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0章 颶風
“可否……等我從香江回來再說？”
喬布斯亮明態度了，艾斯納不主動辭職就絕無體面的可能，但所有人都低估了這位皇帝陛下的偏執，哪怕身下已是萬丈深淵，仍抱着寶座死不肯撒手，“那邊參加儀式的官員級別很高，迪士尼至少在此之前得維持住企業形象吧？否則我們會淪為全世界的笑柄……你……你覺得呢？羅伊？”
九月十二號是香江迪士尼樂園開園的大日子，迪士尼頭頭腦腦們都會去，他用這件事當借口，七號當晚主動打給了曾被自己驅逐、羞辱的羅伊迪士尼，低聲下氣哀求對方推遲召開臨時股東大會。
“OhComeon！米高，你覺得你還有機會？不可能了……早知當初，何必弄成這樣！嗯？”
復仇總是甘美的，電話那頭的羅伊迪士尼爽翻了，拿腔拿調回答：“放心，我不會容許迪士尼蒙羞，九月二十號前吧，大家都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難看。”
作為拯救迪士尼運動的領導者，臨時股東大會事務面上一直都由羅伊挑頭，召集會需要時間，二十號其實是最快速度了，已比預計的進度快了至少一個月。
當然，這並不影響他在如喪家之犬的艾斯納跟前故作寬容。
勝利者總是寬容的。
“好的，謝謝你，羅伊……謝謝。”
艾斯納謙卑地連聲道謝，他不是不清楚辦妥臨時股東大會流程需要一些時日，但白天喬布斯的突襲令他整個人都處於絕望之中，態度，特別是喬布斯面對蘋果粉絲宣佈留下時那輕描淡寫的態度對他精神層面的打擊更大，喬布斯甚至連迪士尼之名都懶得提。
皇帝也難免惶急失措，但依然試圖死中求活，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對了，你會留下皮克斯吧？羅伊……”
羅伊迪士尼為了趕走我，目前和喬布斯、APLUS陣營都保持友好的關係，但等我真的離開呢？羅伊必定更傾向於結盟時間更久的喬布斯和羅伯特艾格。
那麼他們和APLUS-林頓陣營的矛盾就將爆發了！
說不定我能從中尋覓到機會！
“那些就不勞你關心了。”
羅伊迪士尼撂下句話掛斷，“唉……”終於得償所望，老頭長舒口氣，美滋滋地先回味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重新拿起話筒通知盟友。
“定了二十號股東大會，
艾斯納可能繼續掙扎幾天，但沒任何機會了。”
喬布斯親自轉告羅伯特艾格，“羅伊不需擔心，讓高盛-喬治米切爾轉而支持你接任CEO和留下皮克斯計劃吧，正式通知他們，我願意出售並尋求配合……”
“好的！”
離問鼎CEO寶座與否只剩不到兩周了，羅伯特艾格本對盟友喬布斯遲遲不拒絕艾斯納的邀請心存狐疑，畢竟喬布斯在商場上向來冷血無情，現在好了，一切都定下了，沒問題了，可以全力進行最後的衝刺了。
除欣喜之外，白天喬布斯親口宣佈會留在蘋果時，他第一反應又有些遺憾，既然選擇拖，索性不如乾脆拖到卡森伯格山窮水盡，不得不在雷石東的壓力下低頭后再拒絕迪士尼CEO職位似乎更好一點，沒了夢工廠競爭，未來將皮克斯引入迪士尼更穩。
但他很快就想明白喬布斯這麼做的原因了，接下來的主戰場只會是臨時股東大會，即如何最大限度的取悅、爭取股東們的支持。
APLUS之前讓華納唱片收購大都會發行公司等於再次強化了‘能否留下A+系唱片業務’的問題，這就是提前設置議程，本方如果不掀起‘能否留下皮克斯’議程抗衡，便會在二十號的會上失去中小股東們的眼球，至少被搶走部分焦點。
議程出現得越晚，離臨時股東大會時間越近，就越被股東關切。
而卡森伯格無論最後向不向雷石東低頭，目前來看他至少能咬牙堅持到十二月，現在才九月，卡森伯格依然能毫無阻礙的做出願意加入迪士尼的姿態，聯合APLUS、林頓和本方對抗。
所以是無論如何指望不上這個了，必須果斷認清現實。
喬布斯在今天的新品發佈會上表態留下，同時還能巧妙地最大程度討好蘋果用戶以及股東，為他在蘋果公司那條戰線上長期抵抗APLUS和阿梅里奧的入侵籌集砝碼。
不愧是喬布斯，幹得漂亮！
爭當CEO的是自己，終究要靠自己爭取，羅伯特艾格明白現在到自己毫不保留火力全開的時候了，他略思忖了會兒，就給喬治米切爾去電話，得知對方仍在總部大樓里，立刻匆匆出門去拜見。
“離二十號只剩十二天……”
那邊的宋亞一方也得到了消息，林頓心算了一下時間，“我約了羅伊明天見面……APLUS你能從矽谷趕回來嗎？”
“不行，我要去新奧爾良……”
宋亞回答：“其實我在不在場已經不重要了，放心林頓，我這邊會全力以赴，但主要還是看你。”
林頓當然知道這一點，畢竟是自己爭CEO嘛，“新奧爾良？哦對。”
上月二十三號超級颶風卡特里娜橫掃米國南部，造成至少數百人死亡，無數人流離失所，墨西哥灣石油產能重創，執政的喬治王朝頭幾天啥也沒幹，小喬治大統領在渡假呢，二十七號他才陸續宣佈受災各州進入緊急狀態，三十一號才同意動用石油戰略儲備，新奧爾良完全亂了，各種零元購、搶劫、兇殺等犯罪活動爆發，於是救災還沒個章程呢，國民警衛隊的裝甲車和近萬名全副武裝的軍警倒是先開過去了，蔚為一景。
哦對了，鄰國墨西哥也派出了士兵幫助救災，於是一百五十九年後，墨西哥軍隊重返米國本土。
現在新奧爾良秩序稍有恢復，正是過去刷慈善聲望的好時機，新奧爾良市區黑人比例很高。
“保爾森好像也在東亞，艾斯納去香江很可能為了見他。”林頓又提醒。
“嗯，我十二號回洛杉磯，十三號有艾美獎頒獎典禮，到時候我們再見面。”
宋亞對參與電話會議的人逐一下令：“道格，這段時間我需要你幫忙持續製造新聞，不停提華納唱片收購了大都會發行公司后可能進一步收購A+唱片和大都會唱片，並將它們的發行約從迪士尼帶走……斯隆會配合你。”
“好的，我知道該怎麼做。”華納唱片CEO道格莫里斯答應下來。
“斯隆，調動我們能調動的所有輿論能量。”
“OK。”
“阿梅里奧先生，你也幫忙持續騷擾蘋果吧。”
“沒問題！”
“葉列莫夫，造勢我們的暮光之城系列電影項目大概率交給華納影業發行，除非……”
“除非迪士尼股東在會上做出符合我們期待的選擇。”
“答對了！呃，還有什麼？”宋亞問。
“我拜託卡森伯格去穩住哈維？”
林頓知道哈維雖然和本方不睦，但早前一直積極奔走，支持引入卡森伯格的夢工廠動畫，現在形勢變了，高盛和喬治米切爾耍了卡森伯格，那麼也耍了哈維，本方已有可能爭取到他，“如果哈維開的條件合適……”
“可以，最好讓卡森伯格去辦，哈維的態度對股東大會沒太大影響，沒必要在他身上花太多精力。”宋亞答應下來。
“我明白，這十二天我會爭取到儘可能多的股東支持。”林頓說。
“艾斯納，注意艾斯納，從今天開始，他隨時可能對外釋放信號，尋求最後的交易。”
斯隆提醒，“沒艾斯納的遺產你們贏不了。”
第二天，各方都瘋狂行動起來，宋亞和瑪麗亞凱莉啟程前往新奧爾良，艾斯納則把迪士尼首席財務官和法務官都叫到了辦公室，“羅伯特不願意飛香江，你倆跟我和喬治跑一趟吧，十號出發。”
這是他最後的小朝廷了，CFO和CLO對視一眼，“好吧。”兩人遲疑了幾秒，先後點頭。
“嗯！”
艾斯納為他們的忠誠感動得都哽咽了，眼中泛起淚光，無聲唏噓着拍了拍兩人的胳膊，“航程很長，這兩天注意休息。”
“我，你，喬布斯，羅伯特，似乎想取勝只有和喬布斯-羅伯特的聯盟合作，還有羅伊……羅伊可能不會支持我們的部分議題。”
董事長辦公室內，喬治米切爾正在給保爾森打電話，他掐指計算：“艾斯納想見你，那傢伙還在心存僥倖……也好，我們穩住他。”
“還能怎麼僥倖？”保爾森都想不出還有什麼破局的可能。
“臨時股東大會不是要重選全部董事嗎？”喬治米切爾回答。
保爾森皺眉，“艾斯納辭職，那些人的目標已經達成了，選接任他的董事和CEO就行。”
“哪夠分，羅伊要把兒子塞回來，否則他折騰什麼……”
喬治米切爾說：“喬布斯、APLUS都支持這麼干，那大家一起洗牌一起賭一起冒風險咯。”
“好吧，我會見他。”
“那我們支持哈維嗎？他又看到鑽營進董事會的機會了。”
“先哄着他盡心幫我們辦事。”
和喬治米切爾商量了很久，保爾森揉着眉心去拉開窗帘，看向外面亭台樓榭、一池碧水的美景。
去當財長，是華爾街和在財政部的高盛系事務官的殷殷期盼，沒想到喬治王朝竟因為一部電影而猶豫不決，隨着即將離開摩根斯坦利的珀塞爾加入競爭……大家都是各自投行的董事長兼CEO，整件事竟變得有些不確定起來。
高盛可沒有憐憫失敗者的文化……
APLUS……
嘗試竊取迪士尼控制權是高盛的意志，但報復APLUS肯定不是，那是只屬於他自己的小秘密，雖然很多人都能看得出來，但仍然是秘密。
既然是秘密，就不能鬧得滿城皆知，在迪士尼付出的精力已經過多了，投資人不會喜歡自己總一頭扎進那灘渾水裏打泥巴仗。
喬布斯……
為了擊敗APLUS而引入控制欲超強的喬布斯，對高盛又有多少好處呢？
喬布斯回歸蘋果后趕走阿梅里奧並且事後百般羞辱的往事可歷歷在目。
阿梅里奧今天也打來過電話，幫APLUS現身說法遊說自己。
是啊，喬布斯那性格能容忍高盛？別到時候被喬布斯也造個類似史上最差CEO的梗……
可他媽的我已經被APLUS造過梗了！
‘刷！’
思慮及此，他猛地將窗帘拉上。
“都有，別急，都有！一個個來！”
九號，宋亞和瑪麗亞凱莉穿着印有聲援文字和‘愛在哪兒’慈善組織Logo的白色T恤出現在仍是一片澤國的新奧爾良，兩人站在卡車拖斗里分發衣服食物、純凈水等救災物品，雖然是在安保措施嚴密下的擺拍，也位於受災較輕較安全的社區，但現場老黑們仍然一擁而上，不要命的瘋搶。
也穿着同款白T恤的消音器等保鏢們奮力維護秩序。
前妻倒不受影響，擺着POSE手遞手將袋衣物贈給一位黑人小女孩。
“都叫你們別搶了！那個Nger！”
領慈善組織高薪的表姐康妮也來了，她眼睛很尖地發現一位搶奪其他災民捲紙的老黑，立刻手指對方破口大罵：“就是他！打他！打他M-FXXK！”
還真有人受她慫恿對那老黑施以老拳。
“錄著呢！”宋亞心很累，趕緊扯康妮的衣角，壓抑嗓門制止：“你M-FXXK別幫倒忙了！”
“差不多可以了。”
得知消息的災民仍在不斷趕來，攝影師臉色煞白地舉起機器回應，希望快點打卡下班。
“繼續，發完這車再說……”
宋亞看過轉行做國防供應商的斯各特在阿富汗發來的類似場合照片，雖然現場秩序可能還不如那兒，但米國災民可有錢得多，不少人舉着手機在拍呢，人不可能在同一個坑裏跌倒第二次，宋亞把打算立刻就回酒店的康妮和前妻拉住，省得落人口實。
“累死人惹。”
半贈送半被搶的倒也發得很快，十來分鐘拖斗就空了，宋亞一行人趕緊鑽進防彈車裏閃人，前妻回到酒店房間嘟着嘴抱怨：“聽說周邊爆發了霍亂。”
“是……是嗎？”
宋亞嚇一大跳，“那我們弄完捐贈儀式和義演就回吧。”
沒辦法，族群首富也有負擔，不跑這一趟，不多捐點錢和舉行足夠排面的慈善義演，被道德綁架受不了。
MJ離開米國了，這些事只有自己當仁不讓來挑頭了……
“你？”
洛杉磯那邊，林頓已經在奔波拜訪機構股東中的有力人士，沒想到又在和上次類似的社交場合中碰到了哈維，他皺眉，狐疑地看向對方。
再聯想到卡森伯格轉告滿足不了索要董事席的哈維，很可能搞不定……
“哈！”哈維臉皮很厚，對尷尬偶遇泰然自若，“這麼巧！”
“你到這來幹什麼？”林頓質問他。
“大家都在拉票不是嗎？”哈維聳肩，大咧咧回答。
“以前就算了，我們做個約定哈維，到此為止！如果你再……”
事關最後的成敗，林頓也不藏着掖着了，板起臉威脅。
“怎麼樣？咬我？”
沒想到被哈維很不給面子的打斷，“我們二十號之後再找機會聊這些吧林頓，如果你還在迪士尼的話，哈哈哈……”然後囂張地大笑而去。
林頓這次真被氣壞了，眼神里閃過一抹深深的怨毒。
十號，迪士尼一行人抵達香江，旅途勞頓的艾斯納剛準備換衣服睡覺倒時差，首席財務官敲門進來。
“有事嗎？斯塔格斯。”
“呃，BOSS，羅伯特希望二十號到時你能支持他。”
首席財務官這句話令他猝不及防。
“你……”
“我也一樣。”
“你們……”
“是的，你知道我們手裏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