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亭亭白梅
?獨孤無酬和獨孤秋扶着8皇子蕭英理坐在了這幫人最邊緣的位置。
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應當是一個官員小吏,一張口就是濃重的鄉音:“哎,我有一個提議,不如咱們念詩娶親如何?”
這位矮胖男人叫做江別客,名字頗為詩意,長得濃眉而小眼,大嘴而齙牙,確實是這些人裏面的顏值擔當。唯其一笑,傾人城,傾人國矣。
獨孤秋愁苦的看着這位中年男子,默默地為即將到來的幾位女子感到悲哀。
蕭涼雙眼泛光,本身文化底蘊就很淺薄,到了這會兒,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還背過兩首詩,酒後紅潤的臉頰上,一張嘴越咧越大,直到開懷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9哥,咱們就這麼搞好了!一共13個女子,看我贏他幾個!”
蕭恆揉了揉貓腦袋,藍眼金絲貓舒服的呻吟着:“喵喵,喵喵。”它的叫聲永遠都是兩聲連着的,所謂好事成雙的意思。
蕭恆打了個飽嗝,意興闌珊的看了看周圍,發現大家都很有興趣,想起之前鴇兒說的話,這批貨色都不錯,“嗝,恩,好的,就從老12開始,一人一首一個吧。”
“9哥,我要3個!”
蕭恆緩緩的眨了眨眼睛,“行,你開心就好。”
第一位是一個標準的本地女子,小家碧玉。故因家道中落,父親愛賭博,欠了高利貸,所以就把這位叫做玉質的小姑娘賣到了這裏。
“好的!來了哈,《徵人怨》,歲歲白河復玉關,朝朝馬策與刀環。三春白雪歸青冢,萬里金河繞黑山。”
“好!公子聲音字正腔圓,抑揚頓挫,頗有灑落之韻。”獨孤無酬翻了翻白眼,說話的正是江別客,本來是極好的讚美,但是蕭涼斷斷續續的,思前想後,花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大致想起來這28個字,和字正腔圓,抑揚頓挫,根本沾不上邊,只有落水的感覺,哪有瀟洒的感覺。但是這就是江別客高人一籌的地方,需要知道朝廷選人都是看長相的,有江別客這麼丑還能過的,實為不易。
第二位上來的是一個個子特別高的女人,渾身纖瘦,一臉的麻木,顯然也已經適應了命運的捉弄。
個子太高,所以這一次蕭涼沒有開口,他掃視了下周圍的十多人,尤其是在獨孤無酬和江別客二人身上停留了好久。獨孤無酬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莫語劍跳了跳,似乎隨時都準備暴起。江別客開心的咧着嘴笑了起來,嚇得蕭涼躲了過去。
場面一時之間冷了下來。
老鴇兒看情況,立馬嬌笑一聲:“倒是龜奴不長眼睛,把幾位公子的雅興給掃了。快點把這根長木頭帶下去,以後去倒恭桶!”
獨孤秋看着獨孤無酬,“小叔,這也太狠了,這姑娘雖然個子高了點,身子瘦了些,但是一言不合就去倒恭桶?這怎麼行呢?”
獨孤無酬思索了下,“倒恭桶不一定沒有送人好啊。”獨孤秋驚恐的看着獨孤無酬,彷彿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慢着!”沒錯,說話的是江別客。他本來是一方的縣令,後來攀關係來到了9皇子的府邸,做了個閑散的幕僚,用官方一些的話叫做伶官。一個帶有玩樂性質的職業。
江別客屬於一個玩得很開,什麼都會去做的小丑樣的角色。
獨孤無酬仔細看了看江別客,低聲說:“想不到是個有英雄氣的人。”
8皇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哼,還不是爛鍋對破盆。”
獨孤無酬忽然覺得有些犯噁心,獨孤秋接話說:“這不算,這是大鍋配漕水,哈哈哈。”
江別客的耳朵抖了抖,轉頭對着獨孤秋仔細的笑了起來,笑的很溫柔,還有一絲哈喇子滴了下來。
“喔!”那一瞬間,整個織翠樓都崩潰了,藍眼金絲貓尖叫一聲,跳到了蕭恆的臉上,驚恐的撓着想要個抱抱。蕭恆一把捏住這隻不知深淺的貓,丟給了魯冠。
藍眼貓把魯冠撓了個滿臉花才給他抓住。
高個子女子驚恐的看着一本正經的江別客。她雖然沒有吐,但是那只是因為那個吝嗇的老鴇子沒給她吃飯而已。
“你...”江別客一本正經的撩了撩頭髮,做出一個自以為風騷的動作。
“啊!”高個子女子拉着老鴇子跑了。所以說呢,不管是那個世界,它們從來都是一個看臉的世界,看利益的世界。
插曲也就這一兩件。江別客的談笑風生並沒有獲得大家的理解,所以在尷尬的自顧自聊了一會兒之後,果斷的離開了織翠樓。
小廝來了120位,跪在地上擦了好久,整個過程很快,井然有序,這些小廝40人40人的輪流進入,每人提着一個極小的扁平小方盒,裝着水和香料。
很快,之前的滿樓狼藉就消失了。整個織翠樓重新變得香風肆意,春棠盈樓。
吟詩送妾的遊戲繼續進行着。前面12位除了高個子女人,都被諸位官吏收擁入懷,或者已經入房間休息去了。整個第3樓就剩蕭恆,魯冠,以及獨孤無酬叔侄,蕭英理一共5個人。
這個時候月上中天,老鴇子一臉尷尬地過來,說最後壓軸的那個女子性子太烈,跑的沒影兒了。
魯冠面容尷尬,因為他清楚留到最後的一定是最好的,可他千千沒想到,萬萬沒想到,最後壓軸的那位溜了。他憤怒的摔了手裏的杯子,嚇得老鴇子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頭。
老鴇子臉上的大眼珠左右一晃,想到一個解決的辦法。
“我們這裏還有一位貓女。”
蕭恆之前冷眼看着老鴇子,聽她這麼說,登時露出了感興趣的樣子:“帶出來,我看看。”
所謂的貓女不是真的妖族,而是一個偏遠地區的異族。一個一身粉紅輕衫藍絲短裙的女子拄着青竹杖走了過來,一方紅色的絲帕遮擋着她的眉眼。
“嘟,嘟,嘟。”
這個女子骨骼較大遼的女人偏大一些,皮膚在燈光下透着慘白,身體豐滿,眼窩應該是深陷下去的。魯冠果斷閉上了眼睛,高鼻樑,翹嘴唇,金髮絲也就罷了,骨架這麼大就顯得不太靈巧,和他的預期差的太多,最關鍵是,這位的手,跟白骨似的,骨頭突出的厲害,和溫香軟玉完全沾不到邊。
蕭恆饒有興緻的托着下巴,摸索了兩下:“把手帕取下來。”
她的眼睛是靛藍色的,中間的瞳孔顯得深邃如海,眉毛和眼睛的距離較近,雖然別有一番風味,但是不合於大遼國甚至大宋國的審美。蕭恆皺了皺眉,“魯冠,給你了。”
魯冠尷尬的看着蕭恆,終於靈機一動,想到了拒絕的辦法。“我覺得這是最後一局,得給那邊的獨孤質子們一個機會吧?”
獨孤無酬和獨孤秋起身謝過,明確的表示不需要,拉着繼續裝醉的蕭英理打算離開。
“慢着,9皇子沒讓你們走,你們就要走。”
二人打算不理他,但是蕭英理擋了擋他們。獨孤叔侄只好再次坐了回去。
魯冠大約是實在接受不了這樣的人做妾室,所以對蕭恆說:“皇子,且讓我為此貓填詞一首,就放過我吧,那個異族還是不要的好。尚且沒有一隻貓好看呢。”蕭恆嗤笑兩聲,點了點頭。
魯冠輕咳一聲,立馬做了出來:
“《釵頭鳳》
花房暖。梅花亂。可憐朱戶春一半。
長紗衣。探芳蕊。笑憑妾身,抱紅擁翠。*。*。*。
春宵短。紅袖軟。淚痕飛向東郊滿。
折白翼。納煙息。聲弄春*,又來得不。*。*。*。
(這首詞進行了適度的和諧化,大家可以自己腦補。)”
這是在寫貓嗎?不是,這是在寫閨房之樂,顯然是早就填好的一首詞,而這首詞給了一隻貓,讓白梅婷撲簌簌淚如雨下。
“好詞!”
“蕭皇子謬讚了,這篇詞雖然詞鋒偏邪了些,但是格局,寫景,論述,都是上佳之作,中上品吧。”雖然說著中上品,但是魯冠的腦袋都翹到房樑上了。
獨孤無酬是個有英雄情懷的人,也許是前世他見過很多這樣的女人,所以覺得這個女子還不錯,筆者覺得他更多的是寂寞了,所以,一個不怎麼會填詞的人就這樣跳了出來。
“這位姑娘亭亭玉立,眸如鑽石,美不勝收,何苦自怨自艾,我給你寫一首。”
“小叔,你瘋了吧。這是異族啊!”獨孤秋想要拉着獨孤無酬,但是獨孤無酬已經跳了出來。
“那個,魯冠兄,詞怎麼填?”
魯冠臉色抽了抽,不會填詞你跟我叫板?!當下簡單教授了一下填詞的要訣,以及釵頭鳳的韻腳和平仄。獨孤無酬這輩子是沒見過多少書的,但是上輩子念過幾年,所以,詞彙量還是有的,只是不用的話,就需要緩緩地挖掘了。
獨孤無酬從來都是個犟驢,既然都跟人出招了,自然會全力以赴。天際見白的時候,獨孤無酬頂着兩個黑眼圈,緩緩地念了出來:“《釵頭鳳》
春光秀。涼微透。喚出白玉明燈晝。
遮琉目。挪蓮步。太息新竹,奈何依附。蹙。蹙。蹙。
輕聲叩。無援手。舊裝新淚隨青綬。
摘紅布。束金瀑。噙笑則個,化雲飛鶩。度。度。度。”
睡醒的魯冠扯過那張紙,對上面的狗爬字死活瞧不上,丟給獨孤無酬,一臉的高深莫測,“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