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佛本是道(終)
第二百零三章佛本是道(二)
那是一名約莫古稀之年的老僧,皮膚保養得很好,紅光滿面氣血雄渾,面帶讓人感到如沐春風的微笑,自帶一種使人心沉安寧的特殊氣質,就恍如像是神話中的彌勒佛一般。
劉燚望着他,眉頭一皺,這裏怎麼會平白無故出現一個和尚?
疑惑歸疑惑,但是劉燚心中卻是沒有放下絲毫戒備,能來到走到這裏,足以說明此人的實力!
旋即,劉燚心中微微一凜,他可以敏銳感覺到,這名老僧的實力境界絲毫不差於自己。
那是神人境圓滿的靈力波動!
甚至,這股靈力波動的其中,還摻雜着一種溢滿氤氳的特殊跡象,那種感覺就像是這名老僧在有意壓制體內的靈力境界一般,根本無法探知此人的真正實力底線。
這是一個勁敵!
一瞬間,劉燚腦海中浮現這個念頭來。
“阿彌陀佛,貧僧少室提燈慧天……”
慧天走到離劉燚約莫還有六米的距離,雙手合十,恭敬念着佛號道。
少林提燈長老??!
聽到此言,劉燚瞳孔微微睜大,有些震動地看着面前這位老僧。
主要是提燈這兩個字在佛門中的意義太過非凡了。
提燈長老一職雖說是一個毫無實權的空閑職位,但在一個寺院的地位,卻是僅次於寺院住持。
如果提燈長老這個詞讓人感覺到陌生的話,但換一個被世人廣為流傳的俗家稱謂,一定會使人恍然大悟,感覺到熟悉貼切。
佛門掃地僧!
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個古老宗門藏經傳承大殿的看門人,強盛家族宗祠陵園的掃墓人。
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但不可否認,每一任提燈長老,都是少林武功最強的那一人。
居然是他?
劉燚心中震動,難怪其實力居然如此深不可測!
神人境大圓滿之上,半步神君?
就沖這份恐怖的實力境界,就算是現在號稱天下第一至尊強者的龍尊,也拍馬不及吧。
不愧是傳承了幾千年,能和各大古老鍊氣勢力底蘊相抗衡的嵩山少林寺。
突然,劉燚像是陡然間想到了什麼,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色。
難怪!
此次南天門魔災,首當其衝,受波及最嚴重的,當屬華夏聯邦了。
作為古道閣的領頭羊,這慧天只怕是受華夏聯邦高層所託,前來查看情況,難怪會比自己動作還要快……
雖然劉燚對佛門中人極為不感冒,但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慧天剛才還出手相助了自己一把。
當下劉燚雙手也是微微一抱,淡淡一笑道:“多謝大師剛才出手相助!”
“阿彌陀佛,施主客氣了,助手之勞而已。”慧天謙遜道。
劉燚心中一動,微微一笑道:“聽大師剛才的話,大師對陣法很有了解?”
“不敢,不敢,只是有所涉獵罷了。”慧天露出彌勒佛一般的笑容,無比謙遜道。
劉燚不置可否,心有餘悸地又看了一眼剛才自己所站的位置,道:“難道此封印大陣並不只是針對異族,同樣也針對人類?”
“阿彌陀佛,那要看施主怎麼理解了,所謂一印雙面,各表一法,世間萬物都有正反兩面,更何況是區區一道死物?”
慧天注視着周圍漆黑空間內的周天大陣,踱步道:“想必施主你也感受到了,在這周天大陣之中,有一種無形的大道法則之力,也在壓制着進入者的實力,在這裏面,所有人最多都只能保持神人境的實力境界。”
聽到慧天此言,劉燚心中升起一番恍悟,怪不得九陽金身體一進入這封印大陣中,便不受自己控制自動解體了。
伴隨着這個想法升起的同時,緊接着在劉燚心中接踵而至又升起一個濃濃的好奇,就是眼前的這慧天,真實實力境界,究竟到達了哪一種地步?
原本他猜測這慧天的實力,應該是處於半步神君境的層次,但現在看來,這個上限範圍,還要在浮動擴大幾分……
劉燚望着那處封印漩渦,臉上浮現出一魔凝重與沉思,道:“這麼說起來,在這封印大陣的橫攔下,實力超過虛神境的異人強者,都無法進入最後的封魔之地了?”
在說出這句話時,劉燚一路來那份沉重急迫的心境,略微開始有些安定。
因為這句話的另一重意思就是,裏面超過虛神境以上的異族至強,也沒辦法出來!
劉燚想通過封印漩渦,進入那最終的封魔之地,本就是藉此一窺這處封魔之地的深淺,早做打算。
但是剛才在見到這處周天封印大陣的恐怖崢嶸后,這個想法便顯得可有可無了,如果確定裏面超過虛神境以上的異族至強,根本無法出世,那麼僅憑這些神人境以下的魔災,根本就是一個問題。
即便是數量再多,也成不了氣候!
慧天自然也聽出了劉燚這句話的深層意思,誰料,在聽完后,慧天竟然微微搖了搖頭。
忽然指了大陣中的一個方向道:“只怕是暫時的,施主你看,那處地方被破壞的大陣,明顯不久前剛剛被人重新構築過。”
“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新的封印補丁,才使得這方周天封印大陣得以保持煥活了一部分功能,不過做這些封印補丁的人明顯沒有將這一切做完,這也導致了那些封印補丁中的銘紋能量在緩慢熄滅,一旦這些封印補丁銘紋盡數碎裂,那……”
轟!
慧天的這番話,猶如一記旱雷重重劈到了劉燚的頭上,劉燚整個人的大腦一時都空白一片,嗡嗡作響,急忙慌不疊代地朝着慧天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慧天所指的方向,真的有一片與周圍大陣銘紋光線明顯不同的銘紋補丁,在忽明忽暗閃爍,痕迹很新!
像是剛接上不久,一股乏陳可新的恐怖淵博破碎波動自上面瀰漫開來。
恍如隨時都有可能破裂!
有人重新加持補丁過這道古老的封印周天大陣?
還在不久之前?
……
他是誰?!!
那人和這封印大陣被破又有什麼直接的關聯?
劉燚渾身冒着寒氣,頭皮酥麻,這可不是聚靈陣那種普通的陣法,而是佈滿了大道法則秩序的周天封印大陣啊!
在牽扯到大道法則秩序上面,哪怕是神君境強者都勘探不出來大陣其中變化走勢的玄奧,更別說修補了。
能夠做到這一步,精準找出大陣損壞節點,並提供修補之法的,必然都是神王境以上的至強巨擘!
是誰?
這個天地間,現在怎麼會有神王境以上的強者出世?
劉燚無比確信,神王境範疇的至強,就算是各大古老鍊氣勢力,現今也拿不出來!
到底是誰?
壽衣女帝?
劉燚搖搖頭,直接滅掉了這個想法,若真是她出手,以她那萬古通天的實力手段,怎麼可能只留下一些不完善的封印補丁,完美重封這處周天封印大陣也不是一個難事……
劉燚悄然吞咽了一口水,心中宛如掀起了驚濤駭浪。
最重要的是什麼?
封印這些補丁的人現今又去了哪裏?
既然他,又或者是他們,有這個實力重新封印這處大陣,為何又留下一個破爛攤子,消失不見了?
中途發生了什麼變故……
慧天看着劉燚那震驚以復的神色,一點也沒有見怪,他當時發現這個情況后,整個人也如同嚇傻了一般,身子半天動彈。
半晌,劉燚喉嚨滾動,突然道:“以大師的推斷,這些封印補丁銘紋上的能量還能堅持多久?”
“最多不超過七天!”慧天猶豫了一會,不確定地給出了一個數字。
劉燚渾身一震!
七天!
這時間居然如此之短?
那豈不是說,七天一過,裏面神人境以上的異族至強,便會重臨這番天地?
嘶……
劉燚倒吸了一口氣,這一刻,他已經顧不得再去考慮封印這些大陣補丁的神秘強者,究竟是各方神聖了。
他現在腦海中唯一一個涌盪的念頭便是,七天之內,必須要重新封印此地!
可是以現今地球上各方強者的實力層次,怎麼可能做到封印這樣一處古老的大道法則秩序大陣?
壽衣女帝,歸墟……
幾乎是在電花火石之間,劉燚腦海中便又冒出了這兩個名字。
要說目前有這個實力,重新封印加持這周天封印大陣,劉燚能夠想到的,也只有壽衣女帝與歸墟之國了。
可,壽衣女帝人似乎也在歸墟!
劉燚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他忽然發現,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都繞不來周胖子這個死結。
轟!
一股猙獰可怖的森寒殺意瞬間從劉燚體內暴涌而出,黝黑的眸子中,閃爍着無窮的冷冽寒光。
看樣子,華夏聯邦之行,已經變得刻不容緩了!
“阿彌陀佛,施主,我佛慈悲!”感受到劉燚身上這股暴涌而出的凌厲殺意,慧天連忙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
劉燚面無表情地收起身上的那股驚人的滔天殺意,衝著慧天微微一拱手道:“今日多謝慧天大師指點迷津,就此別過!”
“阿彌陀佛,相逢即是有緣,而且這份緣,冥冥中便早已經結下,今日,我是特地為施主而來。”慧天忽然語出驚人,雙手合十虔誠道。
劉燚剛想邁動的腳步定了一下,認真看了慧天一眼,發現後者不像是在開玩笑,不由打趣道:“大師說笑了,你我從未蒙過面,何來特地為我而來一說?”
“再說了,你怎麼又能算定我今日會前來此地?”
“阿彌陀佛,貧僧確實不曾與施主蒙面,但佛子卻與施主有深刻的因果,貧僧今日是稟佛子指示,前來請施主到少林深討佛法,入我佛門。”
“佛子正在閉關,不過佛子曾算到,施主今日必會來此地,這才讓貧僧早來此地,恭迎施主。”慧天不緊不慢虔誠道。
佛子?
劉燚陡然瞪大了眼睛,因為這一稱呼在佛門中太特殊了,完全就是一個禁制之謂。
所謂佛子,就是指那些日後必定成佛的佛門天驕,試想下,誰人敢大言不慚,自稱日後必定成為一尊新佛?
這簡直就是對佛的褻瀆與不恭謀逆!
和自己有着深刻的因果循環?
釋空?
劉燚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張年輕虔誠的臉龐,正是在遺落戰境中,收服異族魔王最後,隨先秦羅漢殘魂一同消失在葵水神雷澤中的釋空。
是他!
他接受了先秦羅漢殘魂的衣缽,如今成為了少林的佛子?
劉燚微微吐出一口氣,若真是釋空,那倒也不足為奇了。
旁人不知道,但是劉燚可無比清楚,釋空這傢伙,最後還真的踏出了那一步,塑就金佛果位,成為名動千古的佛魔大帝!
這廝居然能夠算出自己今日會來到這裏?
劉燚在心中嘖嘖稱奇,暗中不禁開始揣測釋空如今的實力。
佛門,講究的是因果循環,高晦莫測,所以對那釋空是憑藉什麼佛道法門做到這一步的,劉燚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過……
度小爺入佛門?
和尚,你是認真的嗎?
劉燚饒有興緻地盯着慧天,笑吟吟道:“你見過一滴黑墨滴入一杯清水之中嗎?你既然是知道我是誰,難道不知我的手上佔滿了鮮血?渡我入佛門,就不怕佛門清凈之地被污濁?”
“阿彌陀佛,施主,你只看了水變黑了,但是你卻沒看到它後來沉澱了,沒人動水水自清。你只看到了一杯水,卻沒想到大海容納萬物卻始終如一。”慧天微笑道。
“施主,你身上的罪孽太重了,還請放下屠刀,回頭是岸,阿彌陀佛……”
嗤!
劉燚瞬間被慧天這番話逗樂了,多老套的電視劇說辭,這話糊弄鬼呢?
他面帶譏諷道:“要是小爺我回不了頭呢!”
陡然,劉燚神色變得冷漠至極,整個人的氣質一下子像是變了一個人,恍如又回到了那個腳踩屍山血海的魔王本質。
“因為,自從我重新來過以來,我便只有眼前路,再無身後身!”
說完這句話,劉燚也不管這慧天能不能聽懂,他也管不了少林這幫和尚究竟在想些什麼,居然突發奇想,要度化自己入佛門,提腿便向入口外面走去。
他最討厭和尚了!
一副成天悲天憫人,四大皆空的樣子。
佛法深奧嗎?
深奧!
但是再深奧,其本質上還不過就是一種消極厭世的態度……
盛世心安理得承受着世人的香火,亂世則是緊閉山門,置身事外,超脫於世間。
盛世盆滿缽滿,亂世明哲保身。
這一句形容佛門吃相難看的話,再合適不過了!
別跟劉燚提什麼天災人禍時,不是時常也有苦行僧出世,救濟人間,超度苦惱。
而且現今華夏聯邦古道閣中,也有少林高僧秉着慈悲為懷,心懷天下蒼生,反對戰爭流血坐鎮么?
因為,這一切說到底,其本質不過就是一種包裝與公關。
一個少林究竟蘊含著怎樣恐怖的能量?
拿,其可以和各大古老鍊氣勢力相抗衡這一點,便足以說明了……
但是少林如今參這亂世銅爐,真正出世的強者方才多少?
比例能夠佔據百分之一么?
相反,在這裏就不得不提到幾千年來,一直存在的佛道兩家相爭,與佛家齊名的道家!
古往今來,在無數次王朝更迭,亂世紛爭中,道士的身影就從未消失過。
平日裏,世人幾乎尋找不到那些隱藏在深上老林的道觀,但是一旦戰事爆發,百姓生靈塗炭,便會見到成群結隊的道士下山,賑災濟民
一句盛世可隱逸山水,亂世卻要捨身救世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
百年變局自今始,持矛擎盾御狄夷。
一個付諸於形,一個付諸於實!
差距,一眼便知!
幾千年來,歷史上許多名人志士的詩詞、小說中,那些被世人稱讚敬仰的天地豪傑與英雄原型,都可以從中看到道士的影子,不是沒有道理的。
少林寺,劉燚當然要去,但是不是現在!
他若想去了解先秦時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各大古老鍊氣勢力存在着怎樣的隱秘,除了驪山下的秦始皇陵,恐怕可以為他解惑的,也就只有少林寺了。
“阿彌陀佛,施主,紅塵滾滾,一切不過都是白骨骷髏,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在劉燚身後,慧天依舊不願放棄,繼續雙手合十低頭恭敬念着佛號道。
“還未請教大師,不知少林面對此次天地魔災,有何高策?”劉燚突然停下了身子,然後淡淡道。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住持師兄,已經召集全寺弟子焚香禱告,向佛祖祈求庇護蒼生。”慧天雙手合十,悲天憫人道。
劉燚聞言心中頓時冷笑連連,好一個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四大皆空,六根清凈,不與世爭。
轟!
“昂……”
就在此時,大陣外界,突然傳來了一陣陣狂暴的戰鬥波動,隱隱還伴隨着一道道龍吟虎嘯鳳啼之音。
各方超級龐然大物的強者終於姍姍來遲了,此次南天門上爆發出的魔災,已經讓各方雲動。
這些一身實力臻至化境天地至尊強者,也終於坐不住了,不惜親身前來打探虛實。
劉燚不用猜,都知道外面這些抵達人的身份,能夠通過外面的萬里魔域來到南天門,除了龍尊、山主、劍聖、凰主等這些處在至尊榜前列的存在,還能有誰?
劉燚眸光半闔,看着前方的虛空,頭也沒回,語氣略帶譏諷道:“麻煩大師替我向佛子或主持轉告一句話!”
“雪崩時,每一片雪花都覺得自己是無辜的,可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劉燚面露冷笑:“佛法無邊,走到至高領域究竟能不能見到真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佛法至高的盡頭,無非,亦是一種道!”
說完這句話,劉燚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入口。
魔說,佛前一跪三千年,未見我佛心生憐,莫道塵埃遮佛眼,原是我未投香火錢!
佛,不貪財?為何要接受世人供奉?
佛,不惡?為何容不得世人對其一點不敬?
佛說眾生平等,為什麼還分菩薩,比丘,護法三六九等?
吾等奉上敬意,供上香火,求去災禍。佛卻說,世人多命,命中注定,天意不可違!
你問問你的佛,當年飛花可記得?你問問你的佛,煉獄九層可去過?你問問你的佛,三生石上刻什麼?你問問你的佛,能渡苦厄,何不渡我?
對不起,我心中無佛。
……
“阿彌陀佛……”
聽到劉燚這番不敬的話,慧天臉色絲毫沒有不悅,依舊保持着那一副彌勒佛一般的笑容,向著劉燚微微躬身,雙手合十念了一佛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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