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陰陽犧杓(2)
趙帥這傢伙居然比我還快,一下子就穿過了窟窿。兩個工人和小吳都在積水裏消失,又忽然冒出血水和犧杓,我擔心他會有危險,所以來不及和地面上的李師傅打招呼,慌忙地也跟着游過了窟窿。我原以為窟窿后是無盡的汪洋,或者一條地下水脈,不想卻撞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水裏渾濁不清,又沒有多餘的光線,因此根本看不清楚水裏的情況。撞上我的東西全身是毛,跟頭髮差不多,又順又滑。我起初還罵趙帥,這小子什麼時候把衣服脫了,身上那麼多體毛也不刮一刮。可是,我很快就嚇了一跳,就算是猴子也沒那麼多體毛,更何況是趙帥。
我本能地潛水往前游,左手順着水流把那東西摸了摸,只依稀地覺得它有四肢,但頭已經不見了!到了此時此刻,沒見過大蛇屙屎的我早就嚇個半死,恨不得在水裏大喊一聲。我手裏抓着犧杓,心裏想該不會游進了井龍王的水晶宮了吧,待會兒把東西還給他老人家,興許還能留住一條小命。
水裏的東西被水流帶動,一直擋在跟前,我以為是什麼鬼怪,嚇得雙腿亂蹬,沒想到卻一下子浮出了水面。原來,窟窿后的水並不深,僅僅高過成年人的肩膀而已。我在水裏掙扎了一會兒,這才發現趙帥也在旁邊,他愣頭愣腦地看着周圍的環境。周圍有昏暗的火光,不知是誰人留下的,總之不可能是工地上的人乾的好事。
我方才被水裏的東西嚇壞了,一心想弄清楚它是什麼。我見情勢稍微緩和,也發現水裏的東西是死物,所以就把它撈到水面上。水中有浮力,我輕而易舉地將水裏的東西撈起,竟發現這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狗的屍體。狗的頭已經被砍斷了,從頸處到腹部被割開了一道口子,死狀極慘。狗屍仍有餘溫,肯定是剛死不久。這種地方有狗出沒,倒是很奇怪,更奇怪的是不知是誰殺死了狗。
窟窿后的這片水域不大,跟個泳池差不多,很快地我和趙帥就游到了岸邊。到了岸邊才看到那裏有一個狗頭,四周濺滿鮮血,昏暗裏看着極其嚇人。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我們發現水池兩邊是一排狹窄的房間,長長地延伸,看不到兩端的盡頭,不知有多少間。
趙帥罵罵咧咧地爬出水,一個勁地嚷着要把小吳打到連他奶奶都不認識,氣頭上的他還猛地吐了口唾沫在水裏。我見狀就勸阻,因為等會兒還要從水裏鑽回去,天知道這裏有沒有別的出口,還是從哪裏來、打哪裏回去比較穩妥。我話一出口,卻見水池裏漂過來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大部分身子都沒入水裏,只有頭還浮在水面上。我本想開口問話,卻又覺得不對勁兒,再一看竟是剛才在探測洞裏消失的那兩個工人。
“啊,他們死了!”趙帥驚得大喊,“原來水裏的血是他們的!”
“不對,水裏的血最初應該只是狗的,兩個工人下水前,水就已經變紅了。”我糾正道。
“都這節骨眼兒上了,你還跟我爭論對錯?”趙帥悶哼一聲,說道,“咱倆快回去吧,恐怕探測洞挖到地府了。”
我暗暗叫苦,對趙帥說:“不行,你想想看,狗和兩個工人都死在水裏,可能水裏有危險,恐怕小吳也沉在哪個角落裏了。剛才我們那是走運,什麼事也沒碰上,也許下一次就該倒霉了。”
“那李師傅肯定得着急了!”趙帥有點不放心,他說,“咱們就在這裏耗着?”
“李師傅肯定不會放着我們不管,他看我們不出水,肯定要讓別人下來找人的。”我心虛地講,心裏卻說他們肯下來才怪。李師傅倒是一副菩薩心腸,可惜他是泥菩薩,哪裏能下水啊。
趙帥很聰明,他一眼看穿我的心思,於是就安撫道:“這附近肯定有出口,要不搞這麼多房間幹嗎,總不會是地下淫窟吧?”
“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找女人?”我哭笑不得,但心中的憤怒與恐慌一下子也消失了大半。
趙帥看到我手裏的犧杓,納悶地問:“你還抓着這東西幹嗎,趕快扔了!這東西能值幾個臭錢?”
“這是犧杓,你懂什麼,留着也許有用。”我仍不肯放手,把犧杓握得緊緊的。
趙帥聳聳肩,懶得再說我,嘴一閉他就想往水池旁邊的房間走。我連忙叫住趙帥,這地方太邪門了,恐怕有九條命也不夠填上。先不說長長的水池是幹嗎的,兩邊的房間總不可能是住人的吧,這種環境哪裏適合人類居住?給豬住都嫌掉檔次。趙帥卻不以為然,他認為既然不是給人住的,說不定真是給豬住的。
我以前和趙帥一樣,過的是少爺的生活,只吃過豬肉,根本不知道豬是怎麼養的。後來家道中落,我吃了很多苦,這才見過豬圈的樣子。水池旁邊的兩排房子絕對不是豬圈,我肯定地說了以後,趙帥仍然沒有提高警惕,朝其中一間有火光的房間走去。
那個房間的火光搖曳,可惜照不亮兩排房子的盡頭,我甚至懷疑兩排房子有沒有盡頭。就在我們躊躇不前,不知該怎麼辦時,黑暗中卻飄來了一絲熟悉的香味——這是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