
尹思燕收拾好碗筷，將餐桌摺疊起來放到牆邊，從衣櫃裏拿出海龍的睡衣遞給他:“你先去洗澡，我來打地鋪。”
海龍快到衛生間門口時，小鶯兒光着腳丫，抱着小睡衣也追了過來:“海龍哥哥等我，我也要和你一起洗澡，”
尹思燕樂得彎腰一把拽住了妹妹，回頭看着在姐姐懷裏掙扎的小鶯兒，海龍也樂得直瞪她。
等海龍洗好出來，小鶯兒拿着一副撲克牌，已經在地鋪上等他。
“走，先去洗香香，再來和海龍哥哥玩，”尹思燕提溜着小鶯兒，把她也拖進了衛生間。
忙忙碌碌的尹思燕，洗好小鶯兒后，又去廚房裏，清洗鍋碗瓢盆。
等尹思燕自己也洗了澡，再把衣服洗好出來后，小鶯兒已經抱着海龍的胳膊睡著了。
小寶貝是累了，知道海龍哥哥要回來，一早就陪姐姐去買菜，回來幫姐姐摘菜，給姐姐當二廚，忙呼了大半天，而且興奮得連中午覺都沒睡。
終於忙碌結束的尹思燕，紅着臉看了一下海龍后，她抱起那隻琵琶，獨自去了自家的露天小陽台，，，
三年了，天天相思苦，盼中候，終於把他盼回來了，好開心好開心，，，
雨過天晴，一輪新月冉冉升起，如水的涼風，滌去了白天的喧囂，空氣中瀰漫著沁人心脾的花香。
尹思燕半抱琵琶，半坐在竹椅上，玉手指套上羊脂玉的小玳瑁，調了一下弦音后，她望着那輪正在雲彩里，忽隱忽現的明月，開始專情的纖指柔弄，，，
月色朦朧中，一曲悠揚的（春江花月夜），在她的拂，挑，夾，勾，滾，掃中，若行雲，如流水般而起，，，
輕風淡雅，一曲恆古名曲，潺潺流動在夜色里，惹動着聆聽者和演奏人的心弦，不知不覺中，真情投入的尹思燕，已經淚水盈滿雙眸，不知不覺中，海龍也已經如痴如醉，，，
一曲終了，尹思燕抱着琵琶，飄然重回，海龍意猶未盡的抬頭看她。
此刻的她，清雅靈動，若是敦煌的美飛天，若如步步生蓮的俏仙子。
將寶貝收起，仔細藏好，尹思燕半掩潮紅的臉頰，在海龍面前飄了兩個圈兒:“好哥哥，我第一次買這麼好的睡衣，好看嗎？”
海龍笑着賞美，此時的她，一襲純白色的真絲睡衣裙上，綉着幾朵嬌艷的粉玫瑰，玲瓏曼妙的身材，以將三年前的青澀，一掃而光。
三米之外，亭亭玉立的尹思燕，半濕的短髮，光着腳丫站在地板上，活脫脫的一朵出水芙蓉，她正用那雙迷人的大眼睛，含情脈脈的看着海龍。
“嗯，好看，真好看，我家丫頭，簡直就是小仙女兒下凡，只可惜衣服小了一號，”海龍笑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