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投資傅延開
賀圖宗見不說話,便說:“方小姐可以回去考慮清楚再回復我。”
我沉默了兩秒,終於下定決心:“可以,但一次性付清。”
賀圖宗玩味的看着我:“方小姐很需要錢??”
我嘆了口氣,只說:“擬定合同的事,還要麻煩賀總,什麼時候簽合同,通知我。”
我從包里拿了一張紙,把我的銀行賬戶和電話號碼寫在上面,交給賀圖宗只好我便走了。
幾天後,我便跟賀圖宗簽了合同。
一手交錢,一手簽字。
“早先我還以為這店是傅延開的,不然這七十萬給他,估計就夠發給員工把工資給結了。”賀圖宗把錢交給我的時候,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提起了傅延開。
我便順勢問道:“怎麼,他工資都發不起了?”
賀圖宗只是笑了笑。
傅邢知明明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麼會被逼到這個地步?
“聽說現在只剩下F城那邊一套老房子,”賀圖宗說:“這站得高的人,是不能摔跟頭的,你明不明白?”
傅延開也曾說過類似的話。那些上趕着來討好你的人,有一天要踩你的時候,也會同樣的不擇手段。他向來是看的透徹,這次,算是栽在我頭上了吧?
簽合同那天,沒有開車,本來租的地方就近。我是走着去的。這是我搬這個公寓以後,第一次
簽下合同當天,錢到賬,賀圖宗便當著我,叫工人把百歌灣的招牌立即拆下來。
我便也站在那裏,仰臉看着百歌灣幾個燈管被拆下來。
忽然想起那次去求傅延開時,他說的那句,很俗。
俗世哪裏有什麼是不俗的。俗世間,這是唯一真正屬於過我的東西,就這麼放棄了,真是有點捨不得。
我心裏難過,站了一會,才一步步走下階梯,身後不斷傳來敲擊聲,我鼻頭髮酸,但那敲擊無論輕重,都與我無關了。
百歌灣被轉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有一次我經過街口那個新店時,張柔就坐在店旁的一個茶飲店外的陽台上,陽台上設有幾個帶傘的座椅,她伸手跟我打招呼:“方青,好久不見吶?怎麼,店面轉掉了?要不要找工作啊?我們店裏,招清潔工呢!”
她笑的很得意,好像我那店是被她吞了似的。
我本不想跟她講話,但張柔見我一次就變着法想堵我,刺我,給我難堪。她大概是恨極了我,就像當初我恨極了她哥。
我想了想,看着她眼睛慢慢道:“說起來你媽媽倒挺適合做清潔的,我嘛,還是不要參與店裏的事了,對了,咱倆以後合作愉快呀!”
張柔的笑容僵硬在臉上,翻了個白眼:“誰要跟你合作?”
“你不知道?這個店,我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呢,怎麼說我也是大股東啊!”我眉飛色舞的說。
張柔的臉由青變白,幾番轉換,終於躥到木製柵欄前,抓着柵欄,大聲道:“怎麼可能?這明明是海哥投資的!”
“回去問問你的海哥咯。”我冷哼一聲,繼續往前走,張柔跳腳叫道,你給我回來說清楚。
我會理她才怪,她有求蔣余海,求蔣余海來給我難堪,求蔣余海救她的媽媽哥哥,哪裏敢去跟蔣余海爭執為什麼有我的股份。
雖說我沒打算拿下這股份,但這會堵堵張柔,倒還有點意思。
回家躺在沙發上刷手機新聞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傅延開那個廠起火的新聞,新聞里可能是去火光衝天,只說是意外失火,無人員傷亡,並沒有別的報道。
倒是的確有他那個公司發不上工資,被員工鬧事的一些帖子和博文,但是翻了好久才翻到,熱度並不高。
我算了算自己手裏的錢。
王東後來從張百良那弄來的一半房款,基本都還了離婚時分攤的債務,沒剩下多少。算上這段時間的營業額,也只湊了九十多萬。
我撥了九十萬在一張銀行卡中,拿着卡打了電話給傅邢知,想讓他幫我轉交給傅延開,傅邢知拎着那張卡,像拿着一燙手山芋,滿臉不樂意。
我沒好氣道:“你哥要破產了,他到底是不是親哥?”
“他是我親哥沒錯,”傅邢知說,“可他不是親哥呀,他憑什麼受你這筆錢?”
我說:“你別管了。”然後我轉身走了。
第二天早上,我剛去下樓去買早餐回到公寓,就在我家門口看到了傅延開。
這單身公寓裏人來人往,我一開始沒注意到,開門進去,剛要關門,他突然從窗戶那邊過來,手撐在門頁上。
我一下鬆了手,看到他面無表情的拿着那張卡,我訕訕的,退了一步。
自從分手后,或者說,從他廠里出事後,我這算第一次見到正常冷靜情況下的他吧,他下頜繃緊,看起來有點不爽。
我走進屋子裏,把早餐放在餐桌上。
傅延開也走進了,把卡甩在桌子上。
我便說:“這些錢本來也是你給我的,當我還給你的。”
“我給你的?不,不是我給你的,你說過,你賣我買?公平交易。”傅延開現在的嘴,就跟弓箭似的,一開口就是一箭,直刺我的心臟。
我陡然扭頭瞪着他,心裏一陣翻湧,我真是,我很是腦子進了水,把百歌灣賣了來看他這副嘴臉。那次我說這句話,他怒氣沖沖的喝斷我。
如今,卻拿這句話來刺我。
我自嘲的笑起來。
傅延開冷哼一聲:“你這算什麼?是投資還是施捨?你走都走了,何必再來淌我這趟渾水?
我輕輕的,用顫抖着的語氣說:“好,這是投資。是投資,你給我個收據。或者協議的。”
他看着我,眼神幽暗不定,但回答的卻很快:“好!”
我遞過去紙筆,他轉過身去,在桌上寫了有十分鐘的樣子。
那漫長的時光,我就看着窗外的陽光透進來,光線籠在他發梢。
他把紙條給我,我低頭看了一眼,但是我眼睛裏什麼都沒看。只有底下他熟悉的簽名,傅延開三個字刺着我的眼睛。
我把紙條折起來,放在錢包里,我背過身去,說:“你可以走了。”
身後很快傳來關門聲,我沒有回頭,只在心裏說,我們總算扯平了。
其實我在指望什麼呢?
不得不說,有時候我是希望傅延開落魄的,命運終於把他拉到跟我一樣的高度,到今天,我交一筆錢在他手中,好像還清了所有的心裏債。
我覺得很輕鬆。
窩在公寓裏窩了幾天,有天下午我接到周昌電話,說待會過來接我。
周昌接我去了一個形象工作室,剛進去,我便看到斜倚在沙發上的周蓉韻,她穿着一條緊身的破洞牛仔褲,將她長腿的線條勾勒的特別誘惑。
她翹着二郎腿,頭也不抬的叫了一聲哥。
周昌說:“方小姐過來了,那就都交給你了。”
周蓉韻嗯了一聲,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我在鏡子前坐下。
她神情隨意,好像那兩次來以正室身份來誆我的事從未發生。
這筆賬,現在不合適算。
我在店裏做造型的椅子上坐下,周蓉韻便站在我身後,叫了個髮型師過來,然後掏出一張照片扔在鏡子前,示意髮型師按照片弄。
接着她又坐會沙發里去了。
我瞄了一眼那照片,照片里的女孩抱着一本書,坐在一棵玉蘭樹下,直發齊肩,頭上有個水晶發卡,看上去還是個學生,第一眼不覺得跟我像。
因為這女孩子看上去非常的乖巧,神情柔和,笑顏如花。
一定是在非常多愛的生活里長大的,神情才會這樣沉靜柔美。
這大概就是蘇明時的已故的妹妹,但細看眉眼,的確跟我很像。
髮型師扭頭問周蓉韻:“老闆娘,這是弄半永久的還是一次性的?”
周蓉韻指了指周昌。
周昌便說:“方小姐不介意的話,就弄半永久的。”
我說隨便。
周昌走到我身後去,彎腰俯身,跟我在鏡子裏對視,他說:“方小姐爽快,明天有個拍賣會,是蘇明時贊助的場地和酒水費用,明天是你第一次露面,以後機會也多,我希望你能稍微久一點的,保持這個形象。”
我齊腰的長捲髮剪掉真是捨不得,但人都坐到這椅子上了,總不好起身走。
我點點頭。
周昌客套道說:“萬分感謝。”
做頭髮的時候,沙發上的周蓉韻問周昌:“哥,這要是蘇明時看到方青后,查到了阿延怎麼辦?”
周昌說:“不會,蘇明時是為了沈依依才來這邊呆一段時間。他最近找人打聽,打聽到的,不都是我們傳出去的話嗎。萬一查到,就說她是上大學時被逼的跟着傅延開的。”
我心中一動,如果蘇明時,看到傅延開摟着我的腰站在他的酒店裏呢。周昌在我身上這番做作,算不算偷雞不成蝕把米?那才好玩。
周昌說著瞅我一眼,正好我從鏡子裏在注意他們,跟周昌對了個眼神,他說:“這應該不成問題吧?”
我微笑着說:“周先生,這件事是您做主,所以交代我就可以。”
動不動問我意見,實際上壓根沒想要聽我意見,累不累這人。
頭髮弄到半夜,只做了個齊肩的長發,我一直應以為榮的濃眉,被夾的稀稀疏疏,修的細細的。
咋一看上去,倒真顯得清純,挺減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