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邢澈閉目養神,他該找了解右相的左相林豐商議嗎?

說到左相,和他死去的爹是從小一塊長大,且義結金蘭的好友,更是他自小就認識,值得信任的長輩,左相是個好官,輔佐着新皇治國不遺餘力,時常為新皇和右相打圓場,照理說,他可以尋求左相的意見。

但邢澈卻覺得不妥,別說左相忙碌非常,不好打擾他,最重要的是,在真相還沒調查清楚前,不應隨便向他人透露案情。他需要的是查出更多確實的鐵證,不能單憑目前所查到的就認定右相是幕後真兇,也就是說,右相要查,他還得再尋找更有突破性的線索,是否還有其他人涉案。

總之,這樁貪污案他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絕不讓它成為懸案。

邢澈回想起自己父親的命案,就是樁懸案,與貪污案也有關係。

在三年前,父親在搭馬車回程途中遭馬賊殺害,當時大理寺卿的父親正在查一起官員收賄案子,那名官員理所當然嫌疑最大,當然那名官員矢口否認,且沒有切確證據證明是他叫唆買兇,但有人瞧見他的親信與那幫馬賊有往來,最後那名官員被定罪了,因收賄和殺人罪被砍了頭,而在一個月後那幫馬賊離奇的被滅口,聽說是和另一幫馬賊惡鬥才全部慘死,但不禁令人懷疑真兇其實另有其人。

而且,在父親被殺的前幾天,父親日日似為什麽事正苦惱着,讓他不禁懷疑,父親是否介入了什麽事而被害死。

也因為這三年來他一直未能找到父親被殺的真正原因,對經手的案件,他總是追根究柢,幾乎將所有心力、時間都花費在查案上。

看卷宗累了,邢澈揉了揉眉心,暫且合上,先查另一個案子。他手上的案子可不只皇上委託他查的,還有大理寺分派下來的案子,那捲宗放在桌上有點遠的位置,他欲伸長手取。

這時,卷宗自己飄起來,移到他面前落下。

他當然知道是誰幹的,差點忘了她的存在。

「公子,白天你不在時,我都在練習用念力取物,進步神速,以後你要拿書還是什麽東西,我幫你拿,完全不用你自己動手。」小姑娘笑咪咪的說。

剛剛她還在苦惱,該怎麽做,公子才甘願讓她跟前跟後,甚至讓她進他房裏躲惡鬼呢?

想了又想,她不是能用念力取物,她可以運用念力為他做事,侍候他,討好他,屆時他滿意了,自然就甘願讓她跟着,還樂意用他的陽氣保護她。想得美好,但現實是——

邢澈不太能接受看見東西在他面前飛這種怪異現象,也不想隨她起舞,沒有回應她,默默看起卷宗,突地他抬頭望了眼書架,起身想取案例來參考。

「我來!」她一看便知他是要找同類型的案例做參考,掃過他桌上那本卷宗上的標題,將書架上相關的卷宗用念力一一送到他桌上,「好了。」

邢澈瞅着那落在桌上五、六本卷宗,是他要找的案例沒錯,他不置一詞的坐回椅子。

「公子,我發現我識字,你說,我是不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大小姐?」她眨着大眼看着他問。

憑你!邢澈鄙夷的瞟了她一眼,便低頭看卷宗。

別說她舉手投足間壓根不像是有受過教養的大戶千金,她身上的衣服料子也極為普通,她之所以識字,許是隔壁住的大叔剛好是私塾夫子之類曾教她。

什麽嘛!瞧不起人!

小姑娘嘟着嘴,但一會兒又笑了,擺出討好臉色,「公子,你看了那麽久的卷宗累不累?我除了可以幫你拿東西,也可以幫你消除疲勞喔。」

無事獻殷勤,肯定有鬼。邢澈這麽想着,就聽到她叫了一聲——

「公子,我來了!」

來什麽?邢澈抬頭一看,就見柜子上一座木雕鳥飛了起來,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見那木雕鳥在他肩上敲打了起來。

「你該死的,在做什麽?」邢澈震驚的朝她大吼,想躲開,但那木雕鳥依然穩穩的打着他的肩。

小姑娘運用念力讓木雕鳥敲打着他的肩,笑咪咪的道:「在幫公子你搥肩,你一定常感到腰酸背痛,用這個搥一搥,力道會不會太大?」

她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用木頭打他!而且還挑貴的木頭打他!

邢澈又想張口開罵了……不過,這搥打的力道還不錯,他的肩膀沒那麽僵硬,她做的比阿朋幫他按摩還要好——不對,他在想什麽?

邢澈馬上冷下臉來,正要開口要她住手時,阿朋泡好一壺茶前來,高喊道——

「少爺,我突然肚子痛,來晚了……」

他戛然而止,以崇拜的眼神看着木雕鳥敲打着自家主子的肩膀,喃喃自語,「太厲害了!少爺老是嫌我不會按摩,我怎麽沒想到可以拿這個敲……」

當邢澈聽見這句話,真想拿起這木雕鳥往他頭上敲。

「公子,我來幫你倒茶。」小姑娘停下手上的動作,讓木雕鳥回到原位,然後為邢澈倒茶。

只見茶壺飄在半空中,茶水如小瀑般倒入桌上的茶杯里。

阿朋大喊,「鬼姑娘真是太厲害了,把這等功力練得爐火純青,教我太佩服了!」

聽他這麽說,小姑娘立刻運用念力移動桌上的毛筆,沾了墨在一張白紙上寫起字來——

謝謝阿朋哥誇獎。

「鬼姑娘的字也寫得好看。」阿朋讚美道。

毛筆又繼續寫下字——

哪裏哪裏。

邢澈傻眼,一人一魂居然用這種方式交談!「你們……在我不在時,都是這麽對話?」

阿朋點頭回道:「是啊,少爺,王總管跟鬼姑娘也是這麽對話的。」

邢澈抽了抽唇角,真虧他們想得出來。

「這茶葉好香,一聞就知是最上等的茶葉,為什麽我喝不到……」在倒完茶,小姑娘忍不住聞起茶香,要說當生靈最可憐的地方,就是看到好吃的她吃不到,每天看着邢澈吃着色香味俱全的膳食,對她而言,十分煎熬。

邢澈聽了差點笑出來,他怎麽能被這個小女鬼逗笑?馬上板起臉。

接下來一整天,小姑娘使出渾身解數討好邢澈,不管是倒茶、搧扇子,或是用膳時她替他夾菜,而邢澈總是冷着臉以對。

小姑娘毫不氣餒,心想也許是她做的不夠,他還沒能體會她的念力對他有多麽方便。

晚膳過後,邢澈繼續待在書房裏,這時有下人前來稟報,說是有大理寺的人來訪,邢澈馬上讓下人將對方請入書房。

「是這樣的,有一起殺人案要拜託大人調查。」

「怎麽會找上我?」一般殺人案多是由官府捕快接手,要不刑部也會派出人手捉拿歹徒,除非是特別難解的案子才會落到他手上。

「因為死者的身分特殊,是曾教導過皇上,已告老還鄉的前太子太傅陳堂,加上這案子邪門……」對方表情古怪,小聲道:「原本這案子是由官府查辦,調查了一個月,因死者冤氣太重,每每令負責辦案的人全身發冷,不堪負荷,後來病倒了,之後接手的人也疑神疑鬼,說被煞到,辦案不順,死者的妻子不信任官府的辦案能力,直接透過關係找上大理寺,才找上大人。大人,正氣浩蕩的你不信邪,一定可以順利查明真相。」對方恭恭敬敬的道,誠心希望邢澈接下這個燙手芋頭。

阿朋聽到命案現場有鬼,頓時嚇得臉色發白,真心希望主子不要接這個案子。

邢澈一臉泰然,眼神掃過桌上的卷宗,想起自己手上的案子還有好幾個,不過他並沒有拒絕這個請求,「知道了。」他朝阿朋吩咐,「去備馬車吧。」

阿朋見主子接下案子,縱然再擔心也只能領命去備馬車。

「謝大人,您真是幫了很大的忙!」那人感激不盡。

在邢澈踏出書房後,小姑娘萬分掙扎自己該不該跟上。

命案現場肯定會有死相凄慘的鬼,她一點都不想看到,但若能藉由她見鬼的能力,助邢澈一臂之力破案,他或許會為了感謝她的幫助,願意充當護身符讓她跟在他身邊。

為了不被惡鬼吃掉,晚上能安穩睡到天亮……她咬緊牙,決定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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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借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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