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她走了(二更)

160 她走了(二更)

陸無雙一聽這話,也不顧現在的狼狽,重新爬到他腳邊。

“奴婢也是一時昏了眼,沒認出簡二公子來,奴婢要是知道她的身份,哪敢這麼做……王爺就再給奴婢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只要您問的,奴婢一定照實說出來。”

楚辜這回也不再把她踹開,問了句:“扔在書房裏的書信,誰指示你放的?”

那堆書信雖然不是他親筆所寫,卻與他的字跡如出一轍,陸無雙沒有這樣好的本事,只能是受人差使。

陸無雙卻茫然地睜大眼睛:“書信原本就放在書架上,奴婢對此事完全不知情。”

僅憑她一人之言,楚辜自然不能夠輕易相信,就將長壽把夾具拿上來。

陸無雙看到夾棍,嚇都要嚇死了,趕緊哭道:“王爺,書信真不是奴婢放的,您要是不信去問問簡二公子,她能證明奴婢的清白……”

楚辜見她都到這境地仍是沒說出來,就明白她對此事完全不知情,隨後讓長壽停下來,目光如炬地看着她:“那你說說,你為何騙得她信任進去書房,你進書房有何目的,又為何挾持她?”

陸無雙軟在地上,聲音都啞掉了一截,幾乎說不出話來,弱弱道:“奴婢早前聽到傳言,說是王爺手裏握有一筆寶藏,寶藏的所有線索都藏在書房裏,平日裏王爺將書房看守得緊,奴婢進不去就想讓簡二公子幫了這個忙。”

楚辜留意住她的話,擰眉道:“你從哪裏聽來的傳言。”

“奴,奴婢記不清了……”

楚辜卻不容她忽悠,當下沉聲道:“那就讓你痛到想起來。”

陸無雙聞言猛地抬頭,觸及他眼裏的狠絕,嚇得抖如篩糠,“奴婢想,想起來了,是奴婢在孝州城的丫鬟告訴的,她親口說的,還讓奴婢到燕王府里來找找。”

楚辜也沒有露出信不信的表情,只問道:“她現在人在何處。”

陸無雙心虛地垂下頭,“奴婢不知道,自從到了京城以後,她就沒蹤影了,奴婢也去查過,可是根本找不到她。”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實話,叫本王如何放過你。”楚辜緩聲道,使動眼神讓長壽上刑,陸無雙再敢爬山來圈他腳,他直接將她踢開去,根本毫不留情面。

陸無雙被踢得心窩子陣陣疼,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一個勁地喊冤枉。

楚辜看她這樣惺惺作態,冷笑道:“你說這些都是你的丫鬟策劃,本王就納悶了,哪裏來的丫鬟有這樣的膽子敢差遣小姐,解釋不通只能是你在說謊,你別以為本王沒有調查過你的底細。”

陸無雙嗓子已啞得哭不出聲,聽到他的話,更是控制不住渾身一顫,泄露了她的內心。

腳步聲漸近,楚辜到她面前,居高瞧着她的狼狽模樣,“你父親是孝州城郡守,脾氣暴躁,剛正烈性,就算做了壞事也不會在夜裏偷偷摸摸地去自殺,唯一的解釋是被人害死。”

“王爺……”陸無雙滿臉驚恐地爬過來,囁嚅着,哭喊着,想攔斷他接下來的話,長壽不給這個機會直接將她拎起,又往她雙手上夾棍。

她當即慘叫起來。

楚辜冷眼看着她。

“可笑可悲的是,害死他的人正是他的親生女兒和她的男人,”他緩緩說道,“你的男人夜裏偷偷潛入郡守府,本是想與你廝磨,結果被你爹親眼撞見,一氣之下想要了結他,你在一旁看得心急,就抽起一旁的刀想要嚇嚇你爹,結果沒有收好力度,一刀子下去直接了結他的性命。你說,本王猜到對不對?”

夾棍動着手上的肉,陸無雙痛得尖叫,可嗓子裏卻不知摻了什麼,聲音都被堵住了,只能嗚咽出聲,一雙眼裏滿是驚恐懊悔。

楚辜自然瞧清楚她的神色,心下頓時明了,未再逼她答案,只接下去說:“你母親不知你父親的死因,只以為他真是投繯自殺,絕望之下自剄而亡,你雖然悲傷欲絕,但也深知後半生再無倚靠,便將所有賭注都投在你男人身上。而他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潛入燕王府中,但他怕你猜忌,乾脆隨便捏造了一個寶藏的事情。”

說到這裏,陸無雙尖叫連連,也不知是不是收到了刺激。

楚辜冷笑道:“本王從未見過你這般蠢鈍的女子,屢次縱容殺害你親生父母的人,還甘心聽他的話,也信了他的話。燕王府中從沒有什麼寶藏,他只是想藉著寶藏的名義差遣你挑撥我與簡錦的關係,繼而漁翁收利,你卻成了被犧牲掉的棋子。”

末了,他目光如炬地望着她,似乎要望到她心裏最深處的陰暗之地,要逼得她無路可退,聲音卻緩和慢了起來,“陸無雙,你可甘心?”

長夜漫漫,風裏夾着雪,冷意透進她的身體裏,卻成了徹骨的痛。

陸無雙喘息着倒在地上,淚水瞞過雙目,模模糊糊間還記得那夜的情景,

爹爹低頭看到插在心口上的劍,順着看過來時那滿眼的驚愕絕望,她這輩子都忘不掉。

母親臨死前都仍被蒙在鼓裏,瘦如骨柴的手顫巍巍地扶上她的臉,告訴她下半輩子尋個好人家。

可母親若是到了陰曹地府,碰上了爹爹,確實要要後悔這輩子生了她這個大逆不道的女兒。

她這一生從來不把他們放在眼裏,追求的只是一個情字,之前還冥頑不靈,這會兒聽着楚辜的話,心裏卻冷得驚人。

她不信薛郎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她,更不信薛郎心裏沒有她,他說過事成之後要帶她遠走高飛,回孝州城,給爹娘築一間廟,日日給他們上香。

到時候最後的罪過都可以消滅。

可是現在,現在好像是不能了……

陸無雙壓住指尖的劇痛,緊緊闔上眼:“既然我說什麼都不信,王爺不如殺了我吧。”

楚辜見她死到臨頭仍在嘴硬,倒是不再逼問下去,微笑道:“你如此護他,應該是沒有想過他已將你出賣。”

陸無雙聞言驟然睜開眼,大驚道:“不可能,薛郎絕不會騙我!”

她希望從他嘴裏能吐出希望的話來,楚辜卻是深思道:“薛郎?他姓薛?”

腦海里似有片竹林劃過,耳畔響起窸窣的風聲,群蛇漫天游過來,這本已是駭人的景象,卻是有個男人被群蛇簇擁而來,意態悠然,眉眼輪廓更是絕倫。

此人正是姓薛,叫薛定雪,他的失憶全拜他所賜,而書房裏散落的信,想必是他之前入府時悄悄放的,又有意無意地告訴了簡錦,想讓她心底起疑,對他生出嫌隙。

薛定雪的用意不言而喻,他是想拆散簡錦和自己,可是他這樣做的目的在何?

一道靈光倏地劃過腦海,楚辜心下冷笑。

薛定雪。

古蘭薛鳳。

這二人剛好都姓薛,其中若是有牽扯,這個薛定雪的來頭就大有可疑。

楚辜垂眸望向地上的陸無雙,眸里露出一種血腥的冷酷與殘暴,“騙你又如何,你將她傷了,本王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可是就讓你這樣死了,對你父母也不公平,不如留在世上好好遭罪。”

陸無雙聽得他這話,眼裏露出悚然的驚恐,這下完全都顧不得了,像狗一樣地爬到他腳邊。

她一遍遍磕頭哭喊起來,可是從喉嚨間發不出一個字來。楚辜察覺到她的古怪,便讓長壽查看清楚,最後卻是從她袖中摸出一瓶藥丸。

楚辜端詳瓶內的小字,專門是用古蘭雕刻而成,心裏的答案這才清晰明朗。

“這是古蘭的啞葯,一瓶吃盡才會完全把嗓子毒啞。”他緩緩說道,“他給你這樣的東西,應該是想封上你的嘴巴,不讓你向本王吐露半個字。”

這樣的真相無疑讓陸無雙徹底崩潰,一陣大哭一陣尖叫,可再痛也喊不出聲,這才是真正的絕望。

都這時候,楚辜也不忘在她傷口上撒一把鹽,語調冷得幾乎生冰,“這樣狠心的男人,你卻為他殺父瞞母,身子落得殘疾,後半生就這樣毀了,世上再凄慘之事也比不過你。”

“他都已經替本王想好你的下場,本王無話可說。”說著又吩咐長壽,“將她逐出府。往後京城方圓之內,本王都不要再見到她。”

陸無雙卻是不肯落得這樣的結局,一面拚命掙扎着,一面又想爬過來求情,臉上的淚幾乎濕透衣衫。

長壽索性拖着她的脖子出去。

楚辜站在大廳內望到這一幕,女人頭髮披離,狀似癲狂,揮舞的雙手像是鬼魅的惡肢,他靜靜地看着,心裏冰冷一片。

隨後他回到簡錦的屋子,想把心底話都告訴她,也把假冒書信的事說清楚,但是去的路上,心底已有隱隱的不安,等到了時看到侍女惶惶然的表情,心裏瞬間涼透了。

侍女為難又愧疚道:“簡二公子說要去如廁,叫奴婢們在原地等她,奴婢不敢違背公子的話。”

雖然所有人都清楚簡錦離開燕王府的事實,但當著楚辜的面,她們不敢這樣說。

楚辜心裏清楚她們攔不住她,現在也沒有這個力氣去責罰她們,將自己靜靜地關在這間屋子裏。

燭火昏昧,他飲了杯冷卻的茶,嘴裏蔓延開微微苦澀的甘甜,心裏是鈍鈍的痛,要不了人命,卻也讓人深夜難眠,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

可是他將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她會信嗎?

她走得如此匆忙,又怎麼會聽他的解釋?

楚辜驟然握緊茶盅,闔了闔眼,再次睜開眼時,也遮不住滿眼猩紅,周身涌動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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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養成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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