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水冰月變身
冉紅張開了嘴，像一條魚，露出的牙齒變成尖尖的鋸齒狀，一條舌頭伸得老長，涎水滴在大壯的臉上，沿着臉頰往下落，帶着一股新鮮的腥臭味。
大壯哇的一下就吐了出來，正好吐在冉紅的臉上，紅的白的黃的，十分噁心。
更噁心的是冉紅舌頭一卷，全部吞進了肚中。
“果然鮮美~”
這一幕將在場眾人直接嚇傻了，這非人的舉動，實在太不正常。
莫一煩也是在這時覺察到院內的異動，畫了一個圈送給她。
光圈速度極快，冉紅毫無防備之下，被套了正中，發出一聲哀嚎，凄厲之聲響徹雲端，保鏢雖然見多識廣，抗壓能力遠超一般。
此刻也只能蜂擁而出，不願久待。
當莫一煩奔入院內時，看到的便是被套成瓷娃娃一般的冉紅，以及癱坐牆下屎尿橫流的大壯。
林彤緊隨其後，見到如此怪異和不堪的畫面時，轉頭就要出去，猶豫了一下，又折了回來。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麼花？”
莫一煩見大勢已定，慢慢走了過來，看向大壯，奚落道：“大壯，你沒事吧，怎麼搞成這個模樣？”隨手指了指對方的胯下。
大壯低頭一看，老臉一紅，像秋天的棗子，過了最好的時令，卻頑強地綻放着魅力，只是見到隨後而來的林彤，那可是老闆的老闆，相當於太上皇，趕忙整理衣服站了起來。
“林小姐，你別誤會，這不是污穢！是我剛剛吐向這個妖怪的！一煩，她是妖怪吧？你沒看到她剛剛那副嘴臉，舌頭伸得多長！”大壯比劃了一個丈八蛇矛的長度。
莫一煩看到他完好無損地開着玩笑，知道沒啥大毛病，頗為欣慰，這手下不丟人，成長得真快。
幾步走到冉紅面前，仔細端詳着對方的臉，發現紅潤的脖頸下面，潛伏着絲絲縷縷的鱗狀物質，一身藍布碎花已經變成了髒亂差的城鄉結合部，只是原本完好的衣袖不知何時斷了半截。
半截蓮藕一般潔白的手臂露了出來，五指如細蔥，嫩白芬芳，與她的半老模樣不太相符。
正要藉機仔細欣賞一番，忽然變故又生。
潔白的蔥指一下子頹敗起來，像秋後突然降了大霜，將所有綠色的植物逼得換了冬裝。手指變成褐色，手臂也爬上了一層褐色的角質。
猛然間，束在頭頂如同保險栓一般的金箍，嗡的一下，飛了出去。
莫一煩大驚，這貨要異變了嗎，還是要卍解？
判官筆蹭的又顯了出來，還未來得及寫上字跡，脖子就被一隻醜陋的手緊緊捏住，呼吸停滯，痛苦難當。
莫一煩使勁掙扎，拿筆戳着冉紅的手臂，發現堅硬如鐵，根本戳不動。只好苦笑一下，真的比哭還要難看。
林彤見狀，腦袋一熱撲了上來，拚命去搖冉紅。
“冉姨，你怎麼啦？你怎麼變成這個模樣了！他是我的朋友，你別傷害他呀~”
冉紅看到林彤，目光微微柔軟了一些，混在其中的暗影淡了一些。
“彤兒，我也不想！我都是被逼的！”
“冉姨，我知道你心裏苦，一直惦記您的孩子！可是有些事情是無法挽回的！請你一定別再傷害別人了，他，他是我的意中人！”
冉紅面色終於動容，手中的力道也輕了一點，卻仍然扣得緊緊的。
“彤兒，你別說了！事已至此，我回不了頭！他扣着他們的魂魄呀~”
說到這裏，林彤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右腳唰的踢了出來，角度刁鑽，力道極大。
嘭~冉紅的手臂晃了一下，接着嘆息了一聲，像是割裂了某些溫暖的記憶。
嘭~冉紅揮出另外一隻手，將林彤擊飛了出去，方向恰好是大壯獃獃站立的牆角，剛整理乾淨的衣服，又被飛來的人影撞得皺了起來，自己也被撞昏在地。
這幾下動作連貫乾脆，讓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門口聚集的保鏢們剛要衝進來解救，卻發現戰鬥已經結束了，趕緊又往外跑。
也有人掏出手機準備撥號求救，悲哀地發現一點信號也沒有。
冉紅手中的力量開始增大，莫一煩被掐得臉上泛着朱紅，青筋股股冒着，眼睛開始突了起來。
右手扭扭曲曲畫著一些路徑，隨着筆力的停頓，一個金光閃閃的字顯了出來，不是現代的簡體字，也不是繁體字，有點象形字的感覺。
仔細看，竟然是個“鮮”字。
像是蓋棺定論一般，這是對某人的最大褒獎，冉紅身子猛地僵硬起來，鬆開了對莫一煩的束縛，頭部不停抖動。
“鮮”字悠悠一閃，蓋在冉紅的額間，一縷褐色的印記從中遁了出來，莫一煩沒有阻攔，也不知如何阻攔。
印記搖搖擺擺，像喝醉的大漢，往院外游弋而去。
空中突然降下了一道紅色身影，將其攔在院門，一雙小手往空中一抓，印記“吱吱”叫着，像灰色的老鼠被小貓按住，想跑，卻因來自靈魂深處的天敵畏懼。擺了擺尾巴，任其擺佈了。
陸小判將印記塞入口中，吧唧了幾下，露出滿意的神色。
“幹得不錯嘛，竟然不用我出手就釣到了一條小烏魚。味道真的很鮮！你的字寫得也很不錯！繼續練字哦~”
身穿大紅袍的陸小判吃完魚，身子站定之後，單腳着地，手臂往空中揮舞，演出一副金雞獨立的模樣。
“陸姑娘，你怎麼了？”
莫一煩眨眨眼睛，不明白她有發什麼神經。
“你out了吧？這不是水冰月變身么？”
陸小判在無聲的音樂中慢慢消失不見。
莫一煩收起毛筆，有些脫力似的身子搖晃了一下。
冉紅的手臂已經恢復正常，整個人倒在了地上，像一隻軟腳蝦。
莫一煩踢了一腳，發現對方真的沒有動靜，便安心坐了下來，腦中開始想着對方最後說的那句話。
“小小的古城真不簡單啊。感覺好日子好像沒那麼好混！”
望了望小院的四角天空，莫一煩輕聲感嘆着。
身旁的冉紅慢慢褪散，像燃燒完的煙火，只剩下一縷漆黑的灰燼。
噗的吹了一下，就連藍布碎花也被吹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