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仿聲鳥
取個整數吧,畢竟人家找上門的,妮娜就報價10000,表示童叟無欺。
然而對面是談判老手,仗着是黑生意,欺負妮娜新手受委屈也不敢聲張,一刀砍從一萬美元砍倒六千美刀。
好吧。
妮娜忍了,她是童工,打工是非法,跟美帝偷渡的500萬墨西哥工人一樣,少賺點,就賺一千美元利潤吧。
對面還不肯,以套近乎的方式,說做生意講究開門紅,頭彩應該大打折。
“這樣的,如果是電匯方式的話,我願意支付五千美元。”
那邊說道。
要電匯還談毛線,有銀行賬戶就意味着有跡可循,妮娜父母是做特工的,每年都要接受特殊部門賬務審查,其中有一個項目就是子女經濟問題。
妮娜知道,特殊部門對下屬審查很嚴格的,例行問話都要用測謊儀。
有銀行交易記錄,父母就會知道她出走計劃,妮娜就要被提前趕出家門,同樣意味着她攢私房錢的計劃還沒開始就陷入終局。
“應你意見,現金交易,合同交付款4000美元,違約一天就扣50%。”
妮娜當時那個氣啊,有問過她意見么,隨隨便便就減掉一千美元,從一萬美元砍倒六千,再從六千砍倒五千,接着最後敲定時又砍了一千,只剩下四千美元。
還是違約一天就扣掉一半,做生意的心咋這麼黑吶。
妮娜忍了,為了離家出走大業,她忍辱負重。
今天。
不要啊!
違約一天就是兩千美元,違約兩天就剩下一千美元,三天後,妮娜就血虧了!
而按照現在進度,妮娜根本沒能力按時交貨。
咬咬牙,本着魚死網破的心思:“推遲三天交貨。”
“黑入斯莫維爾社會安全局是違法犯罪的事,一旦被人發現,是要坐牢的。”
“然後呢...”
那邊回答,毫無憐憫,一副請求你說,你說我沒準會考慮的模樣。
“一分錢一分貨。”
“工作室有一台激光打印機,我手上有多層聚酯材料,還有美工刀。”
“只要一個小時,我可以用美工刀裁剪聚酯材料,做成社會安全序列卡,還能給你倒角。再用激光打印印上社會安全號和你的姓名。”
“哦,對了,堪薩斯州地區號是多少來着,反正是三位數。簡單易行,只要五十美元。”
“又快又好,當天交貨。”
妮娜還要說,事實上,她能對社會安全號說上一整天,她手上有從五十美元到四千美元一系列不等清單。
想要什麼價位就什麼價位,從駕駛證、護照到社會安全卡一條龍。
只要甲方敢想,妮娜就敢做。
“我知道,路邊攤賣手機殼的也會做。”那邊呵呵冷笑,弄張衛生紙塗塗寫寫還是ID號呢。
“就是知道你不肯,我才給你報最高價的。您是優質客戶,講究的是質量,不是么。我做的可不是假證,聯邦政府都是備案的,就算是FBI、CIA、國土安全部一起上也查不出缺陷。”
那邊沉吟半響,似乎是考慮得失,好久:
“給你一萬美元,我要保質保量。再給你三天,周三交貨,過期不候。”
一萬美元,那可是大錢。
在曼哈頓,那個號稱世界首富區的地方,上一年統計數據表明人均年收入10萬美元。
然而實際上,那是平均數。
中位數才4萬。
和中國一樣,大部分人都是被平均的。
4萬美元,聽起來很多,換算成人民幣也要30萬。
然而,稅多啊!
摳除每日花銷,物業稅、消費稅、子女教育學雜費,一年下來可能還財政紅字。
能一下子拿出一萬美元,已經是大財主中的財主。
想到自己開店第一單就能成為萬元戶,妮娜眉毛飛了起來,怕太興奮,用小手捂着嘴巴,清了下嗓子,穩定情緒,吩咐道:“我要20美元,上面印着安德魯·傑克遜的。”
富蘭克林到小商店都找不開,20美元好脫手。
那邊還是挺爽快的:“100張安德魯·傑克遜,80張富蘭克林。”
妮娜諒解,她只要有足夠零錢。
想着三天後就有180張鈔票在手,妮娜幹活特得勁,哼着小調,放上晶片,焊上針腳。
第一筆就來大的。
然後好死不死——
“妮娜,吃飯了。”
樓上傳來喊聲,自家老媽的,妮娜一哆嗦,手一抖。
見鬼!
風槍吹到手指上,這可是200攝氏度的熱風。
搓着食指,手指燙着了。
最關鍵的是,鑷子晃了晃,針腳戳錯了。
完蛋!
妮娜那個氣,仰頭高聲喊:“不吃!”
她也是有脾氣的人,畢竟有本事。
啪……妮娜嚇了一跳,樓上傳來了平底鍋敲桌子聲音。
“吃飯,我再說一遍!”
音調調高,音色變厲,壓抑着怒火,有點咆哮的感覺。
好吧,mom正站在發怒邊緣。
砰砰砰...
捂着腦袋,妮娜使勁地捋頭髮,前後捋,左右撥,用雙手,她感覺到地下室天花板震了震,日光燈下簌簌地落下灰塵。
我都說不吃了,不吃就不吃,妮娜是有自尊的,儘管現在她連腰都沒有。
“我等會吃。”
呃...惹不起,妮娜只好使用拖延戰術。
“妮娜...”
拖長音:“我再說最後一遍,吃...飯!”
天花板咚咚咚響,是腳步聲,朝地下室一步一步臨近,妮娜感覺陰影向她襲來,背後發涼,然後是咚咚咚的拍門聲。
妮娜可以肯定,下一步,她還不出去吃飯,老媽就直接破門而入,抓住妮娜的背帶褲,支楞着舉過頭頂,拎出門丟在飯桌上。
所以,妮娜任務拖延是有原因的。
小孩子沒人權的,時間不由自主。
本來她算的好好的,只要三個工時。
在地下室待半個小時進入情緒,做半個小時,每天空出一個小時,三天就可以完成任務。
誰知道剛進入情緒,捋起袖子,外面就喊了。
不是要求吃飯,就是睡覺,要麼就是某個短腿幼女叼着奶嘴跑進來——都沒自己私人空間啊。
生活不容易,小孩子更不容易。
腳步聲臨近,時間刻不容緩。
氣鼓鼓地鼓囊着腮幫子,妮娜蹲下身拉開地鎖,迎面和自家老媽撞個滿懷。
“我出來吃了!”妮娜弱聲弱氣,頂着凌亂的髮型,仰着腦袋,望着自家老媽。
太近了,只能看到熱褲。
再遠點。
身上是件T恤,身下是熱褲,一雙大長腿,芭芭拉·“芭比”·摩爾斯,妮娜這個世界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