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衝突(二)
?“新娘子出來嘍!”
木芷熙矇著大紅蓋頭,由丫鬟沁兒扶着走出了木府大院。
“哎呦!看這嫁衣綢緞面,多細緻!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可不是么?木府大小姐可是賢良淑德,貌若天仙!”
“新郎官是誰啊?娶了這麼一位美人,可是不知幾世修來的福分啊!”
“新郎官是南宮府的少爺!文質彬彬的,可和一般的富家子弟不一樣!是個知書達理,俊俏得很的人物呢!”
“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哎哎哎!看哪!南宮府的少爺來啦!”
大傢伙一齊向前邊兒看去,只見高頭白駿馬上坐着一個身着喜服,頭戴紅冠,身形高大,約摸八尺之高,相貌清秀,氣質不凡的男子,面帶笑容朝木府行來。木芷熙已走出府門,正要踏上轎子,聽到了人們的呼喊竟不自主的停了下來,向著南宮梓夙來的方向站立。南宮梓夙駕馬緩步走到木芷熙的面前,下馬,替了沁兒的位置,輕輕的扶着木芷熙走進了轎子。
“起轎!奏喜樂!”
場面一派歡騰的景象。眾人皆在一旁誇耀着南宮家的公子怎樣風度,木家的小姐怎樣溫婉,兩家子女怎樣怎樣般配,是怎樣怎樣郎才女貌。
路上的孩子們又蹦又跳的唱着:“?大紅燈籠高高掛,誰家女兒要出嫁?木府小姐妝容畫,嫁於南宮夙如花。?”
“小姐!您剛才聽到了么?”
“聽……聽到了。”
“小姐!您高興的都不會說話了!”
“沁兒!”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入洞房!”
“……”
“恭喜恭喜!”
“恭喜啊!南宮大人!”
“同喜啊!木大人!”
“哈哈哈!魏冉兄!芷熙嫁入你家,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那是自然!芷熙這孩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我定待她像我的親女兒一樣!”
“哈哈哈!走!魏冉兄,我們去喝酒!”
“走!”
夜已深,木府主僕也已回到本府中。
“景箜?”
“母親?”
“芷熙已嫁入南宮府,梓夙與你姐姐自小便交好。現在,母親所關心的就是你了。”
“母親,景箜還小,何必做如此早的打算呢?”
“終要嫁人的,母親可要給你尋一門好親事。”
木景箜低下頭不說話了。
公主府內,孟三公子正襟,拱手道:“草民拜見素安公主。不知公主召見草民有何吩咐?”
“孟公子,不必拘禮。今日邀你前來只是閑聊一番。早已仰慕公子大名,今日便想着見一見。還望公子不要嫌棄。”
“公主何出此言,能得公主召見,是草民三生有幸,豈有嫌棄之理?”
“那公子便入座吧!”
孟三公子再次拱手,正步走入公主府內,坐於公主對面。孟三公子頭戴白玉發簪,發梳整齊,衣着白綢寬褂加白綢褲裙,腳蹬墨色薄地快靴。素安公主面戴一條淡藍絲紗,身着淡藍綢緞,腰系翠色和田寶玉,頭戴金絲簪花,身形窈窕,一副安然面容,小巧碧玉,又不失大氣。
“今日一見,素安公主當真是美若天仙啊!溫婉賢淑,堪比西施啊!”
“孟公子真是能說會道,可是極會討得富家小姐們的歡心與賞識啊!”
“公主哪裏話?草民可是句句屬實。別看公主雖戴面紗,但從面紗之中仍能看出公主如花玉顏。”
“讓三公子見笑了,昀懿自小便戴着這面紗,還望公子莫要見怪。”
“公主真是折煞草民了。就連當今聖上都沒有見過公主殿下面紗后的尊容,我只
是一介草民怎敢有這般妄想?”
“哈哈~三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想必才華出眾吧?”
“承蒙公主讚譽,草民受寵若驚。”
“呵呵~今日召得公子前來其實是昀懿想問三公子一事。不知公子可否解惑?”
“公主請說,草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知三公子可結識沈樊,沈大人?”
“沈大人?”孟三公子笑着說,“沈大人可是當今聖上身邊的紅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呵呵~自然是人盡皆知的。只是不知三公子可是熟識?”
“公主說笑了。小人只是一介草民,怎能攀得上像沈大人一樣的達官貴人呢?”
“三公子,我不是一個喜歡彎彎繞繞的人。呵~只是不知三公子對沈大人有何評價呢?”
“哈哈~公主真是說笑,小人只是一界草夫,豈敢妄評貴人呢?”
素安公主笑了笑,拿起面前的白玉酒壺倒了兩杯酒,一杯放於孟三公子面前,另一杯放於自己面前。
“三公子還真是行事謹慎之人,我敬你一杯。”說罷,素安公主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公主!您可真是折煞我了!應當是草民敬公主酒,怎麼能調過來呢?”孟三公子趕緊拿起酒杯。
“那我就先干為敬。”說罷,素安公主一飲而盡。
孟三公子趕緊應和着也一飲而盡。
“公主真是好酒量!”
“三公子,沈大人今日可是找過你?”
“公主,這是哪裏話?草民與沈大人素無交往,沈大人又怎麼會找我呢?”
“三公子,”素安公主又一次拿起酒壺給二人倒滿了酒,“為你這精神,我也該敬你一杯。”說罷,再次一飲而盡。孟三公子有些手足無措,便趕緊跟上,也一飲而盡。
“三公子,儘管你的精神很令我欽佩,但我方才也說了,昀懿不喜歡彎彎繞繞的人,直爽一些又有何妨?”
“草民實在不知公主想要知道些什麼?”
“沈樊可是讓公子三日後前去刺殺木澤宇大人?”
“公主!這話可說不得!刺殺朝廷大員這樣的事可是重罪!”
“據我所知三公子也是做了不少……這樣的事吧?”
“公主是何意?莫不是要強加罪名於孟某?”
“表面上是孟家三公子,而實際上……”素安公主壓低了聲音道,“可也是玉龍台的殺手。”
“公主!您……”
“哎?先別著急為自己辯解。我也沒想過要告發你。”素安公主再次拿起酒壺滿上酒。
“三公子,玉龍台……父皇可是追查得緊啊!沈樊是什麼樣的人我相信你也是清楚的。但俗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話是不假,可你有沒有想過消災之後的結果是怎樣的?本公主也相信你是明白人,斬草除根,死人可是什麼都說不出來的。”
孟三公子笑道:“就如公主所言,我若是做了這樣的事,想來若是皇上查詢此事,孟某不才,想着死前找人作伴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沈大人也定是要保周全的。相比來說,我還是有一分勝算的。”
素安公主也笑道:“三公子還真是可愛啊!”
“公主此話何意?”
素安公主面帶微笑的說道:“你覺得沈樊會留給你面見父皇的機會么?”
孟三公子突然變了笑臉,面如死灰,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素安公主,嘴角開始不自覺的抽搐起來。
素安公主不理會他繼續頗有感慨的說道:“到時候,他就可以編出一段‘殺人者恐於面見聖上,深感皇恩浩蕩竟做出如此醜事,令祖上蒙羞,污濁了皇土,自覺羞愧難當,畏罪自盡。’的說辭為自己開脫。然而,殺人者已死,一切不過是死無對證罷了。”
孟三公子突然從座位上起來,對着素安公主跪了下來。
“公主!今日沈大人確是找過我,他命我三日之後屠了木府,勢必要親手殺了木澤宇大人,其餘人等任我處置。”
“為什麼要在三日之後?”
“沈大人說今日是木府大小姐出嫁,三日後便是回門之期,可以一網打盡。”
“?哼!小人之心!你方才說其餘人等任你處置?那屠府究竟是沈樊說的還是你自己的決定?”
“是沈大人說的。他開始要我自行處理,但過後又說斬草除根是最必要的,就命我屠了木府。”
“你不怕事發后連累到孟家么?你父親雖說是富商,但天子腳下的殺人事件可不是憑錢就能解決的,更何況這還不是普通的凶殺案。單憑你做的這件事足以誅九族了!”
“沈大人說他會保我周全。”
“哼!只怕到時候他會把自己撇的一乾二淨。”
“公主!公主,求您救救我。”
“今日把你召來自然是要救你的,三公子請起。”
“公主有何妙計?”
“沈樊要你乾的事情照原計劃去做,但你放心你絕對會安然無恙的。”
“公主難道不是想救木澤宇大人么?”
“木澤宇?木府的事情與我無關,我也不喜歡多管閑事。況且,沈樊?哼!本公主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那公主為何要救我?”
“救你只是順便的事兒。我有的可不只是沈樊那點小肚量。”
“是!公主您見識廣,胸懷寬,自然不能與一般人相提並論。”
“三公子,幹了這杯酒,我們就暫時達成統一了。”素安公主拿起酒杯等着孟三公子。孟三公子趕緊迎上。
“謹遵公主吩咐!”兩人一飲而盡。
孟三公子退去之後,婢女小奈上前問道:“公主!這個三公子可信么?會不會把計劃說出去?”
“他?只是一個替人辦事的人。他現在怕是不再相信沈樊了。那既然沈樊信不過,收了的酬金也退不回去,他只能相信我。”
“公主,奴婢還有一事不明。”
“何事?”
“沈樊真的是因為木大人在朝堂之上衝撞了他所以要屠盡木府么?”
“當然不是。這只是一個誘發點。大堂之上只有木澤宇敢於直諫,其他人一方面是怕惹禍上身,另一方面都是受了沈樊的好處。沈樊為什麼極力阻止國庫幫扶藍杞縣,而一次暴雨又怎麼可能會達到餓死人的地步?”
“是因暴雨所以糧食顆粒無收。”
“這是一方面原因,但最主要的是當地官吏重收苛捐雜稅。平日裏的生活就已是不易,再加上天災,只會是更加困難。”
“那這與沈樊又有何關聯呢?”
“沈樊他不過就是一名宦官,何來如此多的錢財去賄賂打點權勢及朝中大臣。你以為他現在受寵是因為他那溜須拍馬的功夫么?更多的是里裡外外的好話。一個人,在一個位子上坐久了,難免不會生出些什麼別的想法。就算是沒有想法,那也希望把現有的東西保護好。更何況,這還是一群有野心的人呢?小奈我問你,當時可是沈樊提出庶民一說?”
“是他提出來的,當時皇上正在氣頭上,沈樊便說庶民不足以讓皇上動怒傷身。”
“他此話一出也是料到木大人會繼續直諫,從而激怒父皇。然後一切就順理成章了,藍杞縣的上下官吏皆以重罰,活人的嘴就堵上了。”
“原來是這樣。只是可惜了木大人,一片報國赤誠之心終要毀於一旦。公主,我們真的......”
“……把木家兩姐妹救下來吧,她們於我還有些用處。”
“是!”小奈心裏竟有些高興,高興的不是木府仍有倖存者,而是公主殿下還有慈悲之心。雖然公主的話中儘是計謀與利用,但小奈心下卻想着公主不過是表面狠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