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那盛開的木棉花4
若是不發生地震那一事,或許派單人永遠不會承認、更不會表現自己的私心。
地震發生后,俞雅柔救了派單人鄭筠。
鄭筠逃脫后,卻沒再返回去。
等着俞雅柔死亡的消息傳來,只覺得心中莫名鬆了口。
嚴儒秉和嚴水彤並未過多猜測,他們再怎麼想,也想不到自己妻子交往了三十年的好友竟然不回去叫人救她,以致於耽誤了救援時期,被石頭壓在下面失血過多而死。
之後深愛俞雅柔的嚴儒秉接受不了打擊意外死去。
徒留下嚴水彤。
派單人又自以為好心的讓嚴水彤嫁給自己兒子,之後卻逼着懷孕的嚴水彤驗胎兒兒性別,見B超不是男孩就讓她打掉,最後終於生下一個男孩卻毀了身子,也讓婆媳倆也有了嫌隙。
派單人性子要強,要面子,更不願服軟。
面對兒子始終強硬,面對兒媳也放不下架子。
內心的愧疚又如影隨形,最終鬱鬱而終。
俞雅柔與她相反,對生命的遭遇總是那樣充滿感激,無論面對什麼,總會用自己的態度鼓舞周圍人。
穿着病號服,迎着風,膝蓋下的病號服被吹得歪了,輪椅上的女人卻沒多少悲愁,更沒有對命運坎坷的感嘆,反而一派平和從容。
“彤彤,我在這兒呢。”俞雅柔眼尖地看到嚴水彤提着水果過來找人,擺了擺手,招呼着過來。
“媽,筠姨好,這是水果,我才洗了倆,一猜筠姨來看我媽啦,我就來找你們了。”
嚴水彤將手中吸水紙包的水遞給鄭筠一個,又給俞雅柔一個,感激地慶幸道,
“要不是筠姨救了我媽,怕是我和爸都要傷心極了。”
儘管自己母親再表現得雲淡風輕,但是她也能感覺到,筠姨一來,母親就像舒了一口氣一樣。
更別說,當她知道了是筠姨背着母親活下來的,更是道不盡的感激。
之前她總覺得筠姨對周文博管教很嚴,人也很嚴厲,總是不願多靠近,如今才明白是自己偏見狹隘了。
筠姨刀子嘴豆腐心,從來一片熱忱,卻藏着冷麵之下。
“小丫頭長大了,嘴也這麼甜了,我都想拐回家了。”
雲苓咬了口水果,挺甜的,對着俞雅柔點了點頭,又吃了口,眯着眼,不經意地對嚴水彤輕飄飄說了句。
“好啊,我正好看上你家文博了,”俞雅柔正戲謔地對着嚴水彤一挑眉笑着,半開玩笑半試探道。
“媽,筠姨,別打趣我了,周文博怎麼會、怎麼會喜歡我,而且我也有自己男朋友。”
嚴水彤一愣,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她哭笑不得。
周文博印象中總是穿得板板正正,文縐縐的,跟她見了面也總是很正經的模樣,真是想不出他能交女朋友的樣子。
嚴水彤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隨即想到自己的男朋友,不想說了,內心依舊迷茫。
她是獨生女。
父母覺得只要她開心就好。
但是母親發生了這樣的事,嚴水彤每次低頭看到俞雅柔空蕩的兩條褲退管,總會淚水忍不住往外溢。
她是如此。
爸更是不忍心看母親的下半部分。
母親提前退了休,爸也打算辭職退下來,照顧着母親。
若是父母安康,她自然會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但是父母如今都退了下來,她的家境並不算好的,在這三線城市能夠買兩套房子,在一線連個房子的首富都要幾百萬起步。
她怎麼忍心讓兩位加起來九十的父母再為自己奔波。
而如果只靠着她,
馬俊和的家境更是貧窮的,
這五年在大城市拼死拼活賺了錢,
到頭來,又能收穫什麼?
她甚至不知道這些年堅持的感情有什麼意義。
一個人的付出和投入,不平等的感情關係,讓她心力交瘁。
“哎,彤彤,女人一生有多少年的青春,這個時候是最美好的時候,你確定要等他五年?如果五年後,他再出國讀博士后?怎麼辦?而且你們兩個人差距愈來愈大,你能保證他不嫌棄你?”
俞雅柔聞言皺眉,忍不住彈了下嚴水彤的腦袋,她並非那樣不民主的家長,但這麼多年了,她就不知道自家女兒看上這個男孩什麼了,從一些零碎小事上,就能看出這個男孩的小氣計較上。
嚴水彤有些抵觸,念着俞雅柔的身體情況,沒有反駁,但是臉上的表情表現了一切。
未來都是未知數。
不能用可能性的猜測來直接否定未來的結果。
“雅柔,急什麼,彤彤才二十三歲,這陣子啊,在家裏好好想想,放鬆下,等過陣子,說不定就想明白了。”
雲苓悄然拍了下俞雅柔的肩,讓她不要着急。
孩子這個年齡,越是反着說,越是聽不進去。
一些路,只能自己親身走了,才能明白一些道理。
“還是筠姨好。”嚴水彤鬆了口氣笑着抱着雲苓的胳膊,對俞雅柔炫耀道。
眼中卻依舊不自覺躲開俞雅柔的腿部。
俞雅柔看到了嚴水彤的避諱,一時不知道怎麼說了。
雲苓注意到俞雅柔的神色一暗,明白嚴水彤、嚴儒秉等人越是在乎俞雅柔的腿,越是小心避諱。
可越是這樣避諱,越能讓俞雅柔體會到非正常人的複雜難堪心思。
她推着俞雅柔的輪椅四處轉着,
“我前天聯繫到了之前的老家,你說過你最難忘的是那棵木棉花樹,我也是,所以我想買下來。”
“怎麼樣?那樹還在嗎?那家人賣嗎?”俞雅柔聽着雲苓這樣說,果然有點激動地問道。
“樹還在的,很頑強呢。那家人本來不願意的,我拿出來當年的一些種樹的照片等資料,那家的女兒知道了為什麼要那棵木棉花后,同意了。但她想要給我們寫個小傳記,至於樹就當我們種的,這些年一直堅強地活着。”
雲苓娓娓道來,為俞雅柔解釋着。
“可以等我、過幾天,我們一起去趟嗎?”俞雅柔提議道,看着雲苓,她總是心懷感激。
雲苓讓她知道了這種歷經歲月磨礪和生命歷練的友情的美好。
她這輩子,有一個最愛她的人陪她,還有一個最好的朋友陪她,更有一個乖巧地女兒。
這一生,她一直很幸運。
“什麼去哪兒啊?那麼想要出去,不會又要把我扔下吧?”一道醇厚的聲音突然插進來。
“儒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