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花茶館”設局,袁凱中招
杜林祥將全部心思重新投入緯通大廈的竣工慶典上,這時,呂有順又打來電話:“林祥,你那個竣工慶典籌備得如何?”
杜林祥詳細彙報了情況后,呂有順說:“各方面都不錯,就是層級太低了。我建議專門成立一個工作小組來負責,一定要把好事辦好。你要不介意,我毛遂自薦來當工作小組組長。”
杜林祥心中一喜一憂。喜的是,有呂有順為自己站台,那面子可風光得緊。憂的卻是,呂市長可是位大手大腳花錢的主,由他操辦,扔出去的銀子可海了去。
但呂有順的意思,杜林祥從來是不敢違背的。他裝出滿心歡喜的樣子:“太好了,呂市長親自出馬,我求之不得。”
“那就好。”呂有順說,“緯通大廈是河州的重點工程,也是城市第一高樓,竣工典禮一定要風光。至於費用你不用擔心,政府來承擔。”
哎喲,呂市長可難得這麼慷慨。既幫自己爭面子,還替自己省錢。但杜林祥依舊客氣地說:“竣工典禮是企業的事,怎麼能讓政府出錢。”
呂有順語氣堅定:“你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了!你企業的情況我也清楚。”
儘管面對萬順龍的威逼,呂有順最後關頭也是態度搖擺,甚至逼迫杜林祥接受城下之盟。但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呂市長倒是夠仗義。
呂有順接著說:“市委陶書記正在中央黨校學習,我給他打了電話,他表示到時一定趕回來參加。還有省里四大班子的領導,起碼都會有一個副職來出席。工作小組我當組長,你和市政府秘書長擔任副組長,負責具體的事情。河州所有的媒體都要推出連續報道。省里的媒體,我讓宣傳部去聯繫,也要配合造勢。”
這一回,呂有順不把聲勢搞大是不會罷休的。他早把緯通大廈看成是自己的政績,碰着這種好機會,那還不大吹大擂一番?
慶典當天,天公也來作美。一直陰雨綿綿的天氣,當天忽然轉晴。在藍天、白雲、陽光的映襯下,緯通大廈更顯得巍峨壯麗。
上台致辭的領導很多,無一不對緯通大廈充滿溢美之詞。最令杜林祥印象深刻的是萬順龍作為同業代表上台發言。他大力誇獎杜林祥的氣魄與膽識,稱其為河州房地產企業做出了表率。
杜林祥臉上一直掛着笑容,心中卻很不是滋味。什麼表率?如果說表率,也是在你萬順龍面前納貢稱臣的表率,自己辛苦一場,最後卻讓你撿落地桃子的表率。這個萬順龍,總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晚宴中觥籌交錯,杜林祥沒少喝酒。一旁的張清波卻提醒他:“少喝點,一會兒酒宴結束,我有正事跟你說。”
這位大財神又有什麼正事?杜林祥只好控制住節奏,能推掉的酒,盡量推掉了。晚宴結束后,杜林祥領着張清波走進了自己辦公室。
大樓竣工后,杜林祥就把企業總部搬來這裏。他的辦公室也是剛裝修好的。穿過一個真皮裝幀的厚實大門,首先進入眼帘的就是一個富麗堂皇的會客廳。會客廳是中式風格,牆壁上掛着巨幅山水畫,中間擺放的紅木沙發是專門從越南進口的,選用的材質則是名貴的黃花梨。
從會客廳再往裏走,才是杜林祥的辦公室,足有一百多平方米。地上鋪着高檔新疆羊絨地毯,人踩在上面,彷彿掉進棉花堆里。寬大的辦公桌上還有一個電腦操作台,操作上面的按鈕,就能調節四周窗戶上的窗帘。
企業目前還處在困難時期,自己辦公室的裝修是否一定要如此豪華,杜林祥也曾猶豫過。後來,他想到了萬順龍那間氣勢恢宏的辦公室,還有萬順龍講過的蕭何為劉邦修造宮殿,藉以威重天下的典故。如今的緯通集團,正是需要立威的時候。況且,杜林祥還暗藏着一個心思:老子的辦公室,一定要把萬順龍給比下去!
坐在從意大利進口的真皮沙發上,張清波感慨道:“我們北京總行行長的辦公室比起你這也還差出好大一截。”
略有醉意的杜林祥笑起來:“別說總行行長,就在你張行長面前,我也是個欠債大戶,直不起腰桿。這些東西,只能忽悠外人,遇到張行長就原形畢露了。”
杜林祥打開抽屜,拿出一支“黃鶴樓1916”散給張清波,自己則依舊抽着紅塔山。他問:“老張,剛才宴會上你不是說有正事嗎?”
張清波吸了一口煙,說:“當初有人去北京總行,反應我向緯通集團違規放貸的事情。最後總行還派來審計組,害得你只好提前歸還貸款。這件事你沒忘記吧?”
杜林祥苦笑着:“這件事害得我脫了三層皮。可以說刻骨銘心,永生難忘。”
張清波說:“你還揶揄過我,說怎麼內部出現叛徒。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沒去追查。這會兒風頭過了,我倒通過各種渠道了解到一些情況。”
杜林祥來了興趣,說:“到底是哪個混賬東西,干出這種吃裏爬外的事情?”
張清波說:“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就是信貸部副主任鍾偉哲。”
“是他?”杜林祥心想,自己與銀行的多筆貸款都是這位鍾主任經手的,他當然知道其中的貓膩。
“你準備怎麼收拾這個人?”杜林祥問說。
張清波說:“鍾偉哲如果繼續在銀行工作,我敢保證他會死得很難看。不過就在半個月前,他主動遞辭職報告走人了。”
張清波是洪西銀行界出了名的笑面虎,對於鍾偉哲這種叛徒,他當然不會手下留情。這個鐘偉哲,應該慶幸自己溜得快!
“你知道鍾偉哲現在在哪兒嗎?”張清波問。
杜林祥搖搖頭,只聽張清波說道:“他現在在一家民營擔保公司任常務副總,據說年薪比總經理還高。而且這家公司的投資人就是萬順龍。”
杜林祥繼續問:“這個鐘偉哲,以前同萬順龍很熟?”
“這正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張清波語速加快,“我們銀行同萬順龍的業務是由另一位副主任負責的,鍾偉哲從未參與過。要說他的能力也是平庸之至,想必入不了萬順龍的法眼。”
杜林祥感覺自己的酒意完全散去,話說到這裏,張清波才算切入正題。杜林祥追問道:“老張,你的意思是?”
張清波掐滅煙頭,說:“我沒有任何證據,只是感覺有些不對勁。之前聽你講過,你被北京的一家企業放過鴿子,關鍵時刻,還有人把一些消息捅給媒體。再聯繫鍾偉哲的情況,我總覺得裏面透着一股邪勁!”
杜林祥當然明白,張清波所謂的“邪勁”,指的是什麼!前段時間忙昏了頭,現在經張清波一點撥,杜林祥也發覺這半年多的經歷有頗多蹊蹺之處。
如果張清波的猜測沒錯,那就是說,所有這一切,都是萬順龍一手策劃的。人家不僅逼迫你接受城下之盟,而且設好一個套,讓你杜林祥傻乎乎地往裏鑽。過去他還罵萬順龍“趁你病要你命”,現在看來,人家的手段更歹毒,是“給你下藥,先讓你染上重病”。
杜林祥說:“鍾偉哲和萬順龍之間到底有什麼勾結,你能查清楚嗎?”
張清波擺了一下腦袋:“鍾偉哲已經離開銀行,我怎麼去查?今天說這事,只是給你提個醒,也並不一定就是事實。”
張清波起身告辭后,杜林祥又把自己鎖在辦公室里一個多小時。他反覆掂量着張清波的話,半年多來所經歷的事情,一幕幕在腦海中不斷浮現。杜林祥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事情追查個水落石出。被人騙一次,那還可以說是一時大意,如果被人騙了自己還蒙在鼓裏,就只能說智商低下,不配再行走江湖。
要查這件事,只有三條線索:鍾偉哲、袁凱與賀小軍。鍾偉哲離開了銀行,加入萬順龍的公司,現在連張清波都拿人家沒轍,杜林祥實在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賀小軍呢,杜林祥下意識地搖搖頭,這人是個老江湖,在他那兒是討不到什麼便宜的。只剩下袁凱了,這位昔日的名記,如今浪蕩京城的媒體混混。袁凱雖然精明,但畢竟還是太嫩,如果要找尋突破口,只能從他身上想辦法了。只要袁凱說出是誰把內幕消息捅給了他,杜林祥就能順藤摸瓜找出幕後黑手。
杜林祥的大腦在飛速運轉,直接去找袁凱,肯定不妥,人家也一定不會說。不過,袁凱是個孝子,當初在母親靈前長跪不起,到北京發展后,經濟狀況稍有好轉,就給在河州的父親購置了房產。對,就在袁凱父親身上想想辦法!一個當年能給自己兒子取名袁世凱的人,想必已經老實到一定地步。搞定他,不會太難。
杜林祥顧不上已是凌晨時分,直接打電話把高明勇吵醒,並吩咐他從明天開始,專門去了解袁凱父親的情況。
一周后,高明勇便來複命。據他說,袁凱的父親叫袁國慶,是國營老廠的下崗工人。前幾年,夫妻倆一直推着三輪車叫賣下崗牌茶葉蛋。如今,妻子出車禍身亡,兒子在北京也能掙着錢了,袁國慶才在家享起了清福。
袁國慶平時的生活很有規律,就是鍛煉身體、買菜做飯、在家看電視。但高明勇派人盯了一個禮拜的梢,還是找到了袁國慶的一個癖好——他曾在某天下午去茶館“喝花茶”。
“茶葉就那麼幾種,花茶、綠茶、烏龍茶。喝花茶有什麼奇怪的?”杜林祥不解地問。
高明勇笑着說:“人家喝那花茶,可跟喝花酒差不多。”原來,河州有許多針對中老年客戶與低收入群體的“花茶館”。客人坐進光線昏暗的茶館,一邊喝茶看錄像,一邊還有許多女性在茶館裏穿梭。如果看得順眼,一個手勢,這些女人就會過來,而後輕聲問道:“小耍還是大耍?”所謂“小耍”,就是渾身摸透透再加上“打飛機”;“大耍”則是到後面的出租房裏發生性關係。
這裏的消費很便宜,“小耍”只要十五塊,“大耍”因人而異,普遍也在六十元至八十元之間。高明勇說:“袁國慶的兒子能掙錢,他在茶館裏還算出手闊綽的客人,上次就叫了個八十元的小妹。人長得很一般,就是年紀小,剛二十齣頭。這個袁國慶,現在還不到六十歲。年輕時當過搬運工,身體硬朗得很。老婆走了,礙於兒子的情面,又不好再婚。你說這孤孤單單一個人,實在也憋得慌。不去‘喝花茶’,真找不到其他地方發泄了。”
杜林祥哈哈笑道:“記不清是哪位聖人說過,‘食色,性也。’換作現在的流行語,就是‘不嫖不賭,對不起父母’。”
杜林祥繼續說:“他有這個愛好就好辦。你去安排一下,給他設個套,然後讓派出所來逮個現行。”
高明勇說:“這個沒問題,我和那個片區的派出所所長是好哥們兒。關鍵是人抓了之後怎麼辦?”
“依法依規辦,我們什麼話也不說。就等着袁凱找上門來再出手。”杜林祥微笑着說。
“就這麼簡單?”高明勇有些驚訝,“如果袁凱不來找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杜林祥說:“既然是給別人下套,就一定要耐心等着對方上鉤。如果太主動,以袁凱的聰明,反而會起疑。另一方面,袁凱當初是在河州走投無路才不得已背井離鄉的。他的名字,可一直在相關單位的黑名單上。我想他在河州恐怕也找不到什麼過硬的關係來擺平這件事。”
高明勇說:“如果像杜總您猜測的那樣,萬順龍就是整件事的幕後黑手,袁凱大可以去找萬順龍啊。以萬順龍的能量,要擺平一樁嫖娼案還不是易如反掌。”
杜林祥說:“一開始我也這樣擔心過。不過思來想去,以萬順龍的風格,這種事他不會親自出面,甚至不會安排公司的人去干。他一定是透過某種特殊渠道放消息,而且事成之後,自己也會躲得遠遠的,唯恐和袁凱有什麼瓜葛。”
杜林祥語氣堅定地說:“就按原計劃辦。不過打打預防針還是有必要的。你給派出所的幾個頭頭表示一下,同時告訴他們,只要我們這邊不發話,一般的關係去說情,一定不要買賬。”
高明勇點點頭,說:“這些事我會處理好的。不過,我還有一種擔心。費這麼大勁,不就想讓袁凱欠咱們一個人情,和這小子拉拉關係嗎?就算事情成功,人家依舊不買賬……”
杜林祥揮手打斷了高明勇的話:“儘管跟袁凱接觸時間不長,但我看這小子身上有一股俠氣,是個恩怨必報的人。沒有這麼一股氣勢,當年他也不會成為名記。即便現在理想破滅,不得不在現實環境中屈服,但性格里的這份底蘊還在。”
這正是杜林祥的過人之處!幾十年江湖磨礪,尤其最近幾年闖過那麼多險灘暗礁,他已練就一雙火眼金睛,能夠很快捕捉到一個人身上的性格特質。說工程技術,杜林祥比不上林正亮;說企劃營銷,杜林祥不如安幼琪;說腦筋快、點子多,杜林祥不如周玉傑;甚至在處理許多具體事情時,他還遠不如高明勇精明幹練。但杜林祥的知人之明,卻比這些人都強,他能夠很快看穿一個人的長處、短處。這份本領,沒有老師可以教,只能憑藉天賦與人生經歷去慢慢修鍊。而且,這種本事,恰恰是領袖人物所必備的。
孫悟空那種誤差率趨近於零的火眼金睛當然只會在小說中出現。現實中,哪怕如杜林祥者,也無法保證百發百中。比如遇到呂有順、萬順龍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高手,杜林祥也有霧裏看花的時候。其實,一百場戰役能拿下六十場的,就堪稱一代名將,能勝八十場的,只能以“戰神”相稱。所謂百戰百勝者,過去不曾有,未來不知道!
半個月後,在高明勇的一手策劃下,袁國慶在“花茶館”被派出所抓到。一個老實巴交的下崗工人,兒子都快要結婚了,卻因為這種事被人抓個現行。袁國慶羞愧難當,當場就想一頭撞死在牆上。幸虧公安眼疾手快,把人拽了回來。
嫖娼這種事,真是可大可小。都是於法有據,就看執法人員如何掌握尺度了。高明勇提前打好了招呼,派出所自然是選擇最嚴苛的法條,準備將袁國慶收容教育一年。即便這樣,袁國慶還是不肯給兒子打電話,他說自己寧願去死,也丟不起這個人。後來還是派出所打聽到袁凱的電話,才通報給他。
袁凱自然焦急萬分,當天就飛回河州。四處求人換來的卻是四處碰壁。救父心切的袁凱不得已只好撥通了杜林祥的電話。在河州,杜林祥算是他認識的最有分量的人物了。
看到來電顯示中出現袁凱的名字,杜林祥得意地笑了。這小子走投無路,終於上鉤了,自己果然沒有失算。聽袁凱說完情況,杜林祥先故作驚訝一番,隨即又拍胸脯表示,這事包在他身上。
杜林祥不僅立即派人進行“營救”,還安排袁凱住進了河州的五星級酒店。兩天後,袁國慶平安無事地走出看守所,就連罰款,杜林祥都堅持不要袁凱來負擔。
袁凱返京之前,杜林祥又設宴款待。席間,杜林祥動情地說:“小袁,當初你滿腔熱血,採訪強拆事件,最後卻惹來許多麻煩。整件事,我起初並不知情,但追根溯源還是有脫不了的干係,害得你這些年顛沛流離。我這個當大哥的要說聲對不起。”
袁凱的確是性情中人,感動得熱淚盈眶:“大哥,當初都是小弟不懂事。這次家裏出了事,又承蒙大哥關照,真不知說什麼好。”
“什麼都別說了。”杜林祥說,“事情過去了就讓它永遠過去。河州是你老家,家裏但凡有什麼事,你就開口。能幫的忙,大哥絕不推辭。”
杜林祥又轉頭叮囑高明勇:“小袁兄弟是個耿直人啊。他在北京的事業發展很不錯,以後公司有什麼廣告業務,第一個考慮小袁。”高明勇自然一個勁地點頭稱是。
送走袁凱后,高明勇不解地問:“杜總,幹嘛不趁熱打鐵,把咱們想問的話問了?”
杜林祥說:“急什麼!現在提這事,好像就是一種交換,袁凱心裏反而不舒服。過上幾個月再提這事就會水到渠成。”
年輕氣盛的高明勇此刻不得不佩服杜林祥的手段老辣。在江湖上混,看來還是需要多歷練幾番才能成熟。無論自己或袁凱,在這些老江湖面前,總顯得有些稚嫩。
大約兩個月後,趁着去北京出差的機會,杜林祥約出了袁凱。閑談間,杜林祥忽然提到,想弄清楚當初是誰在背後放暗箭,給袁凱提供了那麼多摩天大樓以及河州地產界的內幕消息。
杜林祥如今儼然已是袁凱的恩人與大哥,他說:“摩天大樓已經竣工,這場風波也算過去了。以我如今的身份,更不會去找誰報復。但起碼我要知道,是誰在背後捅刀子,下回我好防着人家。”
袁凱猶豫了好一陣,才緩緩說道:“是北京另一家媒體的記者告訴我的消息。”
袁凱的回答並不出乎杜林祥意料。即便真是萬順龍使壞,人家也不會親自出面。杜林祥說:“一個小記者不可能知道這麼多。他背後一定還有人!”
袁凱聳聳肩:“那我就不清楚了。”
杜林祥說:“你可以通過自己的關係把背後的人找出來嗎?”
看見袁凱一臉為難的表情,杜林祥掏出一張三十萬元的支票,說:“你去找關係,少不了打點,這錢就收下吧。如果不夠,再打電話告訴我,如果有結餘,你就留着當零花錢。”
有仗義相助的恩情,又有三十萬利益的誘惑,袁凱終於點頭答應,幫杜林祥挖出幕後黑手。
袁凱辦事的效率的確很高,僅僅三天工夫,他就告訴杜林祥:“對外放消息的是河州一家地產營銷公司的總經理。這家企業在河州只是小公司,但公司總經理的堂哥就是順龍集團常務副總孫興國。他們當初就是通過媒體圈的朋友把消息捅到北京的。”
杜林祥平靜地說了句:“知道了,謝謝。”放下電話,心中卻是怒火中燒!現在看來,給媒體放消息的是萬順龍,指使鍾偉哲去北京總行告狀的也是萬順龍,甚至安排賀小軍來拖延時間,讓自己白白貽誤寶貴戰機的,也極有可能是萬順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