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景陽王接旨
這邊托孫結束,那邊也鬧了個熱火朝天,許多人簇擁着圍攏過來,覃清朝着葉芾腳邊扔了個人來。
許多在場的人都驚訝一聲:“這不是涑國的錦輜嗎?”
覃清走上前來稟告:“這是王爺送給丞相大人的禮物。”
“喔?”葉芾看着地上羸弱的人,鬍子拉碴,像是許久沒有洗漱。
“他不是在涑國嗎,怎麼擒得來?”
“回稟丞相,涑國自願賠償我國軍費糧草,王爺用這些換了錦輜來。”
“呵,真是便宜了涑國,分文不出便想談和。”秦歲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說。
葉芾皺了皺眉,她並沒有見過錦輜,對他的怨恨也無從談起。若是說那些傷痛,葉芾並不打算加諸在錦輜身上。
葉芾走進一步,看着微微喘息的錦輜。衣衫襤褸,破綻處可見青紅交錯,看來他受了不少苦頭。
若是識得錦輜的人肯定驚訝,半個月前還微胖的人,現在竟瘦的只剩個人形。風一吹都能讓他怕得瑟縮成一團。
“覃清,王爺可說如何處置他?”
“一切任憑丞相做主。”
葉芾心裏想着,這算是君子昀的示好?
八郡的人聽着覃清對葉芾的交代,心中也打翻了羅盤似的東南西北晃悠。如果君子昀對待丞相的態度改變,也意味着他們面臨許多變數,一眾人面面相覷。
畢竟,八郡是以君子昀為中心而緊緊聯繫在一起的。
這時就有人從中說了話:“敵國之將,殺了便是!”
“對呀!”
這裏的人,包括覃清都多多少少知道葉芾被劫持的事情,都有些好奇葉芾的處理。到底是心狠手辣,還是心慈手軟?
怎料葉芾悠悠然,話鋒一轉,蹲下靠近錦輜詢問:“錦輜,你可知我身份?”
“現在,現在知道了。”
“先前既然不知,是誰派的你劫持於本相?”
“這……”錦輜似乎想到了什麼,身體劇烈發起抖來。
“錦輜,你為將十數年,一向安分守己,不敢越雷池一步,即使稍有挑釁之舉,也僅奪取皮毛之利。是誰讓你敢越過涑江,劫持於本相?”
錦輜抖嗦着,抬起頭,望了在場的人,彷彿是被什麼蟄到一般,突然低下頭去,一個勁兒說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葉芾掃了一眼面有異色的人,緩緩起身,啟唇輕語:“說起來,你遭此劫,是本相的罪過。若沒有本相這個由頭,你還是那無憂無慮的錦輜將軍。”
一番話下來,在場的人有的心裏就咣當了一聲。果然,這丞相不是省油的燈。
那些個狠厲也不是虛言。
葉芾讓人把錦輜帶了下去,眾人窸窸窣窣談起天來,氣氛又逐漸熱絡,談到陸老那個小孫子陸禕時,又是一番歡聲笑語。
秦歲跟陸禕同齡,說起陸禕的糗事來興奮異常:“丞相,我想跟你告個狀你可千萬別以為我是冒犯呀。”
“嗯,你說。”
“陸禕那小子,自從十一歲見到您的畫像后,就說要去禹京把您娶回家,哈哈哈,你說他傻不傻?”
眾人屏息凝視着葉芾的反應,生怕惹毛了她。待葉芾也微微一笑,眾人方才跟着笑起來。
“那他現在多大了?”
“一十八呀。”秦歲還是止不住笑意,“這不,趁着家裏要來關山郡集會,偷偷跑出去了。要是他知道丞相您就在這裏,可不得悔青了腸子!”
葉芾搖頭輕笑,這些個小子,雖說處於權謀之中,但本性仍舊與孩子無異。
說著說著就到了飯點,眾人興緻勃勃,皆舉杯敬葉芾。
飯後,葉芾站在明月樓頂端,凝視着眾人,宣告般說:“謝謝各位的款待,本相京中政務繁忙,要趕回去了。”
說著便要起身。
眾人一看形勢不對,這王爺沒有給任何示意,如果把人放走了,怎的是好?何況葉芾手中還有個錦輜,若是讓她帶了回去,惹出事端,那八郡之間的某些秘事,就得暴露。
“丞相何必如此匆忙?待我等稟告景陽王,好生安排,恭送丞相回京才是呀。”周圍的僕人突然戒備,眾人成環狀將葉芾圍在中間。
“各位盛情,本相心領了。”
驚蟄拔出劍,從人群中將葉芾護着就要走,突然有人高聲宣昭:“王爺到!”
景陽王從明月樓門口進來,一步步拾階而上,米白色的錦袍襯得他面龐如玉,俊雅非凡。
隨着他一步步走上來,眾人懸着的心也放下了。
“王爺。”眾人行禮。
“丞相這是急着要走?”
“嗯。”葉芾是第一次這樣直面看着君子昀,很養眼的一張臉。
葉芾輕咳一聲,背過身去看着台階:“如今涑江戰爭結束,談和事宜也接近尾聲,本相任務完成,該回朝復旨了。”
余武陵來這關山郡的初衷就是為了察看軍情。君子昀用一場戰事打發了葉芾,葉芾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
“本王以為,與涑國的談判還有許多細節需要商定……”
“景陽王接旨——”誰也沒想到,葉芾轉過身來,直接從袖中拿出了一份明晃晃的聖旨。
“臣等接旨。”
除卻君子昀俯首,其餘人皆跪地俯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皇弟景陽王,鎮邊十餘年,團結邊境,共同衛敵,功在千秋,不可估量,今又大敗涑國,為禹國百姓謀得安寧,特此加封為一品王爵,封號仍做景陽王,於京城賜宅院一所,欽此!”
“什麼!”秦歲衝動地想起身,卻被身邊的人按下去。
“臣弟接旨。”君子昀抬頭,接過葉芾手中的聖旨,看着葉芾,勾唇淺笑道:“看來,是本王令丞相不悅了,不然丞相怎會狠心地讓子昀背井離鄉,遠離關山,回去那皇城傷心之地?”
葉芾嘴角扯了扯,聖旨確實有部分出自葉芾的手筆。
“王爺,皇帝陛下對你思念有加,望你在處理完涑國和談之事後儘快回朝,接受封賞。至於您與武陵的恩恩怨怨,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敘。”
葉芾笑着轉身,與驚蟄下了台階,這次,沒有一個人出聲阻攔。
“大人,我們先前假意友好,如今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跟君子昀走得太近,禹京那位會不高興。”
她不是余武陵,沒有她那長袖善舞的本事,只有置身事外或者選擇一方,才能保全自己。
也不知是何人出了聲,打破了台上的寂靜,眾人都紛紛看向君子昀。
“王爺,要不要在路上……”
“覃清,派一隊精兵,護送丞相回朝!”
誰都沒有想到葉芾會在最後來這麼絕的一手。讓君子昀回京,無異於切除他的勢力根基。
“陸老,聽聞陸禕去了京城?”
被點名的陸凈川渾身一顫,連連回答道:“是,是,我那孫兒不懂事,還請王爺……”
“不,本王很贊成他這樣的做法。既然北方的皇帝想要會一會我們,我們也該做出回禮來。”
“王爺的意思是?”秦歲軲轆轉了轉眼。
“下一屆的科舉榜單上,本王要看到半數以上的八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