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所謂的金包銀,便是外皮完好,內部化膿,最後需將癒合的外皮切割開來,將膿引流而出,然而這樣的結果實在有些本末倒置。

夏以煙前世是家中的獨生女,從小就被家長輩當成藥鋪接班人培養,學習到的秘方不在少數,可以說是泡在藥材中長大。

加上她畢業於北京中醫藥大學畢業後繼續攻讀研究所,成績一向名列前茅,被教授着重,擔任助教,以她豐富的藥學經歷,七日黃這點小缺點對她來說自然是件小事。

她制出的七日黃不僅沒有原先的缺點,抗菌效果好,甚至能加快傷口癒合的速度,不過三日,男子身上的傷口便已癒合了大半。

不過外表的傷好了沒用,不管她灌了多少葯,男子依舊昏迷不醒。

家裏多養了個人,雖說人昏迷着,但喂點米湯提供營養還是必須的,然而他們家的米缸早就見底,現在家中的米都是古益送來的,為此,她又受了古秀娥不少眼色。

為了早日擺脫讓人接濟的日子,夏以煙決定要進城一趟,將這幾日炮製好的葯給賣掉。

看着炮製的藥材,彷佛看見了白花花的銀子,她彎起了嘴角,打算將七日黃給帶上,她相信改良過的七日黃應該能替她多掙些錢。

背起竹簍,她轉身吩咐一雙弟妹:「松兒、卉兒,阿姊要進城一趟,你們倆乖乖看家,記得,若是壞人來了,趕緊跑,知道嗎?」

「知道。」夏以卉乖巧的應聲,夏以松卻是躊躇了一會兒,問:「阿姊,我們要是跑了,大哥哥怎麼辦?」

被救回的男子一直昏迷不醒,兩個小傢伙不知道怎麼稱呼他,便喚他大哥哥。

夏以煙愣了下,她倒是忘記屋裏還躺了個不能動彈的傢伙,想了想,她才說:「那些壞人要抓我們,是因為我們有被賣的價值,沒人會抓一個身上帶傷的人回去,所以你們不用擔心,顧好自個兒就對了。」

親疏有別,她自然得先顧好自家弟妹,至於榻上的男子,她把人救回來已是仁至義盡了,如果真不幸被王豐那群人給遇上了,她也沒轍。

夏以煙不曉得,她在說這話的時候,整整昏迷三日的男子竟在這時睜開了眼,且困惑的發出了疑問。

「抓人?有人要抓我?」男人什麼都想不起來,自是搞不清楚狀況。

聽見這低沉帶着些微沙啞的問話,夏以煙驀地回過身,瞪着那從榻上坐起的男子。

「你、你醒了?」夏以煙忙問:「你昏了整整三個日夜,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男子沒有說話,靜靜的看了夏以煙好一會兒,這一瞧,他發現比起在窗戶前熟睡的她,眼前這雙眼靈動、巧笑倩兮的她,似乎更美。

夏以煙見他不應聲,傻傻的看着自己,擰起了眉,低聲又問:「你還好嗎?」

男子回過神,朝她露出一抹笑。「很好。」

他這一笑,讓夏以煙嚇得倒抽了口氣。

那張猶如豬肝色一般腫脹的豬頭臉,配上那咧嘴笑,即便以一個古人來說,他的牙齒又白又整齊,仍然怪嚇人的,她忙低下頭對一雙弟妹說:「你們倆天外頭玩,順道和古天叔說一聲,人醒了。」她可不想小孩子晚上作惡夢。

誰知夏以松和夏以卉壓根沒被嚇着,睜着眼好奇的看着那男子,脆聲說:「哥哥,你終於醒了,阿姊為了照顧你,已經好幾日沒能睡好,連床都讓給你了,你醒了就好,阿姊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對他們來說,夏以煙就是他們的全部,一切都得為她着想。

男子當然知道夏以煙這幾夜都在照顧他,他並非一直昏迷不醒,只是他清醒的時間多半在半夜,那時夏以煙早已支撐不住,趴着入睡,所以兩人一直沒打照面,然而知道歸知道,聽夏以松這麼說,他那過分晶亮的墨眸仍是一柔,聽聲向她道謝,「多謝姑娘相救,請問姑娘芳名?」

這是他想了整整三日的問題。

「夏以煙,炎炎夏日的夏,何以解憂的以,輕煙裊裊的煙。」她大方的報上自個兒的閨名,眨着圓眸,迫不及待的反問:「你呢?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你告訴我,我想法子通知你的家人,好讓人來接你。」

自從救了他之後,古大叔天天愁着臉在她眼前晃,就怕眼前的男人一個不小心死了,更怕她一個姑娘家收容外男,被人說閑話,這下好了,人總算是醒了,瞧他身上的穿着,雖然是臟污,卻不難看出衣料細緻,想必家境不差,說不準把人送回去之後,還能得到一筆報酬呢。

這一猜想,她忍不住笑了,看着他的眼神也更加柔和。

誰知他的回答險些讓夏以煙昏死過去。

男子見她笑,也揚起了一抹笑,撫着自己受傷的後腦杓,有些無奈,「我傷了腦袋,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裏,好像……都想不起來了。」

打從第一次醒來,他便發現了自己失憶的事實,不管他怎麼努力回想,就是想不起有關自身的任何事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何方人氏……他通通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眼前的女子。

她在山裏發現了他,也是他失憶后第一個見到的人,不僅救了他,還將他帶回家裏,甚至為了收留他和人有了爭執……這些他有看印象,也因此,他對夏以煙產生了一種類似雛鳥般的依賴心態。

「你、你剛說了什麼?開玩笑的吧?」她剛才幻聽了對吧?肯定是。

那像畫布一般精採的臉一臉認真,又說了一次,「沒開玩笑,我什麼都記不得了,腦袋一片模糊,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唯一有印象的,便是你在山裏救下我。」

他那時重傷昏迷,身上大量出血,他知道,再這麼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條,就在他等死之際,卻因她絆了一腳而清醒,當他睜開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眼前這精緻柔美、顯得有些惶然無措的小臉。

這一眼在他心裏落了根,也因此當他清醒過來,得知自己什麼也想不起時,並沒有慌張,只因他看見了在窗戶前熟睡的夏以煙。

那一刻,他莫名的感到心安,相較他的淡然,夏以煙卻是晴天霹靂。

「你什麼都記不得了?」嘴角微抽,她問。

「是。」他說。

「忘了自己的名字?」她深呼吸,又問。

「忘了。」他抿唇答道。

「連家在何方都不曉得?」那雙漂亮的眼眸有着最後的期盼。

「不曉得。」他再一次打破她的希望。

夏以煙身子一晃,跟蹌了下,喃喃低語,「這到底是哪門子的霉運,難得做一回好人,居然撿了個失憶的傢伙回來,難道是天要亡我……」

「阿姊,你怎麼了?」夏以松擔憂的扯了扯她的衣角。

夏以煙忍着心悶,勉強揚起抹笑,對一雙弟妹說:「松兒,你帶卉兒去和古大叔說一聲,阿姊和哥哥有事要說。」

夏以煙發話,兩人當然得聽,他們乖巧的點頭,小手拉着小手,往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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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娘一手好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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