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毒霧

第二十二章:毒霧

?“其實這個不需要證據,為什麼會說是甘家?因為邱家和謝家不會有,那麼剩下的兩家也同理。否則沒有平安無事這些年的可能。要知道四大家族之間,暗潮洶湧,這水可深。”

謝安在正好跨過環鎮那條溪水,腳下是全透明小蝦,被腳步驚動,紛紛跳出水面。他覺得有趣,蹲下來用手指去撩那些小蝦。

韓遂剛要催他上路,謝安在突然手一松,嘶了一聲:“溪水裏的蝦把我的手給扎破了。”

夕霜忍住笑,走過來看看,謝安在的指尖滲出圓圓一滴血,還真是被蝦給扎到了。謝家的人,怎麼能如此不靠譜呢。

韓遂見着那滴血珠,直接上前握住他的手腕,不由分手把手指尖的血,滴在了鱗片上面。謝安在沒想到自己的血有一天還能被這樣利用,嘀咕了兩句道:“這鱗片到底有什麼用,要用我的血去喂它?還要看它有沒有這個本事,吞咽地下去。到時候,別撐破了肚子。”夕霜聽他說的起勁,嗤之以鼻道:“鱗片哪裏來的肚子,你給它按上的?”

韓遂屏息凝神,看血液滲透鱗片后的反應。

“你們要用血試探,可用自己的。怎麼在這等着我呢?”謝安在被韓遂拿捏住手指,重重捏出第二滴血,“我說你這樣擠我的血,這一片鱗片沒嘴沒牙的,吞得下去嗎!”

夕霜瞳仁緊縮,鱗片的形狀顏色,再次有了變化。韓遂對她使了個眼神,示意她暫時不說。她心領神會,這個謝安在一臉的好心,可離馭圃的人哪裏來的好心!

謝安在被鬆開手,他的反應很正常:“我早說過沒有用的,往那裏走,繞過樹林能看到鏡泊湖的。”

夕霜平日走的也是這一條路,她着急把所見到的告訴韓遂,謝安在始終插在兩人之間,壓根沒有開口的機會。

“謝家養了幾條領獅頭?”韓遂的語氣很穩,不經意間安撫了夕霜有些毛躁的心情。

“十四五條,年頭的時候,死了三條,老祖宗長吁短嘆的,幾天不吃不喝。”謝安在偷偷搓了下指尖,方才的傷口瞬間被抹平。

韓遂又問領獅頭離開水能不能存活?謝安在被問得笑起來:“前輩,領獅頭雖然是有靈氣的魚,畢竟長不出腳,上不得岸。離了水,最多半天光景也是要斷氣的。不過它素來珍貴,還真沒有人犯險嘗試過。”

“所以,你並不知道真正的答案。”韓遂也認得這片樹林,他把夕霜從湖狼口中救下,也是順着這條路找到了天秀鎮。

謝安在側頭想了想:“要是不被老祖宗發覺的,我回去可以試試。”

韓遂停下腳步,謝安在的反應很快,立時也察覺出不對勁。樹林中瀰漫著一股讓人很不喜的氣息,陰鬱而潮濕。

“怎麼回事?”謝安在絲毫沒有畏懼,“鏡師的自保能力差些,前輩要護着才好。我前去打探。”

韓遂沒有阻止,他看着謝安在健步如飛的走向入口,衣袖被夕霜從身後輕輕扯動了一下。他沒有回頭:“你剛才看到什麼?”

“鱗片變成緋紅色。”夕霜的反應慢過兩人,方才感到不適,她向著樹林的方向張望兩眼,“那裏面有什麼?”

韓遂搖了搖頭,反手拉住夕霜往來時的方向走。夕霜見他步子越來越快,這是要把謝安在獨自拋下的節奏?

“你們等我一下。”謝安在很快追上來,“前輩,樹林不能過去。”

夕霜發現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彷彿矇著一層灰白,蓋住了原先的好氣色。還好他恢復得也快,大概多走幾十步路,完全正常了。

謝安在見她的目光始終跟隨,不由抬手摸了下臉:“前輩的反應很快,帶鏡師快快退開才對。樹林入口被黑霧籠罩,我嘗試着往裏面前進,發現黑霧有毒,連忙閉氣還是吸入幾口,連忙退出來,用鏡魄凈化。”

“你的本命鏡有治療的輔助。”夕霜經手的本命鏡不少,多半是靈力弱小的,類似可以輔助治療,見效還這麼快的,可不多見,“可以為他人治療嗎?”

“行是行,不過效果不太好,臨危之時可以嘗試。”謝安在分明是還想說些什麼,礙於韓遂目光如炬,又咕嚕一聲咽了回去。“我有些時日沒從這條路前往鏡泊湖了,你們呢?”

“我前幾日從這裏走過,沒有絲毫異狀。”韓遂沒有要回頭的意思,拖着夕霜腳不停步。

“前輩,黑霧起得突然,我要回離馭圃一次,向家中老祖宗回稟。”謝安在正色行了個禮道,“不能陪同兩位回天秀鎮,事關要緊,必須先離開了。”

韓遂揮了揮手,算是把人打發走。夕霜目光往下溜,看謝安在的腳步,有些凌亂,他體內的毒素沒有完全被凈化,畢竟是同行而來的:“你這樣走,沒關係?”

謝安在知道她在看什麼,眉眼彎彎道:“沒關係,我體弱多病慣了,不妨事的。”

夕霜壓根沒看出他哪裏體弱多病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的,轉念一想,人家是離馭圃四大家族的人,上次聽謝安遠的口氣,這位還是族中很被器重,重點培養的,哪裏輪得上她來操心。

等謝安在同樣化作一道清輝遁走,夕霜半仰着頭,聽到韓遂問她:“你們以前認識?”

“沒見過這個人。”夕霜一口否決道。

“回答的太快,有時候不是乾脆,是心虛。”韓遂一針見血地點破她的小心思,“以前不認識,他一路上偷偷看你十七八次,不覺得有些太熱情了嗎?”

夕霜低着頭,嘀咕道:“哪裏有這麼多,也就看了幾次。其實,我不能確定……”她嘴角含笑,本來還想解釋兩句,不遠處見着個熟悉的人影,“花家大叔!”

韓遂第一反應是把夕霜給攔住,不讓她衝動往前。他朝着夕霜指的方向看,的確有個中年男子,蹣跚而行:“你確定是他?”

“街坊四鄰的,沒有認錯的道理,我說沒見着他人,原來是出來找小弟了。”夕霜盯着韓遂的手臂,看起來很有力氣,他在懷疑什麼?

“樹林的異狀是突發的,這個人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不要掉以輕心。”韓遂主動走在前面,“你警惕些,看出不對,立刻喊我。”

夕霜的嗓音軟糯動聽,剛才那一聲音量不小,對面的人繼續前行,半點反應都沒有。她心中生出疑竇,把韓遂的話聽了進去。

兩人離了十多步距離,夕霜又喊了一次。這次沒有聽不見的道理,對方緩緩抬起頭來,目光獃滯而望,好像在用力想,這個喊自己的人是誰?

“小弟不見了,你是不是來找小弟的?”夕霜把最重要的問題拋出來。

花家大叔的眼睛裏生出一點光:“我看到阿銘了,你看到他沒有!”

夕霜無聲對韓遂說,阿銘是小弟的名字。韓遂揚了下下巴,示意再繼續試探其口風,要是需要幫忙,一定會出手的。

“花叔,你見到小弟了?他在哪裏?”夕霜正對着花家大叔的神情,後背有些發毛。小兒子不見了,必定會遭受些打擊,可眼前人的神情讓人非常非常不舒服,就好像有人用鈍器用力刮你的痛處,雖然不流血,還是會不想接近。

花家大叔慢慢咧開嘴,牙齦紅得有次刺眼:“我看到他了,他在那裏。”

韓遂俯下來,湊近夕霜耳朵道:“他嘴裏全是血。”

而花家大叔指的方向,是通往鏡泊湖的樹林。他的眼神跟着焦躁起來:“阿銘在那裏,可我沒辦法帶他回家,你們幫幫我,也幫幫他。”

剛才謝安在怎麼進去怎麼出來的,夕霜清楚看在眼裏,那是高手也有所損傷,花家大叔讓她去樹林,等於是去送死。

“花叔,你怎麼知道小弟在裏面的,你進去過?”夕霜還抱有一絲希望,這人不是來索命的。正像她對韓遂說的,街坊四鄰,無冤無仇的,怎麼會對她下毒手!

“你為什麼不進去,為什麼!”花家大叔衝著夕霜吼了一嗓子,五官猙獰可怖,踏前一步要來抓她的手臂。

夕霜哪裏這麼輕易被他給抓住,一閃而過,她終於發現問題出在哪裏了。明明是她和韓遂兩個人,花家大叔卻只看得到她,眼神如鉤子,勾住她不放,

“你給我進去,進樹林把阿銘救出來。”花家大叔雙手抓了個空,又朝着夕霜再次撲過來。

這一次沒等夕霜避讓,他張嘴噴出大口的血雨,濺得身前一塊地方到處都是,然後全身脫力,癱軟在地。

韓遂一隻手按住了夕霜的肩膀,不給她查看。

“他為什麼看不到你?”夕霜按捺不住問道。

韓遂沒有開口,而是指了指嘴巴。夕霜一想就清楚,花家大叔不是靠看的,他是憑藉了聽力,她開口說話,韓遂始終保持着沉默。

“那他也被樹林中的毒霧侵蝕了嗎?”夕霜皺着眉,地上的血太多,一個人身體裏的血液是有限的,哪怕不是中毒,失血過多一樣會死。

到底要不要救人?

韓遂快步走上前,從夕霜站的角度依稀能看到花家大叔的手指緊緊摳在地面,很快完全放鬆開來。

“他死了。”韓遂沒有直接碰觸屍體,從旁邊折了根樹枝過來,一挑一翻,屍體囫圇轉過來,正面向上。花家大叔的脖頸處裂出個大口子,血液汩汩流淌,染紅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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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鏡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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