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玉碎（二）
只見地上昏迷着一個身穿黑袍、臉上蒼白可憐的女子，不是喬喬是誰？
百花瓊主冷冷道：“不錯，就是她。”程問曉道：“你想幹什麼？”百花瓊主走到喬喬身邊，蹲下身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道：“程問曉，我帶她來這裏是要你做個選擇的。”
程問曉道：“選擇？什麼選擇？”百花瓊主道：“我們玩一個遊戲。”程問曉道：“什麼遊戲？”
百花瓊主微微笑道：“這兩個女孩子，都放在這裏讓你選，你好好選，選出你要的那一個。”即使她此時仍矇著臉紗，但程問曉也能想像出她臉上的諸多如戲謔的表情。
程問曉道：“我選了我要的那一個后呢？”百花瓊主道：“我便把她的衣服脫下，好好的把她腦袋割下來，用藥將她的皮完整取出。這兩樣東西我便會用藥製成不腐的，你可以永遠留着。”
程問曉嚇出了一身冷汗，卻抓住了其中關鍵，道：“我可以永遠留着？你會放過我？另一個女孩呢？”
百花瓊主道：“我會廢了你的武功，割斷你的經脈，但饒你一條性命。剩下一個女孩，讓她帶着你遠走高飛。”
程問曉稍稍恢復了一些力氣，掙扎着身體半跪起來，道：“你為什麼不殺我？”
百花瓊主微微冷笑道：“神女恨不得把你凌遲殺死，但我本與你無仇，為何要殺你？”
程問曉思忖道：“若真如她所說，她與我無仇卻為何要抓了我逼我做這個選擇？她到底有什麼陰謀？”沉默不語。
百花瓊主走過去提起龍泉劍，輕聲道：“你如果超過半柱香時間不做出決定，我還是會下手。我便將這兩個女孩都殺了，將她們的頭和皮都取下來送給你。”
程問曉冷笑道：“你敢那樣做，我便自殺！”百花瓊主很奇怪的問道：“你也想在我面前自殺？”
程問曉默然不語，心中湧起萬般思緒，暗道：“百花瓊主用毒厲害，若她不想我死，最多毒我個殘廢，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着她們死？”
百花瓊主道：“你選一個，快點吧！”龍泉劍指着孟詩雨，頗為興趣的用劍尖在她臉上轉着。她每轉一下，程問曉的心便提一下，冷汗涔涔而下。
百花瓊主眼中一冷，道：“你還不選？要不要我替你選？”
程問曉叫道：“不要！”百花瓊主道：“你要誰死？”程問曉看向喬喬，又看向孟詩雨，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百花瓊主拿劍指着孟詩雨，又指了指喬喬，道：“是她？還是她？”見程問曉尚決定不下，嘿嘿笑道：“這個女孩拋棄了你一次，那個女孩你拋棄了一次。你到底是要誰？要不殺拋棄你的吧？”將劍緩緩往孟詩雨臉上刺下。
程問曉驚叫：“不要！”百花瓊主復提起劍，“哦”了一聲，道：“不殺這個，殺你拋棄的了？”向喬喬走去。
程問曉大叫：“不要，不要！”
百花瓊主語氣一冷，道：“你再說一句不要，我全殺了！”程問曉臉上又白又青，默然無語。百花瓊主道：“可笑！你既然每一個都不想殺，每一個都想愛。當初愛了一個後為什麼還要愛第二個？”她語氣忽然帶了三分凄冷，這句話又似乎不止對程問曉說了。
孟詩雨忽然開口道：“殺了我吧……問曉，我當初已經拋棄你了，與你沒關係，你讓她殺我。”
百花瓊主冷喝道：“你敢再說一句迷惑他選擇的話，我立即把你們殺了！”孟詩雨冷笑道：“殺吧！殺吧！最好把我們三人都殺了。”
百花瓊主笑道：“那倒不好，我只殺了他們兩人，留你活着如何？你生不得和他生，死亦不得和她死。”這句話如劍般刺透孟詩雨的心，她不怕死，便怕活着看着程問曉死。
百花瓊主看向程問曉，道：“再給你三聲時間，選哪一個？三聲后都不選，我就都殺了！三！”
程問曉看看喬喬，又看向孟詩雨，忽然笑出來了。百花瓊主道：“你還笑得出？”程問曉笑道：“殺哪一個我都不舍，殺哪一個我都會痛徹終生。你不要拋棄我，我拋棄我自己。我殺我自己！”猛一用力，迎着龍泉劍劍尖撞去。
百花瓊主大驚，急收劍扔開，卻仍差點讓程問曉撞上。她後退幾步，微微冷笑，道：“好，好，好！你想死，我讓你死！”從袖中取出青笛，湊到嘴邊吹起。她曲子一動，如萬林落葉。蕭蕭聲中，月照牆下。
程問曉驀然變色，臉上肌肉扭成一團。肚子中似有什麼東西絞動起來。竟痛得倒地翻滾，厲聲慘叫起來。
孟詩雨驚道：“問曉！”百花瓊主把笛按得更快，吹得更響。笛聲如劍般鑽進程問曉耳中，再如萬把小刀在他肚子中絞動。痛致摘肝取心，穿腸破腹。程問曉滿地大滾，厲叫不斷。
喬喬在睡夢中聽到叫聲，朦朦朧朧醒了一半，喚道：“問曉……”
百花瓊主笛聲雖響，腹中卻發音道：“程問曉，你可曾記得，我說過如果有一天你敢拋棄喬喬，我便引動你體中的相隨燕還丹，引蟲母鑽腹食腸，萬燕穿心。”
程問曉猛然想起一人，厲叫道：“你是……你是喬喬姊姊？”
百花瓊主大笑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你，你敢拋棄喬喬，我便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不選擇，我便讓你受盡苦痛而死！”笛聲吹徹，風動袖裙。她長發飄起，面紗下的臉如蒙上了一層霜。
喬喬勉強跪起來，叫道：“姊姊，不要！”百花瓊主怎會理她？笛聲吹得更響。
程問曉厲聲大叫，伸手往腹中亂抓。百花瓊主知道他有枯骨掌，怕是要撕開肚子自殺，道：“你休想自殺！”笛聲一轉，更痛得程問曉滿地亂滾。一會兒又癢起來，如萬蟲撓心，只恨不得把自己抓爛了。此時他忽然想起，難怪蕭生、偷天雲那麼怕她，只怕也是吃過一番苦頭。猛然滾到龍泉劍旁邊，抓住龍泉劍劍柄，怒喝聲中將龍泉劍扔出。
也是百花瓊主太過大意，只道他命在一時，無力反抗。待見他扔出龍泉劍時已然不及躲開。那龍泉劍化作一道長虹，刺入百花瓊主腹中。
百花瓊主臉上大變，青笛登即落下。嘴邊流血，跪地不動。她雖停止了吹笛，但早引動了程問曉腹中蟲母。蟲母穿腸吃肉，便要生卵。
程問曉仍痛不欲生。喬喬大驚下，身上穴道漸漸沖開，搶過去欲抱住程問曉。程問曉臉上徹寒，怒喝道：“滾！”
喬喬身體一顫，絲毫不肯相信程問曉會對她說出這個字，卻又走上兩步，道：“問曉……我幫你解毒……”
程問曉劇痛下怒火攻心，一把將她推開，厲聲叫道：“給我滾！別逼我殺你！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給我滾！”
喬喬臉上頓時刷上一片慘白，從地上爬起來，向後退開兩步，身體像被萬張蛛網網住般僵硬了。程問曉打坐起來，雙手結印，運起《冼心至上神功》來，往肚子中一拍，“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毒血，又繼續運功。
喬喬轉身見姊姊身受重傷，搶過去半抱起了她，往林間緩緩行去。回頭凄涼的看了程問曉一眼，心早如萬刀穿絞，萬刃粉碎了。她漸漸消失在林間——此生也沒與程問曉再見一面，卻因龍泉劍刺在百花瓊主肚子中，也被帶走了。
孟詩雨見程問曉情況不對，漸漸運功驅去花毒。站起身來也向程問曉搶過去。程問曉睜眼冷冷看着她，眼中毫無感情，只嚇得她難以動作。
程問曉運起兩種魔功，屍毒化了腹中蟲母，又用《冼心至上神功》驅了出來。連吐了三口黑血。他黑血吐完，劇毒全解。緩緩起身，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