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傾城（二）
蓮貴妃冷冷一笑：“鳳王妃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這是在質疑太子的眼光？”
傾塵習慣性皺眉，此時，說錯一句話，都是欺君之罪，皇上一旦怪罪下來，便不只是她一人之事，連帶着景王府和鳳家也會跟着被影響。
她並非不會彈琴，打小便跟着母親偷偷學琴，母親去世之後，便很少再彈奏，卻已經得了母親的真傳，只是，外人不知曉罷了，而她，也並不想讓別人知道。
心裏嘆了一口氣，傾塵低頭輕道。
坤“傾塵不敢。”
“不敢就好！”蓮貴妃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轉向軒轅辰曜身邊的白素淺。
“白夫人的才情本宮倒是耳聞已久，據說，景王就是被白夫人的才情所吸引的，不如，白夫人先為皇上和本宮彈奏一曲如何？”
惟“素淺遵命。”
白素淺沒料到蓮貴妃會突然把話題轉到她身上來，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軒轅辰曜，後者卻端着一杯酒，視線飄渺，可是那專註的方向，明明就是對面那個女人。
那晚過後，她本以為只要自己真正成為了他的女人，他便真的會好好愛她，然而，翌日，她從美夢中醒來之時，身旁的位置，早已經冰涼。
她不知道他何時走的，獨自一人坐在踏上思索良久，終於露出一絲苦笑，成為他的人又怎樣，那個男人，本就沒心。
可是，她寧願他就這麼一輩子無心，這麼一輩子冷漠下去，好歹，她還可以安慰自己，在他身邊的，只有她一人，來日方長，至少，他的心，也不會給任何一個別的女子。
然，如果到現在她還這麼想的話，就真的是自欺欺人。
表面上，他對鳳傾塵冷漠，甚至殘忍，可是，他卻沒有將她趕出王府，即便是她“殺”了鴛鴦，即便是她給他下藥，即便是她恨不得立刻逃離他的控制。
在風月場所呆慣了，男男女女之間的情愛，白素淺比任何一個人都敏感。
軒轅辰曜，他娶鳳傾塵的初衷是為了利用，然而，比起僅僅為了一個也許存在也許不存在的傳說，鳳傾塵所犯下的“錯”，已經三番兩次觸碰了他的逆鱗。
然而，他仍舊將她禁錮在身邊，毫無理由地禁錮。除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喜歡，白素淺找不到更加好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無可否認，軒轅辰曜對鳳傾塵，也許，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產生了興趣。
白素淺早已經躍躍欲試，沒有絲毫地推遲，她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她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鳳傾塵根本比不上她，尤其是，軒轅辰曜。
鳳舞衣將自己的古琴遞給白素淺，表情有些不屑，她早就聽說過這個女人，出身卑微的青樓，卻被那些經常自詡風流的才子譽為臨安城的才女，當真是可笑之極。
白素淺的琴音不同於鳳舞衣，如果說鳳舞衣將每個音節都刻意去彈奏地與曲譜毫釐都不差，那麼，白素淺的琴音，雖然不是十分精確，卻有了自己的風格，溫柔之中，帶了一點小鳥依人的柔弱。
她彈奏的是先帝在位時於市井之間十分盛行的《閨怨》，據說是一位等待出征良人歸來的女子所譜，那女子也是出身青樓，賣藝不賣身，後來遇到了那位良人，兩情相悅，結為夫妻，卻常年都是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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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那位女子終究是沒等待心愛的兩人歸來，在一個漆黑的雪夜，碰上了入室搶劫的賊人，為了維護自己的清白，咬舌，自盡。
白素淺怎麼會彈奏這樣一首曲子？
傾塵下意識看向軒轅辰曜，白素淺之所以選了這首《閨怨》，難道，是在向他訴說著閨怨嗎？又或者，是在表明自己雖然出身青樓，卻身心清白。
軒轅辰曜放下了酒杯，眼神專註在白素淺身上，兩人眼神在空中交匯，傾塵看見，他臉上，是白日裏他脫下朝服為她披上之時的溫柔。他對別人連一個眼神一句話都是多餘，卻對白素淺難得地溫柔。
既然如此，白素淺，又何必彈奏一首《閨怨》……
“啪啪啪——”
一曲終了，一道掌聲響起，軒轅辰曜起身，他看着白素淺回到座位前，當著眾人的面牽起他的手，溫柔地將她安置在座位上。
“白夫人的琴技果然名不虛傳。”蓮貴妃挑釁地看了一眼鳳舞衣，後者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鳳王妃，該你了呢。”
“你在嫉妒。”
傾塵呼吸一滯，顫抖着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嘴角一抿。
“我當做你在開玩笑。”
“是嗎？”
她厭惡北冰澈的笑容，總是一副看透一切、勝券在握的樣子。
“是。”
她放下杯子，深呼吸一口氣，起身。
“傾塵自小不會彈琴。”
蓮貴妃嘴角的笑容僵硬起來，就連軒轅燁，也微眯着雙眼，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傾塵。
“鳳王妃，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軒轅辰曜眉頭一皺，原本摟着白素淺腰的手猛地一緊，這個女人，是白痴嗎？！
“傾塵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傾塵抬起頭，微笑着，嘴邊淺現一枚小小的梨渦，讓人如沐春風。
“傾塵雖然不會彈琴，卻是跟着母親請的師父學了一些舞技。”
“既然如此，鳳王妃便表演一段舞蹈吧，需要什麼伴樂，跟朕說。”
這是第一次，軒轅燁仔仔細細打量傾塵，印象中，自己這個在大婚之夜就打入冷宮的女人，相貌是極其平凡的，卻沒料到，如今看來，雖然仍舊算不上美艷，卻是多了幾分讓人難以言喻的氣質。
他開始後悔自己就這麼錯過了這個女人。
“回皇上，傾塵不需要什麼特殊的樂器，只希望皇上能命人準備六隻不同大小的淺口瓷碗。”
“瓷碗？”
“嗯，六隻不同大小的。”
“這有什麼問題？”
軒轅燁朝近侍使了一個眼神，後者便吩咐宮人去準備了，很快，六隻精緻的大小不一的淺口瓷碗便由幾位宮女端了上來。
“放在那張琴桌上吧。”
六隻不同大小的淺口瓷碗被按從大到小的順序排成了一排擱在檀木桌上，眾人均是好奇地看着那一排瓷碗，卻猜不出傾塵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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