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報仇雪恨

?有一隻活狼，就有一隻死羊。

——藏族諺語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打頭風。

金國在戰場上接連遭到失敗，遼國滅亡的時候向金國投降並且被金國封為千戶的契丹人耶律留哥在遼東起兵，背叛了金國。

成吉思汗的侍衛巴德爾聽到這個消息以後，立刻向大汗稟報了情況。

成吉思汗聞訊以後心中大喜，眯着細長的眼睛考慮了一會兒，馬上指派巴德爾與耶律留哥取得了聯繫，隨後又派遣官兵前去支援，共同擊敗了企圖平叛的金國軍隊。

成吉思汗重重地褒獎了立下了大功的巴德爾。

這一年的秋天，成吉思汗發動了第二次攻打金國的戰爭。

巴德爾跟隨成吉思汗，率領蒙古的主力軍隊攻打金國的西京，以包圍城市、打擊援軍的策略在西京東北的密谷口設下埋伏，殲滅了金國元帥奧屯襄率領的援兵。

進攻西京城的時候，成吉思汗意外被一支金兵射來的箭擊中，滾落下馬來。

巴德爾嚇得急忙跳下馬來，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住大汗的身體。

成吉思汗一把拔出插入皮肉里的箭頭，嘴裏嘟噥道：“看來老天爺不願意讓我們現在進城。傳我的命令，全軍撤退。”

垂死掙扎的金國又一次得到了暫時喘息的機會。

看到大汗中箭受傷，作為成吉思汗的貼身衛士巴德爾心中十分內疚，深深地自責沒有保護好大汗。他每天守在大汗的左右，精心地照顧成吉思汗的飲食起居，治療他的傷口。

一天，斜靠在虎皮靠榻上的成吉思汗問道：“巴德爾，你知道我們腳下的土地有多麼遼闊嗎？”

巴德爾回答道：“天邊的盡頭、太陽落下的地方就是大地的邊緣。”

成吉思汗嚴肅地說道：“不對。天邊的盡頭還有許多的國家，那裏有肥沃的草原，奔騰的大江大河，連綿不斷的山峰，富饒的農田和城市，還有堆成像肯特山一樣高的金銀財寶。誰是世界的強者，它們就歸屬誰。我們大蒙古國一定要做最強的國家，擁有這個世界上一切最好的東西。懂了嗎？”

巴德爾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回答道：“我懂了。大汗。”

好在成吉思汗的傷勢並不嚴重，養了一段時間便漸漸癒合了。

1213年的夏天，大蒙古國發動了第三次攻打金國的戰爭。

巴德爾依舊跟隨成吉思汗率領主力部隊，與金國的軍隊在懷來(今河北省懷來東)、縉山(今北京市延慶)展開戰鬥，大敗10餘萬金國軍隊，勝利抵達了居庸關的北口。

金國軍隊用冶鍊的鐵水封固關門，又佈防了百餘里長的鐵蒺藜，嚴陣以待，嚴密地防守蒙古大軍的進攻。

成吉思汗仔細研究了敵情，決定實施避實擊虛的戰術。他只留下了少部分的兵力在北口牽制敵人，命令曾經出使過金國、熟悉金國地形的札八兒火者作為嚮導，帶領大將哲別的軍隊穿越小道，奇襲南口，南北夾擊，順利地奪取了重要的關隘居庸關。

接下來，成吉思汗率領主力部隊迂迴南下，襲破紫荊關(今河北省易縣西北)，攻克涿州，圍攻金國的首都中都（今北京）。

蒙古軍隊的大迂迴戰略實為高明之舉。攻破涿州、易州之後，居庸關便失去扼守京門的作用，通向中都的大門被打開，使金國的上下陷入到一片混亂之中。

金國在1125年攻佔了遼國的燕山府（今北京）以後把它改名為南京，仍然以東北的上京會寧府(今黑龍江省阿城市)為首都。

金國皇帝一方面擔心上京的宗室和貴族威脅他的統治，另一方面考慮到上京僻處一隅，不利於自己對全國的統治以及與中原地區的經濟交流。他看到燕京接近中原，道路四通八達，物產十分豐富，作為首善之地的條件得天獨厚。

於是，金國皇帝決定將首都遷到南京。

中都城是金國在遼國燕山城的基礎上向東、西、南三面擴展，參照了北宋都城東京開封的規劃和建築，動用了120萬人、歷經2年才宣告完工。中都成為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商業大都市。今天尚存的北海、香山、釣魚台、玉泉山、陶然亭、玉淵潭等都是當年金國皇帝的離宮別苑。今天人們津津樂道的太液秋風、瓊島春蔭、西山晴雪、盧溝曉月、玉泉垂虹等燕京八景也是從金國開始命名的。

對於這樣一座繁華富裕、流金溢彩的大城市，胸懷大志的成吉思汗怎麼會無動於衷呢？騎在黑駿馬上的他用馬鞭指着遠方的中都，對巴德爾說道：“巴德爾，那是一座用黃金堆砌的城市，是金國給我們預備的財寶。”

巴德爾說道：“大汗，我的金國朋友送來消息說，金國的統帥部發生了內亂，最後導致宮廷政變，王族自相殘殺。”

成吉思汗聽到這個消息，敏銳地意識到機會來了。他審時度勢，立即決定乘勝前進，進攻金國的首都。

被蒙古大軍圍在中都里的金國新任皇帝完顏珣像困獸一般掙扎了一陣子，最終被迫獻出了完顏永濟的公主和500童男、500童女，向成吉思汗求和停戰。

成吉思汗看到一向嘴硬、脖頸硬、手段硬的金國服軟求饒了，便心滿意足地笑納了禮物，班師回朝了。

完顏珣害怕蒙古人來年再來攻打中都，不顧大臣們的堅決反對，斷然決定遷都到金國的新南京(今河南省開封)。

金國的朋友把皇帝的思想動態悄悄地告訴了巴德爾。

成吉思汗得到金國打算遷都的情報，心中不禁罵道：“你小子那點花招我還不清楚？你別想逃出我的手掌！”

巴德爾不解地問道：“大汗，敵人被我們嚇跑了是一件好事啊，您為什麼還不高興呢？”

成吉思汗回答道：“狼終究是狼，逃到哪裏都會吃羊。”

成吉思汗立即發兵包圍了中都，阻止金國的遷都行動。

1214年夏天，金國皇帝不顧成吉思汗的禁令，正式下令遷都南京。

這時，金國國內由契丹人組成的糺（jiu）軍長期受到女真人的歧視，心中的怨氣終於大爆發了，在良鄉(今北京市房山)一帶嘩變，歸降了大蒙古國。

聽了巴德爾的彙報，成吉思汗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他決定抓住金國遷都、人心浮動的大好良機，派遣蒙古軍隊翻越長城，進發中原漢地。

蒙古軍隊在漢人大將王裁的引導下穿過古北口，與契丹叛軍勝利會合。他們就地休整一番，開始聯合圍攻中都。

成吉思汗採取了與以往不同的作戰策略，命令大將木華黎率領軍隊進攻東北的遼西和遼東，分散金國軍隊的注意力。

1215年夏天，金國中都的主帥看到敗局已定，仰天苦嘆一聲，服毒自殺了。副帥也私下潛逃了。剩下的將士看到自己已是窮途末路，無力回天，只好打開城門向蒙古軍隊投降了。

成吉思汗進入中都以後下令，將府庫的財物全部運往蒙古草原的本部。

隨後，成吉思汗又下令蒙古將士入城搶劫，使中都陷入了一場滅頂之災。

中都城裏的大火延綿不斷，燃燒了一個多月。一座世界級的繁華都城變成了一片黑漆漆的廢墟。

金國遷都本身實為失策之舉。遷都南京開封以後，金國在黃河以北的大部分土地被蒙古軍隊佔領，不僅失去了河北，而且失去了遼東這個根本之地。

金國皇帝放棄中都標誌着腐朽的金國正式走上了滅亡的快車道。

蒙古軍隊隨後又攻掠了河北、山東等地。其間，成吉思汗採納了部將的建議，吸取中原漢地先進的軍事技術，組建了蒙古炮軍，開始注重先以炮石攻打城池。

這時候，太原府又從金國轉到了大蒙古國的手中。太原人民依舊在外族的統治和壓迫下生活，一個個猶如驚弓之鳥，戰戰兢兢，魂不守舍，不知道何時才能回歸大宋王朝。

王臣在太原的後人叫做王昌順，在太原城裏經營着一家飯館，專門出售當地的小吃，什麼清和元頭腦、羊雜割、過油肉、麵皮、醬肉、醪糟、小米粥、老豆腐、蒸餃、魚羊包、灌腸，還有當地人最擅長的拉麵、削麵、撥面、擀麵、揪片、剔尖、燜面、栲栳佬、撥魚、貓耳朵、擦擱斗、沾片子、餄撈等。

一天傍晚，幾個身材矮壯的蒙古士兵來到王家飯館，要他拿出最好吃的東西來。

王昌順的心裏想了一下：咱家最好吃的自然是麵食了，便讓夥計做了幾大碗各種麵食，趕緊端了上來。

蒙古人的飲食素來以牛羊肉為主。蒙古士兵看到飯碗裏只有幾個肉末，又嘗了兩口麵食，覺得口中清淡無味，認為王昌順是故意糊弄他們，立刻大發雷霆，連面帶菜全都潑到了地上，揮舞着蒙古尖刀，大聲嚷嚷着拿肉上來。

飯館的其他顧客見到這個架勢，嚇得魂飛喪膽，丟下手中的飯碗，腳不沾地地飛了。

王昌順一看闖下了大禍，趕緊上前解釋道：“這年頭兵荒馬亂的，牛羊肉早就斷供了。”

蒙古士兵根本不理睬他的解釋，瞪着眼珠子命令道：“如果拿不來牛羊肉，我們今天就吃了你的肉！”

王昌順急忙跑到後院，捉住了一隻留作下蛋的老母雞宰了，放到鍋里大火燉熟，然後陪着笑臉端了上去，這才把蒙古士兵矇混過去了。

蒙古士兵酒足飯飽以後這才罵罵咧咧地走了。

王昌順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心裏嘀咕道：一會兒是党項人，一會兒是契丹人，後來是女真人，現在又是蒙古韃子，大宋王朝恐怕是沒有指望了。

1216年，成吉思汗為了探明金國的實力，命令萬餘騎兵借道西夏，奪取了陝西的潼關，進而到達金國的南京（今河南省開封）城下。他們探知金國在這裏屯有重兵以後，立刻渡過黃河回去了。

成吉思汗鑒於短時期之內難以消滅金國，決定將一部分兵力留在金國打消耗戰，自己則率領主力部隊返回漠北休整，等待時機。

這一時期，大部分的金國軍隊屯於州府，修築城堡，而且牆高池深，難攻易守。

蒙古軍隊盡量減少攻堅戰，充分利用騎兵機動性強的特點，力主運動戰，在自己擅長的運動中殲滅金國的軍隊。

蒙古騎兵在長城內外縱橫馳騁，殲滅了大量的金國精銳軍隊，橫掃金國的半壁河山，擄掠大量的人畜和財物，擴充了自己的軍隊。因為他們的重點是復仇和掠奪財物，所以蒙古軍隊即便是佔領了許多州縣也不久留，拿上財物以後迅速撤兵回營。

1217年，大蒙古國與金國的戰事仍然連綿不斷，但是，金國的國力今不如昔，逐漸開始走下坡路了。

秋天，成吉思汗封木華黎為太師、國王，全權統率1.3萬名蒙古士兵、1萬名汪古部士兵以及歸附蒙古的北方漢人地主武裝攻打金國。

他認真總結了以往戰鬥的經驗，覺得不能只做攻城掠財的草原流寇，而是要建立穩定的國家機構，於是給木華黎下達詔令，允許他招納中原的漢人豪傑，在佔領的地方建置行省。

木華黎征伐金國長達10年之久。他承襲了成吉思汗的戰略戰術思想，充分施展自己的聰明才智，取得了顯著的業績。

首先，木華黎重用降附蒙古的漢人將官。

1218年，木華黎在紫荊關俘獲易州土豪、中都留守張柔，委以重任。

張柔不負厚望，奮力殺敵，為大蒙古國攻克了河北的30餘座城池。

此後，木華黎收降並委以重任的漢族將領越來越多。河北清樂首領史秉直和史天倪父子、興中府元帥石天應等人協助蒙古軍隊佔領並管理遼西、河北、山西、山東各州府，彌補了蒙古人不會行政管理的不足。

其次，過去蒙古軍隊攻佔一地搶掠之後就走了，多半是秋來春去。但是，蒙古軍隊一走，金國軍隊又很快恢復了對各州府的管理。

這次，木華黎改變了以前肆意殺掠和奪地不守的做法，置官鎮守，經營管理，打下了建立穩定國家的基礎。

再次，木華黎改變了傳統的排兵佈陣，採用正面對陣、兩側合圍、夾擊的戰術，實現了以少勝多、出其不意的奇效。

張致是一個漢人，從前賣身投靠了金國，官至將領。他看到蒙古崛起，又投降了蒙古。

一次，張致的願望沒有實現，突然起來反叛新的主子蒙古，率兵佔據了錦州。

木華黎氣得吹鬍子瞪眼，立即將蒙古軍隊分成兩路，一路由蒙古不花率領正面打擊，另一路自己親自指揮從側面夾擊，對張致派來的援軍實行鉗形合圍，斬獲了3000多個首級，還處死了政治立場反覆不定的張致。

成吉思汗西征花剌子模以後，木華黎牢記成吉思汗的囑咐與期望，奮力殺敵，以報國家。

一年，他率領蒙古大軍圍攻陝西鳳翔，但是久攻不下。

他內疚地對手下的將領說道：“我奉大汗之命征戰，沒有幾年獲取了遼西、遼東、山東、河北，時刻不敢懈怠。前不久攻克了天平、延安。現在幾次攻不下鳳翔，豈不是辜負了大漢的期望！”

他對大蒙古國忠心耿耿，鞠躬盡瘁，最後病死在征討金國的戰場上。

與木華黎相反，金國的將軍們一直享受着優厚的福祿，喪失了祖先勇猛頑強的民族血性，戰略戰術陳舊落後，剛剛開始戰鬥就知道逃命，沒有一個算得上是頂天立地的英雄豪傑。

蒙古人以小制大、以少勝多，逐漸走向強大。十幾年以後，重新展望蒙古與金國的戰爭結局，恐怕那“一掬細沙”即將要填平一片廣闊的“大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