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裏沒人,許多多自己動手,把行李抬進房間。
簡單收拾后,抵不住全身疲憊,躺倒在床上休息。
王媽已經不在這兒了。
她出國才一個月,媽媽就打電話跟她說:言默把王媽辭了。
她當時有點生氣,有點不解,想要打電話回去質問他,為什麼辭掉王媽。
這個阿姨從自己念小學就一直陪在身邊,早就像親人一般,感情深厚。
準備撥號那剎那,耳邊飄進一句英文,她才猛然驚得收回手。
是自己聽了他的告白,不知所措,一句話沒留,一通電話沒給,隔天就跑到國外來的。
王媽在家裏主要的工作,就是照顧自己,為自己做飯吃。
她走了,當然不必再留人家。
所以,說到底,許多多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在飛機上光顧着睡覺,還沒吃東西,肚子早就開始抗議了。
許多多睜開眼,從行李箱裏摸出一袋薯片。
經典原味,她的最愛。
起身,走到窗邊把兩扇玻璃窗推開,窗下面就是她的小花園。
雖然兩年不在,但花園裏的花被打理得鮮活燦爛,甚比她當年在時更顯茂盛。
多多喜歡玫瑰。
面積不算太大的小花園裏,種滿了各種各樣的玫瑰花。
紅玫瑰嬌艷欲滴,白玫瑰款款大方,香檳玫瑰淡雅脫俗......
嗯?
目光觸及一片盛烈紫色還有嬌媚粉黛,許多多緩緩放下送到嘴邊的薯片。
她才發現,自己小花園後面的花架上長滿的是真正的薔薇花。
在房子外看時,那般如夢如幻,她還以為是什麼新添的裝飾品。
原來......是真的!
薔薇花架下點綴着片片紫色,那是紫羅蘭,神秘高貴。
多多趴在窗檯,望着樓下自己的這片小花園。
有鞦韆,有花架,前花依盛,新花錦簇,可她卻笑不出來。
是自己想太多了,太敏感了吧!
前幾天和媽媽通話時,她說過:言默那小子交女朋友了。
而且自己看見新聞了,“科技新貴徐言默和當紅小花旦庄茹戀情曝光”。
要不是有這個新聞加持,導師再怎麼催她做決定,選擇到底是留在國外開畫室,還是回國內發展。
多多都會一拖再拖,不會一口回答要回國內的。
嗯......就是自己想多了。
言默那小子,最大的技能就是在她毫不注意的情況下,瘋狂逆長。
離開三年,那個曾經用兩年時間創業成立公司,向她告白的弟弟,現在已然是國內精英科技公司的總裁。
多金,俊漠,沉穩,成為外界提到他的代名詞。
現在的他,已不再是兩年前那個對待感情懵懂,口口聲聲把感激她,依賴她,說成喜歡她的小子。
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傍晚,風吹過,帶着秋意的薄涼,輕輕撩撥窗口女孩柔軟的頭髮。
多多的目光微停留在眼下的紫羅蘭和粉黛薔薇間。
也許......這些花,是言默那個女朋友種下的。
也許他女朋友只是喜歡,並不知道紫羅蘭和薔薇的花語都是深深思念一個人,一個......深愛的人......
許多多認床,當年從家中逃離飛到英國留學。雖然宿舍選的是單人間,沒有人打擾,清靜自在。可國外那床,她睡了整整兩個月才習慣。
現在從外面回來,躺倒自己之前熟悉的床上,身體卻不記得它,陌生感抗拒安憩。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她合上眼卻睡不着。
許多多回來,只跟媽媽說過,沒有告訴言默。
實際上,兩年間,她從沒有聯繫過他。
連信息也沒有發過,他,也亦然。
兩年前,只是一個告白,卻嚇得她兵荒馬亂,難以接受。
言默那張在燭火下穿着西裝,分外深情的臉,時常出現在她出國后,睡眠不安的夢裏。
他是弟弟,她是姐姐。
即使沒有血緣關係,許多多也難以越過這層從小深種的倫理。
連想,都不敢想。
當初隔天就離開,可能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在逃避,也想給言默時間冷靜。
她待在英國,心底卻一直在等他打電話過去。
想聽他說:姐,對不起,我開了個玩笑。
可是,他沒有。
她一聲不吭離開,他只默默接受。而且在一個月後,把王媽辭了。好像在下決心,要同自己進行一場拉鋸戰。
這樣認真,讓許多多想起了那個小時候被他拉在手裏,沉默着倔強又固執的小男孩。
為了“應戰”,她遞交了留學資料,留在了英國。
晚上她自己下面吃的,面有點咸,深入喉間。多多扭開枱燈,暖黃的燈光傾灑一屋。她披件外套,準備下樓倒水喝。
下午整理屋子時,簡單看了下,每個屋子都是整潔明朗,廚房也乾乾淨淨的。
言默可能極少回來,但好在衛生維持得不錯。
喝了半杯水,多多看一眼客廳的鐘,已經接近凌晨一點。
睡不着也得回去躺着,時差抓緊調,痛苦多減少。
她關掉客廳的燈,正要上樓時,卻聽見門口處有響聲。
許多多頓在原地,門外一陣窸窣丁零聲后,鑰匙入孔,門被打開。
有個身影頓然映入眼帘。
許言默領帶微松,斜掛在頸脖間,看見開門后的屋裏有亮光。
一個他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亮光處,正好同他直面。
俊漠男子眉眼深邃,快步上前,伸手將燈光下的人拉進自己懷裏,緊緊抱住。
許多多腦海里一片空白,正要說些什麼,可掉了外套,毫無遮蓋的脖間突然貼上一片溫熱,鼻尖有酒氣繚繞,頓時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許言默將下巴搭在她肩頭,雖然抱着多多,但幾乎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
屋外,涼氣冷風侵入室內,多多耳邊卻灼氣纏染,有喑啞聲音從上方響起,是思念:“姐,你回來啦?”
這一聲,讓女孩放在男孩肩上想要推開的手,驀然停住,然後緩緩垂下:“是,回來了。”
“姐,以後能不能別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