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她去送死

第三百八十六章:她去送死

可親閨女已經選擇了走這條路,肅鳶哪裏有借口,可以臨陣脫逃呢。肅鳶就這樣看着夕霜的眼睛,他知道夕霜和甘旺竹,不過是形似,看眼睛能看出夕霜的內心要強大得多,作為鏡師,內心越強大修為,進展得就越快。

說好的三人同死,還要換一個結界,結界又在哪裏?夕霜再了眨眼,再次詢問尉遲酒,老規矩,隱瞞一個字,她就有很多種方法,讓他記牢這個教訓,再乖乖說出來。

“有沒有想過一件事,為什麼鏡川不敢跨越還確山的地界。在還確山的周圍,我有仔細地看過,那些鏡川的川水全部繞道而過,好像臨時改造,川水繞到一個更遠的地方后,再次折返回來,完全是相同的軌跡。”這一次是韓遂先開口。

“還確山中,還藏着什麼秘密?”夕霜的手一抖,“還有那個畫軸是怎麼回事,我明明記得無凝煙畫軸已經被徹底銷毀了,為何還能出現,並且困住了你?”

始終話不多的金瑤急急忙忙跑到韓遂面前,抬起頭來看着他道,“我兄長還在還確山,我也想知道還確山到底有什麼。會讓鏡川也不敢和它硬碰硬地較勁兒。”

尉遲酒偷偷看夕霜的表情,夕霜冷笑一聲,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解釋:“你說的那個結界就是還確山,如果我們三人要一起死,從而控制住鏡川,令其恢復正常,只有還確山這個地方。一切的疑問都可以解決了。”

尉遲酒的神情碎成殘片,肅鳶扭轉過頭來死死盯着夕霜,金瑤往後退了一大步,抬起頭來,目光濕漉漉地看着飼主。只有韓遂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他比任何人都不願意聽到這個答案,可是夕霜的性格告訴他,早晚她會知道,而且義無反顧。

果然,夕霜轉過頭來,對着他笑了笑:“你是知道的,你卻不告訴我。”

“讓你自己做決定比較好。”韓遂把那些沉重的東西全部收斂起來,“還有,我沒那麼相信他。”指向的是尉遲酒,這人剛才還一副狡黠的模樣,這會兒畏畏縮縮地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他的存在。

“誰都怕死。”夕霜頓了頓,看着的人是肅鳶,“我娘親當時怕不怕?”

肅鳶皺了皺眉毛,不知從何回答。夕霜已經自問自答了:“要是尉遲酒說得不錯,哄了我娘親死的人不是你,而是他。可我知道娘親不怕,即便是死之前,她不知道還有蘇盞茶這個驅殼可以容她暫居,她也沒有怕過。我是她的女兒,和她是一樣的。”

肅鳶突然發了急,快步走過來,走到她的面前:“夕霜,這麼大的事,你再想一想!”

夕霜側頭看向肅鳶搭在她肩上的手,在她的目光下,肅鳶趕緊把手鬆開:“我不是怕死,我和他同死也沒有問題,我是不想你死。”

“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我不死呢。”夕霜微微仰起臉,笑顏如花,“我們三個缺一不可,尉遲酒說得很清楚明白。有些人撒了一輩子的謊,結果在臨死前說了大實話。我相信他說的那些,因為他更怕死。”

肅鳶的眼神閃動,剛要再說動兩句,遠遠地傳來地動山搖的動靜。從很遠處而來,轉眼間,隆隆聲就到了面前。韓遂飛身而起,仙人過海鏡出手將一道清影接了下來。蘇盞茶几乎是從高處落下來,落在他們的面前,摔得有些分辨不出東西南北。

“你是誰?”夕霜走到她面前,時間無多,她必須要問清楚。

“小霜,鏡川,鏡川沉底失控了。”甘望竹的聲音難得發顫,她指向不遠處驚濤駭浪般的潮湧,“哪裏應該是中心漩渦,我們眼見着漩渦飛速轉動,鏡川底下所有沒來得及打撈上來的修靈者被拋向半空,再重新摔入到川水之中,瞬間不見。”

不一樣,這一次和先前的那次不一樣。甘望竹知道重新吞沒的結果就是死亡,鏡魄被鏡川整個吞噬掉了。

“那些活着的修靈者呢,還有甘望梅呢!家主呢!”夕霜的反應很快,為什麼來到面前的只有娘親一個人,其他人都去了哪裏。

“家主在後面接應,有人逃出來,有人沒有,她讓我先來報信。你們若是尚且安好,全部退回到還確山中去,那裏才是安全的,那裏才是唯一安全的所在!”甘望竹的聲音嘶啞,她應該不僅僅是因為剛才的摔傷,踉蹌地爬起來,向著來的方向撲了出去,哪怕知道前面有更大的危險,頭也不回。

“退,現在就退。”韓遂沒等甘望竹的身影完全消失,一把抓住了夕霜的肩膀,帶着她往後跑,順手解開了尉遲酒的禁錮。尉遲酒聽了甘望竹的話,本來都絕望了,發現自己能夠從禁錮中脫身,連滾帶爬地跟着一起逃走,只是他始終不敢跟得太近,生怕肅鳶這個時候找他的麻煩。

可惜,肅鳶眼中除了甘望竹再沒有其他。韓遂發現肅鳶沒有跟上,把夕霜往前方遠遠地拋出:“水魄看緊她,別讓她做傻事!”水魄機靈地接住了夕霜,發現她的神魂彷彿是被什麼給抽離了,整個人是混沌不清的,勉強匍匐在它的背上,要不是金瑤從旁照應着,幾次都差點從它背上滑落下來。

尉遲酒抽眼偷偷看了幾次,心裏頭有個大膽的盤算,要是這時候趁機殺了夕霜,是不是可以讓自己免於一死。他根本沒有動手的機會,金瑤彷彿是察覺到了什麼,體型也跟着暴漲,對他怒吼了一聲。

靈物不算什麼,尉遲酒對這樣的威脅沒放在眼裏,體型暴漲不是過暫時的,他這些年積聚下來的修為要是連這樣一隻靈物也對付不了,枉費了他利用鏡川之心的用途。金瑤等着水魄托着夕霜先跑開,獨自留下來拖延時間,對付尉遲酒。

另一邊,韓遂回到了肅鳶面前,見他直愣愣地站着,一顆心完全被剛才意外出現又意外離開的甘望竹帶走了。他不禁暴喝了一聲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剛才的那個是小竹。”肅鳶似乎沒有被他的警告喝住,緩緩轉過頭來,一臉的不置信,“剛才的那個人是小竹,她為什麼沒有多看我一眼,沒有和我說一個字,她去了哪裏,她去了哪裏!”

“她去送死!”韓遂恨不得當場把肅鳶揍清醒點,“她明知道一去不回,還是去了。你愣在這裏做什麼,走啊!”

“她死了,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還要死一次,我不走,我要跟着她,這一次我要跟着她,不管生死,都沒有人能夠分隔開我們!”肅鳶剛要追上去,韓遂直接一記重擊把他打得趴倒在地上。他猶不死心地掙扎,“她不看我一眼,我要去問問她。”

“你瘋了嗎,你這條命不是現在去送死的,你想一想你的職責,你的任務,你的命是要留着和夕霜一起死的!”韓遂喊出這一句后,心裏頭的悲痛被無限放大,於是他再次擊中肅鳶,然後拖着人往回跑,不住重複着道,“想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你要死就要等着和夕霜一起死,和那個該死的尉遲酒一起死,該死,該死,該死!”

肅鳶被他揍得還無還手之力,聽着韓遂接近癲狂的聲音,眼睛中好似恢復了一點點清明,跟着重複那些話:“是,我現在還不能死,我答應了夕霜要和她一起死的,要一起才有用,要是我先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你知道就好,該死!”韓遂發現後面鏡川彷彿在追殺着什麼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哪怕是他用盡所有的靈力,消耗得實在太快。他知道鏡川在捕殺他們三個人,只要沒在還確山中匯合,鏡川就會始終肆意而為,無人可以阻擋。他絕對不會讓鏡川得逞的。

“我幫你,我和你一起。”肅鳶強忍着被韓遂揍過的痛,他不能成為累贅,至少這會兒不能成為韓遂的累贅。鏡川幾乎已經要扑打在他們兩人身上了,下一刻就能把他捲走。肅鳶反手祭出本命鏡,將鏡川的勢頭擋了一下。

僅僅是這一下,韓遂的身體裏重新生出無限的力量,猛力向前沖了出去,肅鳶咬緊牙關,收住本命鏡始終與他保持相同的速度,靈力消耗殆盡又如何,這本來就是最後的一場較量,吳圩再有任何的保留。

而金瑤死死地看向尉遲酒,遍體鱗傷,它是靈物,受傷后不會流血,但是傷口在撕裂擴大中,它知道自己不是這個壞蛋的對手,但是它死也要拖住他,拖住他要殺死飼主的念頭,只要韓遂跟上來,這個壞蛋就不能對飼主做什麼。它記得剛才飼主說的話,只要不怕死,就可以做成功很多很多事,比如眼前。

尉遲酒沒想到這隻靈物會這樣纏人,明明是無凝煙中幻化出來的,相當於經過他的手,製造出一隻對他不利的怪物,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看着金瑤一次一次從地上爬起來,將縮小的身形又一次暴漲,真是在消耗靈物本身的生命。但是金瑤的眼睛亮若繁星,無畏生死。

遇到這樣的情況最是麻煩,尉遲酒算着韓遂要追上來了,他快沒有時間了:“你現在讓開,我讓你回到無凝煙中去,你的爹娘在裏面,你不想與它們重逢嗎,你想想,無論鏡川發生沒什麼,不會影響到無凝煙中的一切,你可以永遠留在那裏,無憂無慮的。”

金瑤彷彿是咧開嘴對着他笑了笑,那笑容和剛才夕霜的冷笑那麼相似:“我爹娘早就死了,我不會上當的。”

“沒有死,你應該也看到無凝煙曾經被銷毀,可我讓它恢復了,能夠恢復無凝煙就能夠恢復你爹娘,對不對?”尉遲酒以為它會被說動的,靈物也有軟肋,這一隻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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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鏡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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