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暗處的眼睛

小五還以為林婉是被自己的消息給嚇到了，忙說道：“不過還好沒事兒，後山整個都封起來了，小師傅正帶着人搜山！”

林婉微頷首，看着小五，低聲問道：“小五，這山上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功夫.”

小五抓耳撓腮，微低着頭說道：“只有我和六幾個人學了功夫，師傅和小師傅也會.”

那其他人呢，林婉險些脫口而出，看着小五幾次想問一問關於後山墓葬的事情，按理說，山長既然選擇住在後山，就沒理由不知道墓葬的事，還有那守墓人，是不是也太詭異了一些，在這裏守墓，似乎卻和山長並不親近，還有那位陰魂不散的鎮海侯世子，難怪三天兩頭的來這邊，原來是為了那墓葬里的財寶.

見林婉不知道想什麼出神，小五忙問道：“姑娘可還抄書.”

“要抄的，剛後山走水，怎的夫子還繼續上課.”林婉鋪紙，準備繼續抄書.

“歐陽夫子向來冷峻，不過今日卻有些不同，今日是臘月初六，是他亡妻的忌日，每年今日都會有學子倒霉，抄書都是客氣，有一年，就在那些男子學堂那邊，歐陽夫子還讓一位少年郎赤膊着上身，在書院裏跑了三個時辰，結果那士子高燒不退，丟了性命，若不是山長找人說和，歐陽夫子早就被人結果了。”小五邊說還邊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林婉嚇得不輕，這人也太瘋狂了.

忙手下飛快繼續抄書，見林婉在忙，小五也拿起書繼續看了起來.

窗棱吧嗒吧嗒想了兩聲，小五皺眉，轉身出了書房，就看到小六站在院子裏，看來火不小，小六臉上還有黑灰.

小五忙上前問道：“怎麼不進去？”

小六搖頭，低聲說道：“我攢的銀票被燒光了，那可是我準備去找我爹娘的盤纏.”說完壓抑着嗚嗚哭了.

小五能夠明白小六的心情，雖然他們被山長收養，過的比起不少的貧寒子弟不知道強上多少倍，但是他們心裏仍就還會想念自己的家人，想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父母又是什麼樣的人，當年是有了怎樣的困難，才把自己丟下的.

見小六哭的傷心，小五輕嘆一聲，低聲說道：“快好了，銀票沒了再攢就是了，反正你嘴甜，過幾日就是沐休，你多往那幾位貴人身邊走走，不就又有銀票了！”

“我..我前幾日下山遇見了一位同鄉，那日他也和我一起自賣，師傅只買了我，他就去了鐵佛寺，他和我說，臘月二十二有鄉親去鐵佛寺，說是能幫我問到我爹媽的情形，我想着給家裏捎點銀子，讓他們好過年，可是你看....”

“你幾時下山去了，你忘記了師傅的警告了，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接觸外面的人，再說了，你說的那人是如何找到你的？”小五一臉嚴峻，如臨大敵.

“他沒壞心，我也是在集市上偶然遇到了他，他如今就在鐵佛寺出家，出家人又豈會騙人.”

小五恨不得上去敲小六幾下，正要開口，身後一個溫柔的聲音說道：“我沒想偷聽，既然是為了銀子，就該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這個你拿去吧，若是真能找到你家裏人，就給他們捎回去，也是你的一片孝心.”

林婉把自己身上僅有的銀子全部給了小六.

小六遲疑着沒敢去接荷包，林婉微笑着拉起小六的手，把荷包放在了小六的掌心，柔聲說道：“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拿去吧。”

小六眼含淚花，顯然很是感動.

小五也有些動容，林婉是什麼情形，又為何來了書院，他們早就從師傅那裏聽說了的，怕是身上也沒什麼銀錢，小六還要再推遲，小五已經攔住了小六，笑着說道：“是姑娘的一番心意，就收着吧.”

憨憨的小六險些說出林婉也沒什麼錢的話，見小五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忙收了荷包，謝了又謝.

林婉轉身回去繼續抄書，小五低聲說道：“來日方長，回去吧，師傅那裏不能離人.”

小六轉身往院子外跑去.

林婉剛坐在書案前，就發現書案上擺着一個拳頭大小的赤金小牛，一看就是誰收到的生辰禮之類的，只是怎的會在自己的書案上，林婉忙四周看去，沒見到任何影子，心裏不由得冷汗直冒，剛在屋子裏，明明只有自己，自己也不過是出去了一會兒，林婉緩緩站起身，對着周圍的空氣喊道：“誰？什麼人？”

夜寂靜如水.

林婉手裏握着簪子，緊緊盯着四周，依舊沒有半點聲響，正想要不要先把小五叫進來，就聽到一個慵懶的聲音說道：“送給你的，先收起來吧，來人了。”

林婉看向四周，再無半點聲音，不知道剛才是不是自己幻聽.

小五已經抱着書走了進來，見林婉沒再抄書，不由問道：“姑娘準備休息了嗎？”

林婉搖頭，再次坐在書案前，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集中精神，小五不知道林婉有心事，仔細的看着手裏的書，守在林婉身邊.

暗處一雙慵懶的眼睛掃了眼四周，繼續閉目養神，小丫頭到底是年輕，年關將近，把自己身上僅有的銀錢都給了人，這年要如何過，總要準備些打賞，讓大家熱鬧熱鬧，好在自己身上帶着金牛，不然還真是一點辦法沒有.

林婉只覺得暗處有一雙眼睛，時刻在盯着自己，寫字時就總是走神，時不時到處看看，時間長了，小五也注意到了林婉的動作，輕聲問道：“怎麼了？可是有何不妥？”

師傅讓他過來，就是為了保護林姑娘兼當保鏢，見小五一臉緊張的看着自己，林婉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沒什麼，就是有些困。”

原來是累了，小五下意思撓了撓頭，低聲說道：“要不我陪姑娘在院子裏走兩圈吧，精神了再寫.”

林婉微頷首，兩個人出了屋子，站在院子裏.看着漫天的飛雪，小五就要去給林婉拿傘，林婉卻是叫住了小五，輕聲說道：“不要緊，我們也只是站一會兒.”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站在雪裏，林婉抬頭看着撲簌簌落下的鵝毛大雪，眼角有水珠滑落，那一年，祖父回京時，也是這樣的雪夜，鎮遠侯府張燈結綵，她和祖母就站在廊下，祖父幾乎是跑到了她們跟前，一把就把她抱了起來，在雪中轉圈。那樣歡快的時光，再也不會有了，林婉輕輕抹了一把眼睛，轉身進了屋子.

小五看到林婉哭了，安靜的站在林婉身後，站在廊下，卻不進屋.

林婉烤了會兒火，繼續抄書.她知道那種思念親人的心情，她的親人再見不到了，所以她願意傾囊相助，去幫助小六，人生在世，懷有希望，是再美好不過的事情了，希望小叔叔在京城一切安好，等着自己回去.

京城鎮遠侯府四老爺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面前正張開血盆大口的餓狼，嘴角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一字一頓說道：“今天的還算新鮮，不過你確定這幾隻小狼崽子能嚇住我.”

“我說過了，我只是想知道東西都放在哪裏，至於你，只要你願意說出來，我就留你一條小命，是錦衣玉食的活着，還是苟延饞喘，就看你怎麼選了？”林副指揮使失去了耐心，叫嚷着吼道.

四老爺嘴角翹起，柔聲說道：“今日這雪真美，可惜了，犬吠聲太過擾人.”

“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