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可手裏沒縣城的銀子,他姐手裏也是他姐夫按月給的花用,這麼大筆銀錢,從哪裏來,有去年的事兒,夏秋山的膽子也大了,索性直接從柜上支了二百兩出來,買了那宅子,最後商定了八十五兩成交,從中間他得了一百一十五兩的好處。

這事兒原是指望着蘇善長念着情面,不會翻出來,也就順理成章糊弄過去了,不想今年對賬的是採薇。

採薇聽他說完了點點頭:「倒是說的很明白,不過銀子雖小,事兒卻大,依着你的話,又干繫着舅舅和小表弟,我便更做不得主,三月去請我舅舅過來……」

大虎一進來看見夏秋山和那個賬房不禁皺了皺眉,採薇站起來讓她舅舅坐在榻上,三月捧了茶上來,採薇親手遞於大虎手上才道:「勞煩舅舅過來也不為旁的事,兗州府賬上少了二百兩銀子對不上,論說也不多,只是咱們做買賣的,頭一樣賬上要清楚,問了夏掌柜,他說是支借了出去買了新宅子。」

這事大虎是知道的,從南邊回來,就見秋萍母子搬進了新宅院,如今倒不是買不起,只不過覺得沒必要,不過就三口人住那麼大的宅子,四下空落落的有什麼意思,再說,他也不想在兗州府里常住着,可秋萍有了身子,有幾分嬌氣,說蘇家莊那邊熱的慌,又惦記着他,非跟着大虎去了兗州,一住下來不想回來了,還背着他買了新宅子。

大虎回來就問秋萍:「哪來的這許多銀錢買宅子?」秋萍跟他說是她弟弟夏秋山從柜上支的,把大虎氣了,叫來夏秋山好一頓數落,又私下給了他二百兩,讓他堵柜上的窟窿,哪想到這小子見錢眼開,就這樣扣下了。

夏秋山以前不過一個夥計罷了,不是看着他姐,大虎也不可能讓他當兗州府鋪子裏的掌柜,別的到還好,就是眼皮在淺貪財。

大虎的臉色一沉:「秋山這是怎麼回事?」夏秋山倒是乖滑忙道:「姐夫,年前鋪子裏的買賣好,倒是忙的忘了這茬……」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遞給賬房:「這事我忘了,怎的你也不提醒着我些。」到把錯都推到了別人身上。

採薇暗暗冷笑,算這夏秋山機靈,可見是打好主意的,若是混過去便混過去了,混不過去,再拿出二百兩銀子堵上窟窿,什麼話都讓他說了。

採薇卻不能助長這樣的事,開口道:「賬目雖平了,可俗話說的好,沒個規矩不成方圓,咱們竹茗軒的店規,一條一條懸在鋪子的東牆上,事先有言,有違者重罰。」夏秋山臉色有些難看,陰晴不定的望着採薇,這位二姑娘是安心要跟他過不去了。

採薇根本就不理會他,直接跟她舅舅道:「兗州府的鋪子是舅舅一手弄起來的,怎麼發落這事兒,舅舅說了算。」

大虎倒是略有些猶豫,雖說秋山這個事兒做的不對,說起來也不過才二百銀子,真要按照店規處罰,卻有些過,怎麼也是他的小舅子,這人情上面有些過不去,可是外甥女的性子他也最知道,眼裏揉不得半點兒沙子。

東籬軒他去過,那裏的夥計才叫一個多,上下加在一起一百多個呢,光夥計住的院子就好幾個,卻異常規矩有條理,即便採薇常日不去,也沒個趕偷懶耍滑的,問了豐年說:「二公子說了,有明白的獎懲制度,誰偷懶了一次警告,二次扣月例,三次請回家,無論誰,絕無人情可講。」

因此採薇這會兒雖問他的意思,大虎卻也張不開口講人情,只說:「你瞧着發落就是了。」採薇等的就是舅舅這句話,小臉一甭道:「沒有東家的同意,掌柜私自支借柜上銀子,這個口子若開了,大小十五個鋪子的掌柜都支借,竹茗軒有多少銀子讓你們支借去,此風不可長,竹茗軒更請不起這樣的掌柜,賬房跟掌柜的私下勾結,挪用柜上銀錢,更是不可容,你兩個交清了賬另謀高就去吧!」

「你……」夏秋山臉色漲紅,指着採薇半天說不出話來,三月一步邁到前面喝道:「你指着我們姑娘做什麼,做下這樣不清白的事兒,你還有理了,舅老爺如今在這兒呢,外面其他十四個鋪子的掌柜賬房也都在,你不服行啊!說出來讓大家評評理,你橫什麼橫,這是什麼地方,倒給你長了臉……」

「放肆!」善長一進來就看見三月指着夏秋山的臉罵,那樣子着實一個十分厲害的丫頭,把夏秋山罵的臉色青白難看,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採薇一看她爹來了,也就閃到一邊,大虎伸手撥開夏秋山道:「混鬧什麼,還不出去。」夏秋山今兒也是氣急了,不然也不敢當眾指着採薇,這位二姑娘可是聲名在外,如今他算領教了,被姐夫呵斥兩聲,蔫蔫的退了出去。

善長看了三月一眼,雖臉色是沉的,目光卻相當溫和,當初三月來家的時候,真沒瞧出是個這樣膽大的丫頭,如今跟了採薇這些年,倒真是個敢說敢做的。

三月說的不錯,夏秋山算個什麼東西,就憑着他姐,也不過是個鋪子裏的夥計罷了,敢當眾指到採薇的臉上,算哪門子的規矩,要說大虎這宅院裏就沒個安生的時候,以前大栓跟他娘在,三朝五夕的折騰出點事兒來。

娶了個二房進來,頭一年瞧着還好,生了兒子,是指望着有功了,倒是越發不知道規矩了,家是沒分,倒是跟這邊越發生分起來,也比大栓娘的心眼子多,知道哄着大虎慢慢想別的招了。

既然今年夏秋生幹得出這樣的事,難保去年就沒有,想來是姐夫瞧着他的情面隱下了,大虎愧疚的臉有些紅,上前喊了聲姐夫。

善長卻不提剛頭夏秋生的事兒,只笑道:「你姐讓我過來尋你,說小半年不見,想跟你說說話兒,這裏就交給採薇,她倒是比咱們都能幹的。」拽着大虎就走了。

採薇不禁翻翻白眼,她能幹就活該在這兒當長工,滿府里就屬她忙活,回身拍拍三月的額頭,贊了句:「剛才做的好。」三月小臉有些紅:「本來就是,他什麼東西,做出這樣的錯事,難不成還怨姑娘的不是了。」

採薇道:「這就是關係人情,你想想,若沒有秋萍舅母在哪兒,給他八百個膽兒也不敢,得了,把帳本子給我拿來,咱們接着幹活吧!」

再說善長,拽着大虎到了自己屋裏,劉氏在炕上招招手讓他坐到炕上來,拉着他的手端詳半晌道:「前兒你回來的晚,我也沒底細瞧,今兒一看,倒是兗州府的水養人,胖了不少,這臉色也好看了。」

大虎吶吶的喊了聲:「姐……」

劉氏掃了那邊善長一眼道:「姐叫你過來也是想,都是一家人的親骨肉,咱也不用藏着掖着成日裏猜來猜去的,到把簡單的事兒弄複雜了,咱爹娘就生了咱姐倆個,窮的時候,你想着我,我惦記着你,也這麼過來了,如今富了,姐這心也還一樣,不盼着別的,就盼着你能好,你能自在,你能過的舒坦,你把大栓娘倆送走了,娶了秋萍進門,姐也不管,橫豎是你自己后宅裏頭的事兒,姐不能跟着摻和,可這買賣大了,自然牽扯就多,麻煩也多,你姐夫跟我商量了,你若想分出去,咱就分出去,買賣分了,跟咱姐弟的情分沒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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