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開學典禮
?到了晚飯時間，李雲約張樹一起去飯堂打飯。飯堂離宿舍區不遠，分為普通區和精選區兩個區域，飯菜價格從低到高不等，飯堂里有一些。看張樹依然沒有打菜，李雲就多打了一個菜，兩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李雲把菜硬從碗裏撥給張樹一些。張樹臉有些漲紅，默默地吃飯。
吃過飯回到宿舍，李雲對張樹說：“我看你吃的很差，這樣對你的身體成長是不利的！你能告訴我你的困難嗎？”張樹感受到李雲的善意，就說：“我家裏很窮，世代都是農民，父親不甘心老是受人欺負，看我還聰明，就咬牙支持我讀書。現在家裏為支持我讀書已經負債纍纍，我能到這裏都是乞討着過來的，我不能再加重他們的負擔了！”說著就哭了起來。
李雲也難過地嘆了口氣，他說：“我家裏也是種田打獵的，掙錢不易，我知道你的艱難。我看書院裏有勤工儉學的機會，你可以去爭取，我也可以找王老先生幫你說說。我還有點錢，可以先借你一點。你不能吃的太差，這樣你身體差了，學習也會受影響！”說著，他從自己的箱子裏拿出五兩銀子，說：“我先借你五兩，以後用完了再給你！”張樹連忙拒絕，他感到很難為情。
李雲認真看着他說：“你唯一能改變命運的機會就是讀書！如果你讀書不成，一切都將化為泡影，你能接受嗎？”張樹怔了，獃獃地看着李雲。
李雲看他似乎有了轉變，就說：“你來到這裏就是為了改變命運，你相信你自己能改變命運嗎？”
張樹的眼睛紅了，他堅定地說：“我一定要改變命運！我一定能改變命運！”
李雲說：“好！那我們就君子約定：五年後你還我十兩銀子，十年後你還我二十兩銀子，直到你還上為止！你做得到嗎？”
張樹低吼着說：“我一定做得到！算我借你的，我一定加倍還你！謝謝你！”說完，接過銀子。李雲看他激起了鬥爭，高興地說：“這是我們的秘密！我們一起努力！”
經過這一番說話，兩人一下子沒有了陌生感，因為共同的目標和秘密，他們成為了兄弟，成為了生死之交。
第二天上午十點是開學典禮，李雲先和六班的同學在六班教室集中，班導師開了個短會，三十個人每個人都上台簡單介紹了自己，除了少量幾個富貴之家出身的以外，大多是寒門子弟，當然像張樹這樣家庭的也就他一個，大多數還算是小康之家。同學互相認識后，班導師又指定了幾個人擔任導師助理，幫導師處理班級事務。李雲因為身材高大健壯，居然也被選中，自然以後班級里的力氣活就由他負責帶領大家幹了。
上午十點，書院在學校的禮堂明倫堂里舉行開學典禮。台上三十多名老師就坐，台下所有學生無一缺席。李雲坐定后望台上觀看，正中坐的是書院院長董舒大師，他年約五十，個頭不高，圓臉微胖，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院長邊上坐的兩人分別是教務長教務長張熹和研究院院長王陽，那張熹個子挺高，神情嚴肅。
典禮開始，由院長董舒給大家講話。他咳嗽一聲，全場肅靜。他首先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來學校的目的是什麼？”有人回答“求知識來了”，有人回答“可以改變命運”，回答聲此起彼伏，各種各樣。
董舒手往下按了按，四周再次安靜，他說：“我大致聽明白了，大家的說法雖然多樣，但歸根到一句話：知識改變命運！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讀書如果無用何必來讀書！”接着他話風一轉，說：“我認為各位說的也對，也不對！讀書為了個人的發展，金錢的，名譽的，地位的，等等。這是人的合法權利，合法追求，沒什麼不對的！但也不對，因為這些追求的都是個人的私利，那如果人人都為了個人私利，天道何存？公義何在？”
董舒中氣十足，聲震全場！看大家被震住了，他接著說道：“我們到書院讀書到底是為了什麼？大家以前怎麼想的我不管，但書院教大家知識的目的是......”董舒停頓了一下，他鏗鏘有力地大聲說：“就是大家在校訓碑上看到的那一句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為天地立心，就是人生天地間，既要遵循天地之道，自然之理，繼承天地的道；又要利用天道自然之理為社會服務，為人類服務！”
“為生民立命，就是我們不僅追求個人的私利，更追求黎民百姓的利益，關心他們的疾苦，幫助他們建立各種制度文化，擺脫蒙昧野蠻的狀態，讓他們過上好的生活！”
“為往聖繼絕學，就是我們要學習先賢聖哲的大道，信仰它，傳播它，發揚光大！使道之傳承永不斷絕！”
“為萬世開太平，就是讓國家能夠長治久安，人民世世代代過上太平安寧的好日子！實現世界大同，天下一家的至高理想！”
董舒擲地有聲地說：“這就是我們的理想，我們的志向，我們讀書的目的！這裏沒有私利，只要公義！縱然朝代更替，社會變幻，我們的追求一直不變！這是先賢聖哲的道，也是我們的道！”
全場師生都心情激蕩，一種繼承天道、弘揚天道的崇高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彷彿都肩負着傳承的重任，很多人為自己以往的個人私心而羞愧！
董舒就像是一名偉大的演說家，看大家的情緒被調動起來，他又說：“理想是美好的，但現實往往是殘酷的！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是曲折的！沒有百折不撓的意志，我們可能迷失偏離了自己的初心；沒有自身對道的理解，傳道就成為空談！沒有豐富的知識去解決現實問題，為民也會成為一句空話！當危機來臨、災難降臨的時候，你如何應對？去死嗎？”
董舒的話直指人心，前一刻他讓大家熱血沸騰，后一刻又讓大家如冰水澆頭，渾身為之一冷！
李雲聽得酣暢淋漓，心中的困惑似乎有有點解開。他學道是為了什麼？為個人、家人過上好日子？他已經做到了；為了道，似乎有點遙遠。現在他明白了，他修道，小者為了個人、家庭，中者為了身為人而依存的種族百姓，上者為了天地自然之道。而這三者是一體的，天地孕育了人類，人類又由個體組成，最終實現天地人的和諧統一，達到自由之境，天地永存，人類長安，個體與人類和自然和諧共鳴！人既是有限的，又是無限的，精氣神合一達到無限之境！
董舒又繼續說：“我們培養的人才，必須既有高遠的理想，是那高飛的鴻鵠，而不是屋檐下的麻雀；必須是腳踏實地有真才實學，而不是夸夸其談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天降大任，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暫時的困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各位學子，我們書院會為你們提供一個舞台，如何成就你的學識才幹，為將來創一番大事業打下基礎，就是看你們如何行動了！”
董舒講完，全場掌聲雷動，每位學子那顆努力向上的心被激發出來了，這中間必將湧現出一批棟樑之才。
開學典禮之後，各班組織學生開始選課。必修課的經學、史學、文學、法學四科，各科每班均有一名導師由淺入深講授。選修課的四門，李雲想來想去，還是選了基礎實用的學問，就選了張熹開設的《天下郡國論》、王陽開設的《諸子論》、魏僚開設的《歷代大帝論略》、韓天開設的《經濟論》四門。《天下郡國論》主要講國家各地地理、物產、關隘等，《諸子論》主要講列國時代的百家爭鳴思想，《歷代大帝論略》主要講歷代賢明大帝的生平、治國、軍事等方面，《經濟論》則偏重於民生經濟包括農業、工商業等方面。
選課完畢，領了教材，正式上課還要等到下一個休息天後，李雲和張樹就去書院各地轉了轉，了解了整個佈局，確定了自己的教室所在，以免耽誤了課程。
兩人又憑書院學生證到藏書樓借了三本書，準備發奮苦讀先自學起來。正在往宿舍走的時候，突聽有人喊道：“李兄請留步！”李雲一看是陶玉，就讓張樹先回去，迎向陶玉走去。
只見陶玉頭上扎着逍遙巾，身穿一神白色長袍，腰扎一條絲帶，香腮冰潔，眉眼盈盈，既像翩翩濁世佳公子，又像風姿卓約美嬌娘！李雲看得有點心中異樣，忙收斂思緒，小聲說道：“你怎麼住的？”陶玉淺笑說：“我父親因為捐助的緣故，是學校的校董，在這裏有一座小院，平時我就住在小院裏。就在前面不遠，我請你去我那裏喝茶！”說完，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熱切地看着李雲，李雲不忍拂了佳人美意，就說：“好吧！”二人往小院行去。
來到小院，分為兩進，比王陽的還大，前面一進是僕人居住，李雲看到有兩名男僕身形矯健，身懷不弱的武功，似乎是保鏢一般。裏面一進是陶玉和服侍她的丫鬟居住，一般僕人不能進入。陶玉請李雲到裏面一進的客廳就坐，命人用山泉燒了開水，她親自沏茶。李雲看她十指纖柔，動作優美；凝眸似水，面如芙蓉。客廳里靜悄悄的，美人當前，茶香四溢，充滿着一種朦朧的氣氛和美感！
一會兒茶泡好了，陶玉抬頭看李雲似乎如老僧入定一般，不禁撲哧一笑，似銀瓶乍破之聲，又好似風吹皺一池春水，把李雲驚醒過來。李雲不禁老臉一紅，忙接過茶杯，茶色碧綠清亮，茶葉都是嫩芽，在茶杯中亭亭玉立，茶香飄入鼻中，清幽淡雅，如眼前美人。輕啜一口，清醇悠遠，近乎道矣！李雲似乎今日方知飲茶之趣，兩人邊飲邊聊，不覺已是傍晚。李雲忙告辭出來，陶玉羞紅着臉說：“今日與李兄品茶，實是人生樂事！以後李兄有空，一定要常來坐坐！”李雲口裏應着說：“一定！一定！”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走出來了小院。
走出一段距離，回首小院，似乎陶玉還在門口，李雲心中驀然又想起了在山中小屋的青蓮聖女郭嬋，兩個人的面目在腦海中轉換，一時心亂如麻。
心神恍惚間，他沒有看到，在他離開小院的時候，沈聰從旁邊的竹林邊走出來，望着李雲的背影，咬牙切齒，眼中閃動着仇恨的光芒。李雲後來似有所覺，回首望時，唯有風吹竹葉的颯颯聲，沒有任何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