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和他像嗎
?沒有愛情困擾的日子,時煦感覺自己一夜回到大學生活,不是實驗就是遊戲,昨晚被同事拉着打遊戲打到兩點,正是睏倦的時候,突然被叮鈴鈴的電話鈴聲震醒,他看也沒看來電顯示就接了起來。
“請問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沒人答話,隔了幾秒后就掛斷了,時煦疑惑地看了眼手機屏幕,發現這個號碼有些眼熟,正要回撥過去,就看見對方發來了一個位置信息。
是時煦常去的一家咖啡廳的位置。
時煦越發覺得古怪,他隱隱感覺前方被人挖了一個大坑,只等着他跳下去,他警告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猜,可身體卻很誠實地走出了辦公室。
這就是做科研留下的壞毛病——好奇心太強。
等來到咖啡廳,時煦終於肯定“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果然說得沒錯。
即使只是一個背影他也能一眼看出那就是宋意寒,看來是真有人要給他找不痛快,不過來都來了,總不能辜負旁人的一番心意,他讓服務生給他上了一杯拿鐵,悠哉悠哉地撐着腦袋看戲。
不知道是不是那邊的人算好了時間,踩着時間點又給他發來一條短訊。
“他要結婚了。”
時煦手指一僵,估計這短訊應該是宋意寒的哪個小情人給他發來的,不過這小情人也太不受寵了,竟然連他們二人已經分手了都不知道。
時煦打量着那個坐在宋意寒對面的女人,漂亮、溫柔,得體,完全符合宋意寒父母的兒媳標準,他想這兩人要是真的結婚了,宋意寒父母能激動得落淚,順便罵罵他這個倒霉前任,白耽誤他們兒子七年。
一男一女坐在一桌,不外乎打情罵俏,時煦認真看完這場戲,還是覺得從開頭到結尾都沒意思透了,他有些後悔將好奇心用在這樣的地方,要是肯把八卦的力氣用在學術上,他指不定都能拿諾貝爾了。
時煦將杯中的咖啡飲盡,苦澀醇香的味道在他的體內回蕩,剛要起身,就看見宋意寒無意朝他這邊轉了過來,陡然臉色一變。
嘖,被發現了。
時煦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時煦,你給我站住!”
誰這時候站住,誰就是傻子。
身後緊湊的腳步聲讓時煦不自覺加快了腳步,感覺快要被追上,時煦趕緊閃身躲進小巷。
腳步聲漸漸變得凌亂,宋意寒低喊的聲音也變大,時煦閉着眼一秒一秒地數着時間過去,恍惚間發覺這一分鐘一定是宋意寒叫他名字叫得最多的一分鐘。
“時煦你給我出來!”
算了吧,我還想好好過日子。
“時煦你來都來了,你躲什麼!”
我躲什麼你還不知道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時煦把後腦勺抵在牆上,沉積的灰塵落了滿身,還有些落在了眼睛,痒痒的。
他一邊揉眼睛一邊猜測宋意寒什麼時候離開,他想着在這陰暗的街巷裏,宋意寒一定找不到他。
只是沒想到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將他暴露個徹底。
宋意寒喘着氣來到他面前,手裏拿着撥通的手機,一臉“抓到你”的表情。
“你難得聰明了一回。”
時煦被發現后沒有一絲慌亂,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看到宋意寒朝他走近,他直接往他腿那邊輕踢。
“別過來,我不想看到你。”
宋意寒低聲罵了一句,不顧他的掙扎直接將他抓住。
“也就我這麼慣着你,頭別動,我看看你眼睛。”
時煦的眼皮上方有一股溫熱的風,讓他不自覺地放鬆,乖乖地站着不動了。
宋意寒有多久沒見時煦這副溫順的模樣了,如今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頓時心癢難耐,低頭在時煦顫抖的眼皮上親了一口。
時煦身子一縮,向後退了兩步,眼睛真的沒有之前那麼紅了。
“宋先生,我要告你性騷擾。”
宋意寒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朝時煦步步緊逼,將他困在自己的雙臂之間,笑容得意:“我哪裏騷擾了?嗯?”
時煦目光平靜,指尖卻抖得厲害,宋意寒得寸進尺地把頭埋在時煦頸側,貪戀地深吸了一口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今天怎麼來這邊了?”
時煦用力把身上的大狗熊推開,結果反被抱得越來越緊。
“上班路過。”
宋意寒才不信,這家咖啡廳在他公司旁邊,隔時煦的實驗室有四十多分鐘的路程,再怎麼路過也不會路過到這裏。
“那剛才走那麼快做什麼?”
時煦一怔,不再掙扎,聲音也冷了下來。
“總不能打擾你約會。”
他有些不耐煩,不想再和宋意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雖然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可是話中透露出的酸意噁心得連他自己都受不了。
宋意寒和時煦在一起七年,早對這個人了如指掌,若是從前時煦和他耍性子了,他也不會拿他怎麼樣,可是眼下情況不同了。
宋意寒按着時煦的後頸,逼他看着自己。
“你吃醋了。”
令他難堪的陳述句,還夾雜着對方細微的得意。
時煦疲累地閉上眼睛。
“我沒有。”
宋意寒依舊盯着他,時煦垂着眼道:“我犯不着為了兩個和我不相干的人吃醋。”
“不相干的人?時煦你說這話的時候心就不虛嗎?”宋意寒對這個人真的是又愛又恨,時煦這張嘴裏怎麼就能說出這麼傷人心的話。
“時煦,你說你這七年根本沒有愛過我,我認了,但是我告訴你,我不一樣,我他媽這輩子非你不可,你別想跑!”
嗡嗡的吼叫聲震得時煦耳朵疼,他問宋意寒:“你愛我?”
宋意寒一張臉紅了大半,咬牙切齒地說:“我都這樣了,你還看不出來?”
他宋意寒什麼時候為一個人低頭低到這種程度過,也就面前這個人不識好歹,還把他往外推。
時煦眼眶酸澀,恍惚間眨下一滴淚,孤零零砸在髒亂不堪的水泥面。
“你愛我什麼?”時煦指了指自己的臉,“我的臉嗎?”
宋意寒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時煦,你是不是誤會……”
“宋意寒。”
時煦打斷面前人要說出口的話,嘴唇輕啟,一字一句讓宋意寒的臉色慘白。
“宋意寒,我和方小欽像嗎?”
宋意寒獃獃地看着時煦,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慌張的樣子什麼也掩飾不了。
時煦一個傷痕纍纍的心上再添一刀,勾唇自嘲:“應該很像,畢竟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將我認成他了。”
宋意寒腦子裏亂成一團:“怎麼可能,我不可能把你認成他……”他不知道時煦是怎麼知道方小欽的,可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他從來沒有將時煦當成誰的替身。
時煦這麼好,誰還能比他的時煦更好。
“時煦你聽我解釋,我真的……”
時煦煩不勝煩,甩開宋意寒的手轉身就走,嘈雜的裝修聲將宋意寒凌亂的解釋聲掩蓋,直到一聲歇斯底里的吼叫讓他聽清了他的聲音。
他回身看到宋意寒朝他撲過來,正納悶他要做什麼,就看見一塊鐵制的招牌板與宋意寒一同向他砸來。
不過一瞬間,他的世界寂靜無聲,刺目的紅讓他移不開眼。
時煦傻愣愣地摸摸宋意寒,聽到他在他耳邊說。
“小混蛋,你嚇死我了。”
他的聲音很輕,說完這句話后就閉口不再說了。
“宋意寒,你別嚇我。”時煦的聲音生澀得不像話,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從口裏說出來,可惜沒人回答他。
時煦六神無主地按着宋意寒的傷口,鮮血流過他的小臂將他的衣服也沾上一樣的顏色,他的另一隻手也抖得不成樣子,艱難地將120按出來。
“嶺南路……32號……有人受傷……”時煦哽咽着斷斷續續將話說出口,咬着牙將額頭貼在宋意寒臉上,所有的委屈瞬間噴涌:“宋意寒我不要欠你,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忘記你,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他好不容易才將這個人從心裏趕出去,怎麼能讓他在他心底更深的地方紮根。
時煦和趕來的救護車一起到達醫院,看到急救室的燈亮起,頓時脫力地倚着牆壁滑坐在地。
接下來會怎麼樣,就要看天意了。
宋意寒受傷的事情不可能瞞着宋意寒的父母,早料到二老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所以在宋母那扇耳光扇下來時他也沒有躲開。
疼痛能讓他更加清醒,他始終相信欠債還錢、血債血償,比起這些無所謂的打罵,他更願意讓二老給他一刀,算是還了宋意寒的恩情。
宋母看到時煦面無表情彷彿置身事外的樣子,心口越發絞痛,忍不住痛罵他:“我就知道我不應該讓我兒子和你在一起,你只會害了他,意寒這孩子怎麼就不肯聽我的話!”
宋父扶着宋母沒有多說什麼,可眼中的不喜已經不能再明顯。
“宋意寒出任何事我都會負責,如果他死了,我這條命賠給他。”
宋母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直說讓時煦滾,時煦腳步微頓,看了眼手術中的手術室,沉默地轉身離開。
宋母拉着宋父,指着時煦的背影罵道:“你看看他,我兒子還躺在裏面生死未卜,他倒是什麼事也沒有,他就是個薄情寡義的東西!”
宋父顧忌這裏是醫院,讓宋母小點聲,“先別說了,兒子要緊。”
現在重要的不是去埋怨是非對錯,而是祈禱他們的兒子能夠平安地從手術台上下來,人能好好地活着,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