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緣起
成哀帝十五年,大成朝勢力衰敗,不復天下之主大權,各諸侯國興起各自為政,紛爭不斷,戰火的風煙再次讓天下黎民百姓陷入水火之中。
南國禹城風煙四起,到處是一片燒殺搶掠,遍地橫屍。一個個身穿鎧甲泛着冷光的士兵殺紅了眼,對着四處逃逸毫無反手之力的南國人殺之後快,凄喊聲頓時響徹雲霄,須臾間便淪為人間地獄,血染了整座曾經繁華貿易往來的鬧市之都。
高牆之下站着一個騎着高頭大馬的頭戴頭盔,穿明光鎧的武將,面容兇惡,嘴角泛着冷笑。
“報告將軍,全部格殺勿論!”疾步跑來一個士兵開口便道。
秦詭嘴角一揚,聲如洪鐘,“這就是窩藏罪犯的下場!看天下如何小瞧了我們蜀國?”
忽然間耳邊傳來一聲細微響動,眾人屏息間一支從城牆上冒出的箭羽忽然間冒了出來,還未等大家回過神來,秦詭身手敏捷地用兩指擒住箭身,側身用了自身三層功力反射而出。只聽“嗖”的一聲,原本隱蔽之處一個守衛瞬間中箭從城樓上摔下。
頓時軍隊裏響起激烈的歡呼聲。
秦詭面露得意,盛氣凌人,“好一個不知死活的南國人,連一個有用之人都沒有,活着還不如螻蟻!哈哈哈……”
“螻蟻!螻蟻!”底下一片歡呼聲,氣勢洶洶,如同利劍衝上雲霄。
蜀國秦家軍三百騎兵離開后從倒塌的殘垣斷壁之下爬出一個灰頭土臉之人,看身形是一個瘦弱的少年,毫無特別之處,只是一雙泛着仇恨的眼睛異常明亮。
南司呸了一口心中的泥土,還未消化劫後餘生的慶幸,一雙乾淨的錦靴出現在他面前,頓時讓他心頭一顫,莫名抬頭便望進一雙清冷黑眸之中。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容色無雙的少年,面如美玉,一身華貴,身姿纖細宛若女子般不盈一握的細腰用一根玉帶纏繞,腰配一塊顏色剔透上等雙魚環佩,猶如嫡仙。背後的血流成河依舊,依舊風姿綽約,不染塵埃。
“你是神仙?”南司眼中露出驚艷的表情。
白染嗤笑一聲,“真是傻子!你是南國質子南司!”
南司面露驚慌,想要否認,可是對上那雙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心中倒是自慚形愧起來。
白染見少年低下頭,忍不住開口繼續譏諷道:“看來不僅是傻,而是很傻!”
南司被對方一激惱怒地回道:“我不傻!”
“不傻還不站起來?爬在那裏好玩?”南司白了對方一眼,她甚至懷疑老頭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居然算出未來天下之主是這個不起眼的耗子?就是大街上隨便撈出一個乞丐也比這邋遢的傢伙強。
不會是隨便糊弄她吧?白染再次居高臨下審視一番,這耗子長相也不見得好,還真是一無是處,不過瞧着有一雙狼目,甚至眼睜睜地看着城中幾萬無辜之人陪葬,倒是頗有野心之人。她近日無事甚於無聊,就算不是,將來若是促成一番霸主,而這人縱享天下膜拜,卻以她為主,這等屈辱還真是甚是有趣。想及,那雙美眸中咋現出奪目神采,猶如星辰點燃了少年的心。
南司低下頭羞愧地站起身,衣裳襤褸,一陣狂風而來,頓時有種搖搖欲墜之感,更顯羸弱不堪。
白染皺起修眉,怎的這幾年飯白吃了不成?連耗子都是抬舉他了?
“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條跟我走,成為我的僕人……”
“我選第一條!”白染的話還未說完,便傳來少年篤定的聲音。
白染挑眉,沒想到這耗子倒是挺識趣的,原本想着對方選第二條,她也省了不少力。算了這也許是老頭子說的天命難為。
“耗子,跟上!”
白染的稱呼讓南司一愣,面色一沉,怒吼道:“我不叫耗子!我叫南司!”
“南司?”
南司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回頭,那如同呢喃般的叫着他的名字,驀然地讓他面色一紅,還來不及摸透心頭冒出的一絲觸動,忽然消失不見。
“真是蠢貨!我說是誰就是誰?真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難道是因為蠢人自有蠢相?也不知蜀國是何種眼光看出你是殺害蜀國世子的真兇!”
“我沒殺人!”南司抬起頭,面容猙獰地反駁。
“我也看不出你有這樣殺人的本事。”
對方的嘲諷讓他很不舒服,不過對方否定的態度讓他心頭一顫,不可置信地問道:“你相信我?”不對,他從未見過此人,如此風華絕代的人物怎會是泛泛之人?難道是他孤弱寡聞?卻如此神通知曉他的姓名。
“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蜀國世子不過是個酒囊飯袋,活着也是浪費糧食,死了便是輕巧。你殺一人,而南國幾萬人陪葬,怎麼的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白染說完便不再理會身後之人。
南司落在後頭,目光複雜地看着前頭風光霽月的少年,如他身上一身爛泥,便是幾尺相隔,對他而言卻如雲泥之別,日夜提醒着他想要把此人落下神壇,必須不擇手段才能與她並駕齊驅。
南司垂下對權欲的狂熱的雙眸,腳步蹣跚地跟在對方身後。
南國禹城地屬三國之界,為通往三國主要的交通要塞。這三國為魏國、蜀國和燕國,而且這邊貿易往來頻繁,是為天下最為繁華的鬧事。尤其是這裏氣候適宜,宜種兩季水稻,臨近源河物產豐富,是為大成朝的魚米之鄉,乃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當初大成始帝開疆分侯,讓自己的皇後娘家國舅掌管眾人垂涎的禹城已引人非議,更別提此人一無功績二無才能。而始帝以“忠君”之言力排眾議才使司家子孫襲承福澤掌管虞禹城之地。
即便如此,歷經幾代君王,各諸侯國多有不甘。如今蜀國乘機起事,引得其他各國蠢蠢欲動。但忌憚於蜀國的強勢紛紛坐起觀之,望起風向。
“我們去哪裏?”此時的司南已經疲憊不堪,走了半日的路程已經是他的極限,但白染卻絲毫不見疲色,神態自若,似乎行程對她來說不過是彈指之間之事。
“這麼快就走不動了?真是無用!”白染諷刺着,眼見着臨近午時,四下無落戶之處,尋個休息之地也沒有。
“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南司也沒心思管自己的自尊心,有氣無力地說道。
白染面露愕然,想不到這耗子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抗餓,倒是省了她不少糧食。
忽然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傳來,兩人的目光猝然相交,各自向一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