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關於死亡
第八章關於死亡
“張道澤?”
唐溪定了定心神,同樣不敢在剛才的話題上深入下去。
面對丁卯這個問題,不免有些疑惑,“他怎麼了?”
“你有沒覺得他有些……”
丁卯斟酌了下措辭,可最終還是沒辦法形容這麼個人。
唐溪遲疑了下,便接話道,“神經病?”
丁卯覺得唐溪現在進步很大,都已經學會搶答了。
而對於她這個答案,在丁卯看來這應該是班上大多數同學的普遍看法。
只是丁卯聞言,卻是搖了搖頭,“你有沒想過,他平時看上去胡說八道的那些話,有可能是真的?”
“比如他整天吹噓自己是張天師六十六代傳人?”
唐溪有些促狹地看了丁卯一眼,“你真信了?”
丁卯想了下,也不禁有些莞爾,“不知道,只是覺得有這個可能……”
聽到丁卯這麼說,唐溪心中不由散去幾分玩笑的意味。
在她看來,丁卯這人雖然平時看起來有些混,但以唐溪對他了解,卻知道這混蛋內里其實心眼極多,從小到大就沒見他怎麼吃虧過。
而現在他既然這麼說,那肯定有他的理由,想了想還是好奇地問道。
“為什麼?”
丁卯聞言,沒有選擇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搖頭笑道。
“不為什麼,老話不是說了么,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就是瞎猜猜而已……”
說著,接着又問道,“對了,你今天怎麼沒去上學?”
丁卯話題轉換的太快,唐溪甚至有點兒跟不上他的節奏,心中腹誹了幾句,才接話道。
“不想去,就請了幾天假。”
聽着唐溪話里的雲淡風輕,這回輪到丁卯凌亂了。
“幾天?”
“一個星期。”
丁卯有些無語,心中極其羨慕。
對於整天處於高壓狀態的高三黨而言,能放假已經是一件極幸福的事情了,而要說一個星期的假,那隻能說是奢望而已。
丁卯看着唐溪,忽然覺得那個曾經害羞而靦腆的小女孩,如果越發的是不走尋常路了。
“老張能狠得下心批你假?”
丁卯想了想,還是好奇道。
“我跟我小媽做了個交易。”
聽唐溪這麼說,丁卯無語,這讓他越發感覺唐溪的世界太過複雜,有時候真的讓自己無法理解。
丁卯想了想,還是勸道,“你能不能給你那個后媽換個稱呼,小媽小媽的,怪難聽的。”
唐溪沉默,雙手抱膝,腦袋低垂,“我只是想提醒她身份。”
丁卯不知道怎麼接這話,但以他對唐溪的了解,他倒是覺得唐溪想提醒的不是她后媽,而是她自己。
她怕有一天自己會忘了自己的親身母親。
……
關於死亡,這世上有一種說法是這樣的。
人的死亡,大抵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心臟停止跳動,這意味着生理上的死亡。
葬禮的結束,這意味着社會意義上的死亡。
而最後一次死亡,則是被這世界上最後一個人所遺忘。
所以,唐溪才會如此地怨恨自己的父親和那個女人。
所以,她才會在劉修被從這個世上抹除后,那般的感覺到恐懼。
她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和自己母親一樣,突然有一天便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再也留不下任何痕迹。
唐溪微微抬頭,眼前這個即將蛻變成男人的男孩,目光柔和其中還夾雜着一絲愛憐與關心。
唐溪心中有些暖,想到那會倆個人一起吃面的場景。
忽然想起來,很多年前,母親還在的時候,也是這樣會為父親下上一碗面,順便還會加上兩顆雞蛋。
只是可惜的是自己沒有母親的廚藝,性格也不像她那樣溫柔。
“那會兒的面,好吃嗎?”
面對唐溪的明知故問,丁卯沉着了片刻,還是言不由衷道。
“好吃,特別香。”
呵呵,女人!
你以為我會上當嗎?
丁卯有些得意地想道。
“騙人。”
唐溪笑了,雖然明知道他在說著瞎話,還是很開心。
她悄悄挪動了下身子,在離丁卯不那麼遠時,輕輕將腦袋放在丁卯肩膀上。
“毛毛,你一定不會忘了我,對不對?”
丁卯身體有些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想到那碗難吃的麵糊糊,覺得自己這輩子應該是忘不了的,於是點了點頭認真道。
“不會。”
……
和唐溪相處的時間,彷彿過得很快。
這和上課時,那種煎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丁卯覺得自己可以不記得愛因斯坦造出了原子彈,但不應該忘記他提出的相對論。
說得賊特么有道理。
兩人在看電視,姿勢也已經由肩並肩坐着,變成躺在了沙發上,相互依靠着。
丁卯摟着唐溪略顯單薄的肩膀,隱隱感覺兩人之間彷彿就在這一夕之間發生了質的變化。
只是奇怪的是,兩人誰也沒有說破。
而丁卯也就是在這時,才發現唐溪也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單純。
從今天晚上的表現來,這丫頭應該也覬覦自己很久了。
只是一直苦於沒有合適的時機下手而已。
想到這裏,丁卯在這妮子的額頭上親啄了一口。
隨即,有如做賊一般,重新回復了正人君子的模樣,一本正經地看着電視。
至於電視上在演什麼,其實並不那麼重要。
唐溪在丁卯的手臂上掐了一把,就像小時候自己被丁卯欺負了一樣。
丁卯內心不屑一顧,同樣的招式,對於聖鬥士是沒有用的!
哼!
一點長進也沒有!
“你該進去了。”
唐溪沒好氣道。
進去?
丁卯沒有想歪,畢竟他丁某人還是很單純的。
只是對於那個帶給他慘痛經歷的恐怖遊戲來說,丁卯潛意識裏還是隱隱抗拒的。
甚至從遊戲回來的這麼長時間裏,他都沒有主動和系統小愛溝通過。
而這時,唐溪突然遞給他兩顆黑色的藥丸,說道。
“關於那個遊戲,暫時我也幫不了你太多,這兩顆鍛體丹,你先拿着,多少能有點用。”
“鍛體丹?”
丁卯有些懵,“遊戲裏的?”
“嗯,不然呢?”唐溪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遊戲裏的東西能帶出來,你不會不知道吧?你昨天進遊戲都幹嘛了?”
丁卯聞言,臉色有些囧。
他總不能說,我特么被一群兔子打了個半死吧?
不要面子的啊!
於是,直接接過那兩顆黑乎乎地藥丸,開始迴避這個話題道。
“這玩意不容易得到吧?”
唐溪聞言,含糊其辭道,“不算貴,你用就是了。”
說著,有些擔心地道,“要不你就在這兒吃吧,據說這丹藥對身體刺激比較大,有點疼。”
丁卯聽到這話,趕忙拒絕道,“算了,我還是在遊戲裏用吧。”
開玩笑!
以他對那個遊戲尿性的了解,說疼,那可是真的疼!
萬一真要是疼的受不了了,在唐溪面前哭爹喊娘,那老臉可真就丟盡了。
丁卯當然不願意冒這個險。
不過,想到自己在遊戲世界裏經歷的危險,唐溪也要經歷,甚至比自己還要危險,丁卯不由有些皺眉地看着唐溪。
“你什麼時候進?”
唐溪答道,“我今天的遊戲時間已經完成了。”
丁卯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可他也知道這只是今天而已,明天、後天呢?
他忽然很害怕突然有一天,自己一覺醒來,唐溪也消失了,全世界都忘了她,只有自己記得。
那種感覺,丁卯忽然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這一刻,丁卯看着唐溪,看她在淺淺地笑,心中莫名地燃起了幾分力量。
他要變強!
就像小時候看的聖鬥士為了雅典娜。
“我去了。”
丁卯笑道。
“我等你。”
唐溪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