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

楔子二

天愚日前輸她一局,找百花天女誆花苗時,用錯了招,被百花天女誤當是孟浪調戲,喚出一窩仙蜂,衝著他追叮。

仙蜂兇狠無比,不叮中目標不消失,天愚臉上的腫包,到今天也才消掉一半,被喜神指着鼻尖嘲笑久久。

此時此刻,天愚只想着如何扳回一城,也教喜神吃吃癟。

「我說,老喜呀,這回輪我出題了吧?」

面對一張娃娃臉喊老喜,乍聽頗不倫不類,但若細算兩人相識光陰,那個「老」字,也不算占她便宜。

喜神喝了五六杯酒,腮色更顯紅潤,倒是醉態不見,那對漂亮星眸,似乎更燦亮了些。

「當然行,一人一題,公平,上回你就說要回去閉關,想一個考倒我的艱巨賭局,你終於想到了嗎?」她可是等好久吶。

天愚捻胡笑道:「艱不艱巨我不知道,但這賭局,放眼天界,也只有你能完成,咱們單純賭你成或敗,我嘛,當然是賭你敗。」

天愚神相顯老,全因當年被妖物蠪蚳盜走天人羽衣,羽衣損毀,重創修為,發色褪為灰白,看似凡人七十。

反觀喜神,青澀生嫩,兩人同桌共坐,你替我斟酒,我為你夾菜,真是一幅爺疼孫的好景緻。

「題目先說呀。」她急迫想聽。

天愚湊近她一些,貌似神秘而嚴肅:「你不是自豪普天之下,無人能抵抗你的喜澤加身?」

「我是呀。」她同樣俏顏神秘而嚴肅,給自己臉上貼金。

天愚默了一默。

罷了,老友向來這德性,老喜賣瓜,自賣自誇,他還不習慣嗎?

無視她的自負,天愚清清喉,說道:「可有個地方,你的喜澤絕無用處,堂堂喜神到了那,也發揮不了功能。」

這話,聽得喜神可不甚好了。

面對眾仙儕種種誤解、蜚語、冷眼,她皆一笑置之,獨獨質疑她能力一事,她大大介懷。

「我不信,沒有我喜澤感染不了的地方,沒有能抗拒我喜神散播歡樂散播笑的俗人!」

天愚嘖嘖有聲,食指更勤快搖動看道:「還真的有,先前我領命,前去遞送邀帖,踏上那片土地,死氣沉沉、濁息濃濃,光是鞋子踩上地,都沉重了千百斤。」

「到底是哪?冥城?那兒我去過呀,我往忘川里撒滿了香花香粉,把川面點綴得像匹粉綢,多喜氣、多好看吶!」提及她干過的豐功偉業,喜神一臉得意。

那件事,你還敢說?!

天愚可沒忘記着冥城那位頭兒,帶領一隊鬼差,踏進南天門,找她討交代的場面……

「非冥城也,是魔境。」

「魔境?」

喜神倒也不無知,魔境這兩字確實聽過,只是次數太少。

當年天地劈開,清為天,濁為地,天之上,還有至清之境,而地之下,至濁之境,便是魔境。

據說,那兒住着一支上古魔族,天地混沌之初,最兇猛、最強悍的一支族群,比魔更魔,險些統御萬物……也正是吃掉最多神族的一支。

「你沒事送邀帖去魔境幹麼?不怕被當成補藥吃掉?」

天愚抖了一下,喃喃說:「確實,行走於魔境,有一種被視為肥肉的錯覺……呀,這不重要,魔族與我們已達成協議,互不侵擾,所以舉凡仙界有一等一的盛事,都會意思意思送上帖子相邀,至於來不來,便是他們的事。」

至少,仙界這方的禮數做到了。

當然,漫長時光難以計數,魔境從無派過人來參加,一整個孤高自傲冷。

「那兒真是瘴氣沉濃,教人喘不上氣,世間至濁終年不散,半絲生息也無。」天愚又道。

「你要跟我賭的,就是我的喜澤能否在魔境生效?」

「咱們老友一場,我也不打算為難你,三個,就三個,你只要能讓魔境裏三隻魔族,發自內心開懷大笑,這局便算你贏,如何?」

「聽起來,我有點被小覷耶。」喜神向來好強,討厭別人讓她。

「那裏的孩子,逗都逗不笑,三隻相當困難了。」

「既然要做,當然得挑最難的。」她定要挑三隻讓天愚心服口服的「魔族」來試,省得到時說她勝之不武。

「好,一切隨你。」天愚也很好商量,任由她追加賭局難度。

喜神臉上笑容自信,問道:「贏的獎品呢?」

「上回你不是說,中意芙蕖花仙手持的芙蕖傘?我去替你討一把來。」

芙蕖傘,並非多特殊稀罕的仙器,倒是外形討喜,整把傘宛若一枝鮮嫩荷花結放,持傘漫步蒙蒙雨中,盛接晶瑩室雨露,頗有風情。

「好呀,一言為定,」獎品從來不是重點,喜神要的,是老友一臉憋屈,雙豐奉上芙蕖傘的那一瞬間快意。

「別以為你贏定,此次出的題,確實刁鈷呀。」天愚好意相勸,要她多留心,千萬別小瞧了。

「哪裏哪裏,老愚你客氣了。快去討芙蕖傘呀,等我回來拿。」她神色輕鬆,一副將傘視為囊中物的模樣,心急火燎就要走。

「輸了得替我掃一百年院子呀,」天愚只來得及追嚷這一句。

然粉嫩色身影早隨彩雲消失,徒留串串銀鈴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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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神與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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