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可恨的麥子

“OK，現在開始新學期的第一場會議。”倚靠着豪華辦公桌，麥俊海雙臂環胸，隨性說道。

“你是頭，你說吧，我們聽着就是。”掏掏耳朵，黎昕趴在沙發上不耐煩地打着哈欠，而其他幾個大男生亦或躺或坐，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

“好吧，那我就說說新學期的工作計劃。這學期我們工作的重點就是學生宿舍修繕及高三生創業貸款的發放，我這裏有一份計劃書，你們可以看一下。”說著，他將文件依次發給每個人，其中居然也有曉曉的份兒，這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翻開文件，醒目的標題，簡介的概括，條理清晰的表格，即使粗粗掃略幾眼亦可讓人們清楚的了解到製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

宿舍修繕，如何錯開各個寢室的修繕時間，如何安排人員修繕期間的居住問題，裝修規格、等級等等，文件里都做出了整體規劃。而對於高三生創業貸款曉曉則顯得比較好奇，明明只是一所學校的小小學生會而已，憑什麼效仿大銀行般對學生髮放貸款，而且利率還低得嚇人？先不論他們貸出的資金從何而來，這份計劃明顯風險大於收益嘛。

面對曉曉的不理解，其他幾人倒並未露出詫異之情。

“看完計劃書了嗎？大家怎麼想？”靜靜等待眾人看完，麥俊海問。

“嗯，修繕宿舍沒有問題，但高三生的創業貸款，按去年的額度對咱們的壓力會很大。”扶了扶無框眼鏡，費寧晨首先提出疑問。

“這個我考慮到了，所以我準備動用學校的儲備金，還有，小樹林那邊的公園建設案停止，投資小組將動用那筆款項嘗試進行新的投資，如果盈利，那麼今年的貸款額度沒有問題，如果並不理想，那你們手中的計劃書將進行修改。”麥子解釋道。

“啊？？我期待了那麼久的後花園要停工？不要啊！”聽到他的陳述，沈昊突然哀嚎出聲。

“也許將室內體育館建設的那筆款子挪到這邊也不錯。”挑眉，麥俊海一句話切中某人要害。

“不、不用了吧，呵呵，我覺得這份計劃很好，不用改了。”乖乖，無論如何也不能停他的寶貝體育館啊。作為體育部長，那座體育館可是他千辛萬苦才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沈昊立刻噤聲。

“好吧，感謝你的贊同，那麼其他人呢？”掃過米白色沙發上的一干人，除沈昊以外的幾位均用微笑表達了無聲的贊同。

倒是一直拘束地站在旁邊的曉曉，滿臉疑問，一副想問卻不敢開口的模樣。

“有什麼不明白的，說吧，以後你也是學生會的一員，必須要清楚我們的工作流程。”麥子給了她發問的機會。

“那個……”曉曉怯怯地指着文件上的數字。“請問這後面好多零的數字是要貸給高三學生的嗎？”

“當然。”

“那麼這樣旁大的一筆款項是從哪裏來的？別告訴我是教委發放的。”人民的稅款可不是用來被學生揮霍的。

“……”

麥俊海歪頭直瞅着她不放，好像她問了什麼可笑問題一樣。還是……她臉上有髒東西？下意識撫摸臉頰，曉曉疑惑回望。

“呵呵，曉曉剛轉學過來，當然不明白的。”這時關強跳出來打圓場，順便為她解答疑惑。“其實，資金確實是教委分發給各個學校的，而我們學生會亦分得了一部分活動資金，但這部份畢竟有限，因此在全校同學的表決下，我們決定進行投資，就是俗稱的以錢生錢。早年，我們幾人曾合夥辦了間投資公司，有一定的經驗和人脈，我們公司的投資分析師還會定期來為金融投資社的社員講課，其中一些資質好，頭腦靈活的同學會被吸收入我們的公司，由他們的講師帶領，操作學校這部分資金，這樣下來也有兩年了，成果還算不錯。”

哇，原來這其中如此曲折！聽他說完，曉曉一臉敬佩地望向他們。幾年前便開始自主創業。那個時候的他們多大？不過才是初中生吧。現在她終於理解，為什麼他們可以在學校橫行無忌還受同學們的簇擁，為什麼學生會的權利會凌駕在教師之上了。

“可你們為什麼要向學生提供貸款呢，大家都還是孩子啊！”至少她長這麼大，手裏資金還從沒有超過兩千塊的。

“這個問題很可笑！”伍越澤撇撇嘴。

而關強則繼續解釋。“曉曉，你要知道，這裏是一百零九中，進入這所高中的多是毫無背景的普通學生，他們當中父母離異，下崗失業的不計其數，清苦的生活讓他們從小就知道勤儉節約，有人甚至在外兼職兩、三份工，當然，也有不少因此步上歧途。對於這樣的他們，學習成績不好沒什麼稀奇，與其期待他們去考大學不如期待他們儘早融入社會，所以我們才會提供給他們一個機會，一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有句話說的好，學習好的同學不一定能適應社會，而學習成績差的同學卻未必不能出人頭地，他們需要的僅僅是個機會而且。

很嚴肅地將這一切陳述給曉曉聽，幾位男生都斂去了平時的玩世不恭。

他們好像真的與她想像中不太一樣……攥緊手中文件，曉曉現在對他們的感覺已經不單單是敬佩了，用膜拜來形容亦不為過。

“……”辦公室里一度寂靜得落針可聞，但很快便有人不適應這樣的氣氛了。

“嘿嘿，佩服我們了吧，我就知道，比起一些人的假仁假義，老子簡直像個天使。”沈昊輕佻道：“怎麼樣，曉曉，有沒有被我煞到？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啊？”

“靠，大嫂你也敢勾引，不要命了吧，‘天屎’。”他這一句話像是捅了馬蜂窩，立刻引來周圍兄弟的圍毆。

“啊~~別打臉，別打臉，小弟還要靠這張臉混日子呢。”而被揍者則只能蜷縮成一團哭爹喊娘。

看着他們粗魯地滾成一團，曉曉心中的神台轟然崩塌，她剛剛居然還會覺得他們偉大，真是見鬼了？！

“好了，好了，鬧夠了咱們再來談談投資小組的事。”勸開眾人，會議繼續，麥俊海扯出辦公桌后的滑椅推向曉曉，“坐。”

沒想到在他五大三粗的外表下還隱藏着如此細心體貼的一面，低頭瞅着座椅，曉曉不由如此感嘆，然而……

“你做會議記錄。”他接着又從桌上抓起一本筆記向她飛去。果然，學生會的惡魔里沒有一個是可以相信的。

會議記錄？那麼什麼？她不會啊？研究了本本半天，曉曉開始四處求救，但根本沒人理會她，他們進入自己的領域后顯得專業而嚴謹，不停爭論着什麼。

好吧，不就是會議記錄嗎？難不倒她的。一股邪火上來，曉曉恨恨翻開筆記本，努力將他們的話全部COPY下來。

“股市上XX有一定的風險，我們應該OO，也許期貨XXOO更好，當然，我們在炒O的時候也不能忘記X的使用，還有……還有什麼來着？啊~~你們能不能慢點說啊，還有，這XX到底是什麼意思？”猛咬筆頭，曉曉撓頭糾結中。

就這樣，一個小時過去了，曉曉筆記本上充斥着叉叉圈圈的身影。

“嗯，那麼近期的方案就這樣定下來吧。”隨着麥俊海最後一句定論，會議終於結束。“歐陽曉曉，你將會議記錄整理下，然後備案。”

啊？還要整理，備案？艱難地吞咽口水，她無辜地眨巴眨巴水靈大眼。

麥俊海生出了很不好的感覺。“把你的回憶記錄給我看下。”

“嚇？明、明天吧，我今晚好好整理下，我怕你看不懂。”條件反射地，曉曉將本子藏於身後。

麥子伸手，緩慢卻不容拒絕地說道：“拿來。”

雙腿似有千金重，她緩慢地移動到他面前，小頭顱低垂到胸脯，像是做錯事的小朋友般。

“嗯？”麥子又是一聲鼻音恐嚇，曉曉嚇得立刻將本本塞到他懷中。

將粉嫩的櫻唇咬得泛白，她縮瑟着肩膀等待即將來臨的雷霆之怒。

對方翻開筆記本，第一頁，第二頁，第三、第四……越翻越快，後來更是直接將本緊握成一團，“歐陽曉曉~~”他咬牙切齒地暴吼出聲。

此時的麥子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頭髮亦被氣得根根豎起。

“我、我沒做過嘛！”曉曉委屈地絞弄衣角。

“對啊，麥子，曉曉只是學生，不是咱們的秘書，你不要對她要求過高，第一次難免會有遺漏嘛！”林思哲安撫道，隨後起身，走到麥俊海身邊將筆記本取過，“讓我看看要改哪兒……”話還未完，他完全呆愣在原地，半晌后不得不苦笑。

“麥子，現在我終於能理解你的心情了。”

這本‘神奇’的筆記本在一眾男生手中傳閱過後，大家均以佩服的目光瞅向曉曉，而委屈的曉曉當然只有躲到牆角畫圈圈的份兒啦！

氣氛沉凝良久，麥俊海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會議最後一項，為我們的新進成員安排工作。”

“為了能起到鍛煉的目的，一、以後學生會所有非急文件都由她來打。二、所有傳達工作都由她來做。三、所有辦公室的衛生都由她負責。四、所有數據都要由她核對。五、所有……，最後注意一下，對於她的工作，大家要及時給予批評指指教，有問題嗎？”他一口氣列出長達一百條件的工作項目，直聽得曉曉目瞪口呆。

“沒有問題。”沙發上的眾男異口同聲回應，那中氣十足的聲音里包含無限喜悅。是啊，能不喜悅嗎？她幾乎包辦了學生會日常的所有工作！！

“很好，既然全員通過，就這麼定下了。”

“等等，我不同意啊！！”為什麼不詢問她的意見？她才是當事人好不？曉曉在一旁急得團團轉。

然而，就在她拒絕的同時，一屋子男生齊齊‘瞪’向她，“你說什麼？”

“我、我……”渾身涼颼颼，被瞪得汗毛直豎的曉曉囁嚅着不知所云。

“OK，我們就知道你會同意的，曉曉，以後要努力工作喲，我看好你。”這時，無恥的黎昕蹦了出來，開心地跳着大腿舞。

“嗯，我終於發現你的長處了，很有擔當，加油！！”費寧晨冷峻的臉蛋上透着欠揍的戲謔表情。

關強、沈昊他們也都適時走來拍拍她肩膀，以茲鼓勵？

“總之，歐陽曉曉，我相信這一百條，你一定會很十分出色地完成的。”嘴角勾起優美弧度，麥俊海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曉曉~~（>_<)~~

“他一定是故意的，這長達一百條的不平等協議他肯定想了整晚，嗚嗚~~麥子，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