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秋天是戀愛的季節
“好疼~”
就像整個身子被咬去了一半，下半身完全沒有知覺，順着渾濁的黏液往下滑落，漆黑酸澀，塗滿了臉和頭，模糊了視線。
也不知過了多久，疼痛似乎減輕了一些，伸出手往下面摸，空空如也。
四周只有低沉的震動，迴響在耳畔，努力睜開眼睛，莫一煩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藍色空間內，面前漂浮着無窮無盡的殘肢斷臂，骷髏與腐肉。
哇~
吐出一口酸水，又被面前突然生出的翻湧倒灌進來。
哇~
真噁心！好疼~
莫一煩在這裏飄飄蕩蕩無依無靠，頭暈目眩精神恍惚，直到看到一個肉體完整的人類倚着一大片殘骸。
“你來了？來了就好！”那人沖莫一煩開口說話了，聲音像齒輪咬合不好的機器，咯吱咯吱，十分難聽。卻讓莫一煩驚喜萬分。
“這裏是哪裏？我要怎麼才能出去？你又是誰，從哪裏來？”
“黃泉聽說過嗎？恭喜你，順利走到了這裏？”那人氣若遊絲，彷彿只剩最後一口氣，隨時會斷氣。
莫一煩不敢插嘴打斷他，生怕直接害死了他。
“黃泉可是好地方，大機緣啊！我輩已經失敗了，希望你能走得更遠！”
忽然一個浪花捲了過來，像是發現這裏還殘存着一個靈魂，那人就此泯滅消散了。
莫一煩就在旁邊，還以為那浪花也會將他也捲走，結果並沒有。可他明顯感到有東西注意到了自己。
問題是，現在要怎麼離開這裏呢，唯一的活人也掛了。
“一煩，一煩，一煩……”一連串呼喊聲在空間內回蕩，胸口像是遭到了猛擊，莫一煩從夢境裏驟然醒了過來。
滿頭滿臉大汗，呼吸沉重遲緩，眼神獃滯無力，就像一個溺水的人，還沒找回控制身體的感覺。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一煩，快點醒來。昨晚又熬夜了是吧，想憑這個避開今天的會談是嗎，沒門！一點門都沒有，快點起來！”
大壯使勁搖晃着莫一煩，好不容易把他拉了起來，雖然不小心踩了他一腳，絕對不是故意的。但莫一煩還是愣愣的，還出了一身汗。肯定是做噩夢了。
打了一巴掌，有點不過癮，大壯又揚起了手。
忽然對上了好友的眼神，驚訝、不解、氣憤。
嗖~大壯被扇飛出去，在空中滑翔了好久，直接從卧室飛到了客廳，就地滾了幾個圈，要是門開着，恐怕能直接滾到外面。
真有勁兒！
“好你個莫一煩，你中了魔怔，一直喊疼，我把你叫醒！你就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么？新仇舊恨一起算，你自己說，賠我多少錢才行？”
大壯賴在客廳地板上不起來，像一個結婚很久的怨婦在抱怨自家男人總是徹夜不歸。
莫一煩理了理腦海中混亂的思緒，壓下那些痛入心扉的感覺，望了眼正在客廳撒潑的好友，嘴角微微揚起。
“莫一煩，你要幹嗎？剛剛那一下我現在還暈呢，你想謀財害命嗎？”大壯在地板上縮着身子後退，衣服褲子都蹭髒了，也顧不上。
莫一煩笑眯眯地看着大壯，一把抱了過來，摟住腦袋狠狠地親了一下。
“謝了啊，好基友！走，吃早餐去。油條十根，豆漿三碗。”
如此熱情的莫一煩令大壯十分害怕，縮着身子就是不起來。
“你果然是攪基的。我今天終於看清你的面目。哎哎哎，別拉我手~”大壯一陣驚呼，奪門就逃。
嘭~門剛打開，大壯像是撞到了隔壁的人猿泰山，沒有抓住藤蔓，直接摔了回來，一屁股坐到地上。
這一下比之前疼得多，感覺尾椎骨都要斷了。
“哪個龜孫兒，不長眼睛，撞死你家爺爺了。買保險了么？”大壯只有說話的力氣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幾個彪形大漢再次闖了進來，輕車熟路一般。
領頭的還是那個熟悉的光頭男。
“莫先生，我家小姐有請，還望先生賞臉！”光頭男躬着身子，虔誠得像個宗教人士。
莫一煩頂着一頭雞窩，看見光頭男如此正規地送來請柬，伸手不打笑臉人，也不好當面拒絕。
“好的，稍等。我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吃完早飯……”
“莫先生，我家小姐就在樓下等着呢，你還是抓緊時間比較好。小姐的脾氣很不好！”光頭男依然熱情奔放地強調着林彤就在下面，千萬別激怒她。
五分鐘之後，莫一煩坐到了林彤的車裏，大壯留在了家裏面，獨守空房，網吧是不敢去了。
“林小姐，你這次找我又是要捉鬼嗎？”
今天林彤穿了一襲白色連衣裙，長發及腰，淡妝清新，笑容滿滿，宛如溫順可人的鄰家姑娘。
要不是之前見識過她的任性強橫，還真要被騙到。
“莫先生，讓我好找啊。你是在躲我嗎？我就那麼可怕嗎？”
“林小姐真愛開玩笑。有了錢，當然是先買套房子了，房子可是不動產，早買早賺。”
“哦？要不要送你一套別墅啊？比你這個大得多！”
“林小姐，說正事。無功不受祿！”
“嘻嘻，真是嚴謹的人。”說著說著，林彤靠了上去，貼得還很近，二人的呼吸就像糾纏在一起的燈芯，如影隨形。“喜歡我嗎？”
剛開始聊的時候，莫一煩覺得林彤還很正常，現在的肢體動作如此親密，卻又不像是她的性格。
“林小姐，你是本人嗎？不是鬼上身吧？”
“討厭，一點也不浪漫。難怪資料顯示，24歲了還一直單身。哈哈，笑死我了！”
“林小姐，我要下車。你的車速太快，我頭暈想吐。”
“不用着急，一會就到了。”
不一會，車子停了下來。
這是一處熱鬧的街，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中午時分正是逛街吃飯看電影談戀愛，一切足以稱為浪漫的人該做的浪漫的事。
莫一煩有點緊張地看着眼前的步行街，偷偷瞄了一眼裝扮乖巧的林彤，心裏直打鼓。
“真的到了戀愛的季節嗎？桃花開得那麼早那麼快？”
跟在林彤身後，像個可憐的小跟班，偶爾抬頭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孩，高挑的身材，不俗的氣質，關鍵是還那麼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