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奇怪的分屍
?張氏提着褲子大呼小叫地從茅廁跑了出來,一雙手篩糠似的抖成一團:“哎呀老天爺啊,那茅廁里有隻手!”
李家眾人聽了她這話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她在說啥。
張氏手忙腳亂地綁好褲腰帶面色驚慌地拉住了李鳴蟬,不由分說拉着她往茅廁里鑽。
李鳴蟬被張氏拽得打了一個趔趄,然後就被張氏拔蘿蔔一般拎到了茅坑邊。
茅坑裏一隻血呼啦的手插在了大便里。
“嚇!”李家眾人齊呼出聲,然後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李鳴蟬看着那重口味的一幕,頭皮“噌”地一下,順着脊背起了一層白毛汗。
“看吶!這有隻手!”張氏尖叫道。
小張氏拉着胖丫嗖地竄到了茅廁門口,然後捂住了胖丫的眼睛,自己靠在門口上探頭探腦地往裏面瞅。
張氏把着李鳴蟬的胳膊把她推到了茅廁前:“看啊三丫!”
王氏護崽子,呆愣片刻后看到李鳴蟬直面了斷手,拔腿便衝上前去,伸手將李鳴蟬護在了懷裏。
“王氏!你做什麼!”張氏一聲咆哮。
“娘,三丫她還小,別讓她看這個。”王氏哀求地看着張氏,眼裏隱隱有淚光閃爍。
張氏一愣,然後勃然大怒:“不讓她看讓誰看?誰還被龍王保佑?”
李老頭反應過來了,氣哼哼地說:“胡鬧什麼?趕緊去找里正報案!”
李鳴蟬推了推王氏,然後滑不溜秋地從她懷裏鑽了出去,拉着她的手就跑了。
二丫站在人群後面,她機智地選擇跟上了李鳴蟬的腳步。
李鳴蟬遙遙地對李老頭喊:“爺爺,我們去里正家說,讓他去報官!
王氏護崽子的勁兒過去了后雙腿開始打顫,一雙烏漆漆的眼珠都有些定不住了:“那是哪來的手啊?”
李鳴蟬和二丫比起她來也不遑多讓,畢竟那麼血腥的場面她們也是第一次見。
二丫和李鳴蟬一邊一個拉着王氏的手,三人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
里正家離李鳴蟬家並不是很遠,母女三人步履匆匆地到了里正家,發現里正家竟然有好幾個人在,眾人正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家出現的破碎的屍塊。
“哎呀,我幹活本來就累,結果一進家門就撞見地上有條胳膊,旁邊有些血,黑紅黑紅的灑了一地,哎喲,嚇死人了……”
“我家也是啊,我去餵豬的時候就看見豬圈裏有根人的大腿,那豬還圍着拱,嚇得我站都站不住了,太瘮人了!”
李鳴蟬在院子裏就聽到了,轉念一想,哎,這是有人被分屍了啊。
二牛在院子裏和泥巴,看到李鳴蟬笑嘻嘻地抬手招呼:“三丫,你們也來找我爹報案啊!”
李鳴蟬一愣,然後點頭:“是啊。”
二牛一聽眼神刷一下亮了:“那叫嬸子進屋說去吧,你和二丫陪我玩泥巴,這泥巴可好了,又黏又細。”
王氏自己也瘮得慌,看二牛招呼兩個女兒,她趕緊推了推她們:“你們和二牛玩吧,娘自己去說。”
李鳴蟬還沒答應呢,王氏就一手一個將她兩姐妹推了出去。
無奈,李鳴蟬只能跟二牛玩泥巴。
二牛是個捏泥巴小達人,他一邊聽着屋裏人的談話,手下不停,捏出了幾塊人體的結構。
“三丫你看,還有一顆頭沒找來。”二牛把泥人擺好后說道。
二丫聽了他的話一張本就營養不良的臉愈發沒了人色,她用瘦瘦長長的身子抵在李鳴蟬身後:“三丫,你有沒有覺得很是慎得慌。”
李鳴蟬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她可想不到,這窮鄉僻壤的竟然還有人有膽子殺人分屍。
里正聽了這事心裏也打怵,他安撫了大家一會兒然後挨家挨戶登記了下來,只等天亮後去報案,同時再三叮囑,讓大家不要動那屍塊。
王氏登記完便告辭回家,一手一個小崽子,一路上走得飛快。
天已經黑了,三個人都餓得肚子咕咕叫,在飢餓與恐懼的雙重攻擊下,每個人都像打了雞血。
三人到家的時候家裏人已經吃過了飯都坐在堂屋裏了,連李景明都坐在了那裏。
李景明因為失血過多一直沒補回來,臉色蒼白,十分容易疲倦。
李鳴蟬回家去廚屋拿了三個餅子三塊鹹菜,娘兒仨幾口吃完又喝了碗水。
李老頭看娘仨兒回家了便趕緊催促小張氏去關門。
小張氏關了門,李存財李存富兄弟倆又轉悠着檢查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狀才又進了屋。
“老二家的,里正怎麼說?”李老頭吧嗒吧嗒抽着煙,面帶愁容。
“他說明天就去報官。”王氏說道。
李老頭垂着頭沉吟片刻,開口叮囑大家:“我看着那胳膊上的口子十分利落,不像是咱們這些普通人能割出來的。而且咱們也沒聽說村裏有人失蹤吧?”
李存財頗有些小聰明,一聽自家老爹這麼說,腦子登時轉了個彎:“爹,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這是不是那……啊,就那誰的手法?”
李存財眼睛不大不小,他頗為狐疑地看着李老頭,顯得愣頭愣腦的。
李老頭長嘆一口氣,往桌子邊磕了磕煙袋:“八成又是啊,這已經好幾年沒鬧起來了。”
“那怎麼還殺人分屍了呢?還扔到家裏來?”李存財有些緊張地吸了吸鼻子。
李老頭裝滿煙袋點了慢慢抽起來,其他人都一頭霧水地看着他們爺倆打啞謎。
張氏見那爺倆不再說話了,終於忍不住插嘴問了:“老頭子,你和老大這是說啥呢?”
李鳴蟬看張氏問了她便豎起耳朵聽着,她老覺得李老頭和李存財說的那東西十分危險。
李老頭狠狠抽了一口煙,慢慢吐了個煙圈:“八成那胡人又要鬧了。”
“啊?!”小張氏驚呼一聲,嚇得張氏打了個哆嗦。
“老大家的你咋呼啥呢?嚇我一跳!”張氏揉着胸口發怒。
小張氏抬手捂住嘴巴縮了縮肩膀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胖丫緊張地一手拉住了小張氏的手一手拉住了二丫。二丫則又抬手拉住了李鳴蟬,李鳴蟬也緊張,但她另一邊沒人了,她想了想兩隻手握到了一起。自己給自己安慰也挺好。
“爹,這還是春天呢,胡人不都喜歡秋天來打糧食嗎?”李存富縮着肩膀一雙眼滴溜溜轉。
“所以我覺得也怪,屍體還扔到了村子裏。”李老頭在煙霧繚繞中眯起了眼睛,“這情況不大對勁啊!”
李存財經常出工到處走,因此知道的也多。
“爹,我之前去修堤壩的時候聽人說過一件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李存財思忖片刻,“那是個從胡人那裏逃回來的‘兩腳羊’說的,他說胡人有種祭祀儀式,就是把人大卸八塊,然後到他們想去的地方拋屍。
頭顱留下來由他們的大巫師保存起來,施法之後能保佑他們到拋屍的地點戰無不勝。”
李存財說的這話有些驚悚,用活人祭祀,這內容引起了在場人的不適。
“老大你這話怎麼這麼嚇人哪。”張氏撇了撇嘴。
李存財看大家都表情怪異地看着他,他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言語有失,便尷尬地嘿嘿笑了下:“我這也是聽說的嘛。”
大家面面相覷都沒說話,直到沒心沒肺的胖丫打了個哈欠。
胖丫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咱們先睡覺去吧。”
李老頭從沉重的氣氛中省過神來,面上微微帶了一絲笑意:“好,大家睡去吧。”
李鳴蟬凈了手臉后和二丫躺在了炕上,她倆的屋子原本和李景明是一間,後來因為孩子大了些,李存富便在中間砌了堵牆。
李景明有些睡不着,便敲了敲妹妹們的門。
姐妹倆剛躺下,因為年紀也都還小,便穿了衣服放了大哥進門。
李景明坐在了兩個妹妹的床頭,面露憂容:“這胡人好幾年沒來鬧了,爺爺那麼說起來還真是有可能。”
“那咱們不又得逃難去了?”二丫搔了搔後腦勺。
李景明以手撫額:“這說不準啊,不過咱們夜裏警醒點啊!要是有啥事發生了就趕緊往夾火山跑。”
兄妹三人絮絮叨叨說了不少然後才分別去睡覺。
李鳴蟬和二丫並排躺下不再說話,只是都很清醒。
李鳴蟬默默估算着自己炸藥的儲存量,感覺有些不夠用。
她翻了個身,把頭埋在了胳膊里,然而卻一絲睡意也無。
不論是不是胡人入侵的預兆,村子裏出現殺人分屍並拋屍的現象,就說明她所處的環境不安全。
要不要做點便攜式的武器呢?比如手雷手榴彈?
沒工具沒材料!
李鳴蟬很苦惱。
春末的夜裏還挺涼爽的,李鳴蟬和二丫蓋了一床被子。窗外淡淡的野花香夾雜着草木清香瀰漫進屋子裏,李鳴蟬聞着那味道心裏略略放鬆了些,然後趴到了窗台上去看月亮。
二丫已經睡著了,只李鳴蟬還精神着。
月亮還不圓,但那滿院清輝也足以讓人看清一些大個兒的物件。
比如院子裏咕咚一聲落下了一塊黑乎乎的東西。
那是被人從牆外扔進院子裏的。
村子裏的狗這時也此起彼伏地狂吠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