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非主流老爺子
當天晚上,《X》進行春城站第二場商演,現場的氣氛依舊熱鬧非凡,台下所有觀眾的眼神中都充滿着濃濃的期待。
這種期待和第一場還不相同,之前第一場話劇商演的時候,大家完全是衝著李禮的名聲來的。而第二場,大家已經從網絡口碑上知道,他們之前搶的票,絕對值了!此時已經沒有任何顧慮地準備好好欣賞了。
今晚的劇場裏,並沒有明星赫然出席,因為現在是正式運營階段了。雖然沒有明星光明正大地在第一排落座,不過有一些明星自己買了票偷偷地喬裝在了觀眾席里,有幾個人跟李禮沒有任何交集,純粹是好奇心驅動下來觀看的!
觀眾席里,還有大量的話劇界人士,他們很多人都是從黃牛手中買的高價票,作為首秀就引起轟動的話劇,業界自然是要前來觀摩研究了,想弄明白憑什麼我們喝湯你吃肉這件事。
溫暖登台的時候,特意向觀眾席東南角的方向掃了一眼,據說一位著名的作家來了。
“大家好,歡迎大家來到森藝大劇院,今天是我們春城站第二場的演出,希望能給大家帶來一個歡愉的夜晚……”
溫暖說罷,現場便響起了濃厚的掌聲,竟然還有觀眾拉橫幅的……這哪有一點話劇的樣子?以後會不會有人拿着燈牌、熒光棒什麼的進來?
一想到德芸社的張芸雷,只能說一切皆有可能啊!
溫暖笑着搖了搖頭,時代變了。
第二場演出完美落幕,經過了前一場之後,這一場演員們就沒什麼緊張感了,話劇表演漸入佳境。
隔天第三場演出,大家的默契程度則繼續穩中有升,表演狀態隨着舞台的磨礪而更加精進。
演員之間的配合,都有一個從生疏到融洽的一個較為漫長的過程。並不是說你在台下排練多好,到台上就能發揮出來,都得在台上慢慢磨合。畢竟像李禮這種開了掛的演員基本沒有。
三場話劇場場爆滿,每當夜幕降臨,紅旗街上逛街的市民們路過大劇院門口時基本都會凝視牌匾幾眼,大劇院已經成為了春城人民這幾天的不二談資。
春城站三場話劇演出結束后,8月7號,話劇社將啟程去哈濱市演出,從這天起,成員們將進行50多天漫長的出差。不過這可是出省做巡演,大家完全無法按捺心中的激動,畢竟是人生第一次啊!
6號晚上,李禮決定去拜訪一下張國平老爺子。
自從買下話劇社后,李禮一直沒有去拜訪張國平,因為張國平的身體健康不理想,被兒子送到尚海治療了一陣子,現在痊癒得差不多了,剛剛回家修養。
李禮在小區門口停好車后,便和黃小敏提着禮品走了進去。
小區綠化還不錯,花草依依,柳綠池清。清風一過,彷彿五臟六腑都沁滿了花香。
李禮突然停住了腳步,問道:“你說,咱們當初低價買下話劇社70%的股份,不是趁火打劫吧?這老爺子會不會耿耿於懷,對咱們心生敵意?”
黃小敏道:“咱們那叫雪中送炭好嘛,而且現在他們還有30%的股份,那到年底也是一筆豐厚的分紅啊,他們這些年虧了多少?都虧到破產了,咱們的加入直接扭虧為盈啊!
這老爺子要是對此耿耿於懷的話,那咱們就可以毫不留情地把剩下的30%股份也想辦法買下來。不過我感覺剩下的30%股份,打死他們也不會轉手的。”
李禮笑笑,摁了電梯。
……
張家,三室一廳的房間有些局促。
張果果和哥哥正在做飯,張國平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他戴着花鏡仔仔細細地翻看着相冊。
這老爺子年近70了,頭髮花白,不過大病將去,精神狀態倒是不錯。
這麼多年為了維持話劇社的正常運轉,張國平付出了極多,本來他們家在市中心住着200多平米的豪宅,但是當年話劇社困難的時候,他就把房子賣了,換成了現在這100平的房子。
張國平對話劇社的感情極深極深,如果不是這次病倒的話,他是一定要阻住兒女解散話劇社的決定的,結果兩個孩子瞞着他暗度陳倉了,直到前幾天這兄妹見實在瞞不住了,而且也沒有瞞下去的必要了,這才將一紙合同擺在了他面前。
張果果當時興奮地道:“你老再也做不了話劇社的主啦!以前你有股份的時候掌管話劇社,沒股份的時候掌管我,我看看以後你怎麼辦,掌管我也沒用了,話劇社也不聽我的了。”
張國平當時一摔合同,怒道:“怎麼是他?他這麼小的年紀能弄好話劇社么?”
張果果“啪”地抽出銷售統計,張國平盯着銷售成績沉默半晌,才道:“眼前順利,不代表以後順利啊!”
張果果又拿出了一張紙,“爸,這是我們未來兩個月要巡演的8座城市。”
張國平又是一陣沉默,然後一直沉默到今天。
他就納了悶了,話劇社他張國平辛辛苦苦操持了十多年,慘淡經營最後甚至宣告破產,怎麼到了李禮手中,一個月的時間就由全衰轉為全盛了呢?
這個崛起速度有些恐怖啊!
這豈不是側面說明,自己對於話劇社的運營簡直平庸無才?
張國平一想到李禮就抑鬱,就悶悶不樂,從此以後話劇社他也決定不去了,丟不起人啊!
前兩天樓下遛彎的時候,還偶爾聽到有小區居民說,自從森藝換了老闆后,直接脫胎換骨蒸蒸日上。
換了老闆……換了老闆……換了老闆……這一句話反覆在張國平心中循環播放,老爺子此時只想用一個詞來總結前20年——瞎折騰!
張國平現在的心情很複雜,話劇社喜迎春天他當然比誰都高興,但是,話劇社的重大轉機與他沒有半毛錢關係這事兒,他就有點兒遺憾了。一想到話劇社發展受挫很可能跟他的領導有關這事兒,他就很抑鬱了,自己難道是個廢材?!
此時他坐在沙發上,慢慢地翻動着相冊。相冊里,是女兒拍的這幾天劇院裏的照片,有開業典禮的,還有舞台上演出時候的照片。
老爺子凝眉細看,回憶起了當年。
當年東北風大劇院成立的時候,他就去看了一場二人轉,當時他心裏就想,要是有一天,森藝也能有一家這麼大的大劇院該多好啊!
瞧瞧人家那裝修,瞧瞧人家舞台那現代化,瞧瞧人家劇場那闊氣,羨慕啊!
曾經的夢想今天竟然實現了,簡直夢幻!可惜不是自己親手實現的。
又翻了下照片,這不是市領導么?還有,這幾位出席的嘉賓都是現在華國熾手可熱的啊!好有面子的感覺!
與有榮焉!與有榮焉!!
“閨女!”
“爸,啥事兒?”
“你們這大合影,市領導是P上去的吧?”
張果果:“……”
張樂:“……”
張國平又道:“還有這觀眾起來喝彩的畫面,配合你們拍照的吧?”
“爸,你就別酸啦,不然土豆絲都不用放醋了。”
張國平忙道:“土豆絲千萬別忘放醋!!我就愛吃這個!”
這時,門響了。
“應該是李老師來了,”張果果擦了擦手,打開門道,“歡迎李老師,小敏快進。”
李禮向客廳內一望,便道:“叔叔好,叔叔身體現在恢復得不錯了哈?”
張國平放下了手中的相冊,笑道:“還行,來坐。”
李禮嗅了嗅:“怎麼還準備上飯菜了呢,果果是知道我們餓着呢啊!簡單炒兩個就成。”
黃小敏這時就將禮品依次放到茶几上,“李老師聽說您愛喝龍井,特意讓航州的朋友給您買的,絕對真貨。還有這一套筆墨紙硯,都是上品。”
張國平很驚訝:“你們還知道我的喜好?”
黃小敏:“那當然了,我們還知道您特別喜歡收藏茅台呢,但我們沒敢給您買,畢竟茅台酒基本沒有真貨。”
張國平迫不及待地拆開了禮盒,摸了摸硯台,喜道:“真是好東西,讓你破費了。”
李禮笑了笑:“只要您老喜歡就成!”
“喜歡!喜歡!”張國平簡直愛不釋手,他是很喜歡故作高雅的,但是這幾年沒錢讓他高雅了,“小夥子,坐。話劇社一切順利啊?”
“還挺順利,但是也有一些急需解決的小問題。”
“大問題都解決了,小問題就無所謂了。”張國平突然嘆了口氣,“大問題都是我留給你的啊,你能讓話劇社起死回生,真的不容易啊,是我無能啊。”
李禮忙道:“這話您可錯了,換做其他任何老闆的話,咱們話劇社早倒閉了,幸虧有叔叔您的辛苦支撐啊,沒有您的付出和堅持,哪能見到今日的彩虹?
話劇市場越來越不景氣,這幾年黃了無數家了,這是市場大氛圍決定的,與個人無關。”
“怎麼能和個人無關呢?事實證明了跟個人關係大了,你看看你小子,就是話劇界的表率嘛,單槍匹馬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扭轉了話劇社的局面。”
李禮道:“我哪裏單槍匹馬了?咱們不是並肩作戰么?我們之所以有目前短暫的成功,那是因為站在您這位巨人的肩膀上啊。
話劇社那些優異的演員,都是您這些年挖掘培養出來的,我雖然有好的本子,但沒有好的班底的話也不成啊,咱們話劇社之所以能夠轉危為安,還是在於咱們底蘊好!這底蘊是您老多年來的苦心孤詣。”
張國平哈哈大笑道:“也是!”
李禮:???
黃小敏:???
張果果笑呵呵地道:“我爸年紀大了,有些調皮,見笑啊!”
“你才調皮呢!你們全家都調皮!”張國平“咳咳”兩聲,“她說的不是真的!”
李禮忽然發現,這老爺子挺可愛啊!
張國平道:“你指的一些小問題是什麼?”
“主要是導演,我覺得咱們話劇社缺一位優秀的導演,但優秀的話劇導演不好找,太稀缺了,只能慢慢碰了。”
“的確是,不過這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了,你加油吧。對了,我贈你一幅字吧!”
張國平說罷,走到書桌潤了潤毛筆,揮毫寫下四個大字:鵬程萬里!
李禮凝眉看了下,老爺子字還不錯,能跟公園裏水筆寫字的大爺大媽拼一下。
張國平插着腰端詳了一番,滿意地道,“好!”
李禮摸到了一些老爺子的屬性了——喜歡自娛自樂!
張國平挑了挑眉:“小夥子,你也寫一下,我看看你的水平。”
“誒呀,那我怎麼好意思呢,怎麼能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呢,這不應該啊!寫完啦!”李禮揮毫潑墨寫下四個大字——龍騰虎躍。
張果果正端菜呢,她心道這爺倆兒是對付了。
隨着交往的深入,張果果最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李禮好像不太“正經”……第一次見李禮的時候他還挺嚴肅呢,這一個月來,眼瞅着性格就跑偏了,這難道是藏不住了?
張國平又沉默了,這特么寫得比自己好太多了,這不是瘦金體么?這孩子怎麼樣樣都比自己強?
“那個,你得落個款!你不落個款別人怎麼知道是你寫的?”張國平指了指一角。
李禮提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后,張國平就把這張宣紙收了起來,還偷偷把要送給李禮的那一幅字也偷偷藏起來了。
片刻,張國平走進了廚房,悄聲問道:“李禮有什麼不擅長的事情么?”
張果果疑惑地問:“爸你問這個幹嘛?”
“我堂堂個社長被人家對比得體無完膚,我不要面子的啊?我得給這小子上一課,讓他知道老夫還是有點兒水平的。”
“呃……那您別亂想了,李禮這種智力,黃小敏跟我說過,只要他會做的事情,就沒有不精通的,除非他沒接觸過。”
“嘿,你說這話我就不信了!再厲害也不能厲害到這種程度,誇大其詞而已!”
張國平說罷便重新回到客廳,在書桌里翻出一盒象棋,笑眯眯地道:“小夥子,會下象棋么?”
“叔叔,會!”
“嗷!”張國平點了點頭,將象棋重新放回了柜子裏,又拿出了一盒圍棋,問道:“圍棋會下么?”
“會!”
“嗷!”將圍棋重新放回去,又拿出一盒,“軍棋會么?”
“太會啦!”
“島國將棋呢?”
李禮搖了搖頭,“這個還真不會。”
“好,那咱爺倆兒就玩會將棋。”
李禮:“???”
“那個,我教你玩一個新棋種嘛,象棋什麼的大家都玩兒就沒意思了,咱們體驗一下新的事物。我給你講一下規則啊!”
張果果這時解開圍裙走了過來,“別講規則了,吃飯啦,吃完飯你們在休閑休閑。”
“那好,先吃飯,邊吃飯我邊跟你介紹。”
李禮指了指柜子裏的書,“叔叔,那本是將棋的書?”
“嗯!”
李禮便一邊吃飯一邊偶爾掃幾眼,吃完飯的時候,一本書也基本翻了一半了。
張氏兄妹和黃小敏去收拾碗筷,張國平卻拉着李禮急着和他下棋。
可是……
“咦,我怎麼輸了?”
……
“嗯?我怎麼又輸了?你確定你是第一次玩?”
……
“嘿,怎麼可能?怎麼又輸了?”
……
張國平一愣一愣地看着李禮,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