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落入圈套
我穿着暗色的連衣裙,潑在身上的咖啡看不太出來,但擦乾后還是留下一些臟髒的印跡,頭髮也結在腦門上,樣子有點狼狽。
傅延開那雙深栗色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慢慢吐出兩個字:“真巧。”
我一下子忘掉自己在做什麼,腦子裏只有一個問題,他怎麼又跟周蓉韻在一起?
傅邢知明明說早已離婚沒有感情了!
周蓉韻看清我之後,忽然間將抬手挽住了傅延開,親密的靠着他,望着我的目光,明顯帶着挑釁。
我分明看到傅延開動了下胳膊似乎要避開周蓉韻,但卻只是側了下肩膀,任她依偎着。
我的心酸酸脹脹的,難受的很。
周昌的聲音在我的頭頂響起:“是啊真巧,阿青非要我試試這個襯衫。”
傅延開掃了一眼我還抱在懷裏的襯衫,依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依舊是那慢悠悠的語氣,他說:“眼光不錯,周總試試。”
懷裏的襯衫,好像變成了荊棘編的,突然間生出無數倒刺扎着我的手心,扔不得,卻又抱不下去。
我感覺全身的血都在朝臉上涌去,臉熱的像發燒一樣。我垂着眼,下意識的偏頭避開傅延開直直射過來的視線。
周昌笑一聲,將我拉進了試衣間,我獃獃的任他拽着我,他才回頭說:“不是要看我試給你看嗎?進來啊。”
我被他一拽,為了穩住腳步,跌撞着進了試衣間。而一直關注着的銷售員,立刻多事的過來關試衣間的門。
外間的服務生多事的將門關上,我瞥了傅延開一眼,他沒什麼表情,只是下頜緊繃著。
在服務生關門的一瞬間,我隱約覺得他要上前來,卻被周蓉韻拽向另一個方向。
試衣間的木門將他跟我隔絕。
我聽到周蓉韻在說:“大哥試衣服呢,你也挑一件試試吧?”
沒有聽到傅延開的回答。
我靠在門板上,獃獃的看着正脫衣服的周昌,心裏卻在想着,我真是太高估我自己,我以為我可以在他面前跟別人談笑風生的。
可我卻是心慌意亂。
周昌忽然回頭說:“你這麼看着我,我怎麼換衣服?”
我一愣,回過神來,才陡然想起我非要周昌試衣服的本意。我瞄了一眼他的腰,隱約看到他腰上有東西,可就那麼一瞬,他已經轉過了身。
他胸膛上也有一片紋身,看上去很複雜。
我勉強笑了下,說:“我是看周總身上的刺身——”
我沒說完,周昌邁步過來,拿起我懷裏的衣服我,將襯衫散開抖動一下,才穿上身,一邊說:“這個?還是我在你這個年紀時做的。”
“后腰做刺身,應該特別特別疼吧?”我敷衍着想套出話來。
周昌已經扣好扣子,哈哈笑道:“不疼,怎麼,你想做?”
他這話聲音高了許多,我敏感的察覺這話是有歧義的,外間幾個人若還在的話,那大概聽得清清楚楚了。
周昌說完拉開門,一邊笑道:“韻蓉,怎麼樣?”
他們果然還在。
我忽然間有一種落入圈套的感覺。
我以為是我色誘周昌,好偷看他腰間的紋身。
可實際上,卻像周昌故意製造這種曖昧場面,一則試探我是否還對傅延開有情,二則做給傅延開看,這個曾經跟過你的女人是多麼的唯利是圖。
周蓉韻對傅延開,勢在必得。她曾神經質似的說過,她就是要跟傅延開在一起。
這關係太複雜。
蔣余海跟周昌做事,不停的陷害傅延開,作為哥哥的周昌不聞不問,甚至推波助瀾。
卻又容許自己的妹妹跟這個幾乎一無所有的男人在一起。
我心中一動,或許這是周家兄妹逼傅延開回到周蓉韻身邊的手段?可傅延開讓周蓉韻依偎的姿態,哪裏有半分被逼的樣子?
我心中思緒如同一團亂麻,在腦子裏攪動着,理不出頭來。
這時候周昌轉身吩咐我:“把我那件拿出來,不換了。”
要我在傅延開面前,那他周昌剛剛換下的貼身衣物,太尷尬,我唔了一聲,應下來,卻在試衣間門口踟躕。
這時,聽到傅延開的聲音:“還不去把周總的衣服包起來。”
我看他一眼,才知道他在吩咐銷售員。
他態度隨意,並沒有吃醋不滿的任何情緒,
銷售員姑娘從我身邊穿進試衣間裏,把衣服拿出來小心的摺疊包好,又去吧枱給周昌刷卡。
周昌玩笑的語氣:“說好給你換一身衣服,自己先換上了。”
我笑了笑:“其實都是周總客氣,被潑杯咖啡而已,我受得了。”
周昌呵呵一笑:“我跟阿青去那邊逛逛,你倆隨意。”
周蓉韻彎唇一笑:“哥再見。”
周昌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只得往前走去,我既不想得罪周昌,也不想被傅延開以別樣的眼光看待。我一步步朝前走,只覺得離傅延開越來越遠。
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抓撓着我的心,它在提醒我,要立刻轉身去找傅延開,去跟他解釋。去告訴他和周昌出現在一起,不過是為了他。
可理智卻又告訴我,他既已跟周蓉韻在一起,那我跟他還有什麼可能?
他跟周蓉韻分開的這五六年的時間,我沒有打動他,讓他給我一份承諾。
我拿着90萬去找他,他只給我一句,虧掉了,可以了嗎?
轉眼間他便回到了周蓉韻身邊,我的存在,變得這樣可笑。我若還糾纏,就真的是自討苦吃。
可無論是不是利用,他幫我報復了張家,將我從張百良的陰影和痛苦裏解脫出來,這是他給的恩惠。我一時心軟,壞了他打敗蔣余海的計劃,他沒有計較,這是我欠他的。
我幫他這一次,以後想起他,也可以問心無愧。
當走到拐彎處時,周昌已經走在我的身側,我緩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人群里的傅延開。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竟也忽然抬頭,跟我的目光遙遙相對。
周蓉韻不知在跟他說什麼,沒得到他回答,正拽着他的胳膊說什麼。
我鼻頭一酸,跟他目光才相觸,便立刻轉過頭,為著掩飾,我轉身進了一家女裝店,一邊隨口招呼周昌,一邊徑直走進去,隨便指了幾條裙子給銷售員,然後進了試衣間。
靠在試衣間裏,我深深的呼吸,緩和了下情緒,銷售員將衣服遞進來,我換了一條大紅色的單肩抹胸裙,拿了見件米色的大衣配着,照了照鏡子,周昌在我身後,滿意道:“不錯,可惜這裙子不能穿給蘇明時看,太可惜。”
我笑了,“那我可就當周總這是讚美了。”然後轉身對銷售員說,“把我的衣服包起來,我穿走。”周昌會意一笑,走出商場,他擺出依依不捨的樣子:“要不是你開車過來,真想送你回家。”
我嘟起嘴撒嬌:“周總要是捨不得這套衣服,我脫下來還給你就是。”
周昌伸手拍了拍我的臉,哈哈大笑:“你可真是個寶貝!怪不得傅延開金屋藏嬌這麼些年。”
我避開他,嗔怒:“周總……還提那些事做什麼?”
周昌曖昧的笑了笑:“好,不提,等蘇明時那單子拿下來,這衣服啊,再脫下來還我。”
我佯怒着坐上車,
周昌手扶着我的車門,說:“周末會去如夏山莊會蘇明時,談這個單子,你也同去吧,”
我媚笑着,白他一眼,砰的一聲關上車門,猛踩油門,車子轟的一聲直衝出去,我臉上的媚笑才撤下來,冷冷的盯着前方的車流。
要看一個男人的后腰,大概有許多種辦法,但製造曖昧,是最直接簡單的,也是我……最擅長的。
男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有時候你真心對他,他不一定能領悟。可當你逢場作戲的調笑,他卻分分鐘以為這是被自己的風度所傾倒。
回到公寓,我脫下周昌給我買的這套衣服扔在沙發上,洗了澡,身上才舒坦一點。
躺在床上,我給沈依依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在周昌后腰看到了東西,但不確定是不是她說的紋身,周末去如夏山莊,可以再想辦法。
沈依依只嗯了一聲,但她沒掛電話。
我心中多少還有些苦澀,無處傾訴,只想找個人說說話,而沈依依,她大概是知道我心中的苦的,是最好的人員。我便隨口問道:“聽說傅延開給你送了一個墜子?”
“是。”沈依依說,“那墜子對我很重要,不過這墜子也不是完整的,還有配套的銀項鏈。”
我哦了一聲,沈依依好像這才發現我酸酸的語氣,輕笑了一聲:“這不過是他向蘇明時示好的套路,你難道不懂?”
我自然懂得,可這麼一大筆錢,就用來示好,是貧窮限制了我的眼界?
我輕嘆一聲,也不知再說什麼。
電話里沉默了幾秒,沈依依又說:“周昌的確每周末都會去如夏山莊泡溫泉,但山莊內有金卡的客人都有獨立的包廂,換衣間都設在裏間,你要是可以跟去,可能有機會,但周昌這人,在對女人方面名聲不太好,你考慮清楚。”
“我知道了。”我說完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