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修養
“......蠱毒。”
“什麼？”中蠱？怎麼會？
“嗯，你除了元神大傷，靈力透支外，體內還藏着蠱毒。”
“怎可能，之前的我可是活蹦亂跳的，中蠱怎會沒有絲毫反應。”
“是三七先生給你施針的時候發現的，蠱蟲封住了你全身的經脈穴道，施針沒有效果，你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
“最後老先生消耗自身靈力將毛地黃粉末逼入你的經脈，以毒攻毒強行衝散了蠱蟲的阻攔，這才得以給你施針，之後你的身體狀態才開始慢慢好轉。”
“以毒攻毒？”
“對，其實這是一步險棋，因為我們尚未了解這種蠱蟲到底是什麼，我和先生翻遍了所有的醫書，都未見一字一句的記載，所以以毒攻毒，勝算多少，我們並沒有十分的把握。我當時......”【很害怕】白依寒聲音有些沙啞，最後的這三個字他終究是咽回去了。
“嗯？”
“沒什麼，好在你挺過來了，之後蠱蟲也再沒動靜。”白依寒低頭不露痕迹地收回眼底翻湧的情緒，順手給秦曉雪理了理被子。
秦曉雪半信半疑地緩緩點頭，沉默一會兒后，說道：“怪不得老先生會說我差點兒砸了他的招牌。”
“嗯。”白依寒淡淡地應了聲，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錶情，眼裏卻是對這姑娘劫後餘生的慶幸。
“哈，我秦曉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哦！”
“嗯。”白依寒依舊是淡淡地回應，嘴角卻不動聲色地輕輕彎起，眼底一片柔和。
秦曉雪看着這塊大石頭，好笑道：“只會嗯，不會說別的了？兩日不見，上陽仙君都不會說話了。”
“嗯，”白依寒頓了頓，隨即又補充道：“會。”
“......”秦曉雪一愣，不補充還好，補充反而愈發像石頭了，“哈哈哈~~~白依寒，你怎麼這麼可愛！”說完，舉起一直捧着的杯子喝了一口。
白依寒眉頭一皺，伸手搶過了杯子，不悅道：“涼了，給你換杯溫的。”說完，自己拿着杯子去換水了。
秦曉雪微笑着看着他高挑的背影，長長地伸了個大懶腰，雙臂還沒舒展開，就因牽扯到胸口而吃痛地收回來，自言自語笑道：“果然底子差，還真是疼，不過呢......有人照顧，也挺好的！”【那蠱毒......到底是什麼時候中的？】
之後的一個月裏，秦曉雪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生活，剛開始三天還新鮮，反正自己渾身疼痛，也懶得跟自己較勁，第四天就行屍走肉般興緻缺缺，第五天就開始不耐煩了，第六天望着窗外的飛鳥都能感慨賦詩了，第七天......終於爆發了——
“我要出去！！！”
白依寒每天早上都會過來陪她，今天剛踏進房門，屏風裏面便傳來一聲怒吼，只可惜中氣不足，氣勢落敗，白依寒早猜到這丫頭待不住，完全不意外。
白依寒走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和往常一樣拿起一卷書冊便開始看起來，秦曉雪嘟着嘴，狠狠地瞪着他。
不多久，白依寒泄氣，無奈道：“你瞪得再用力，也出不去。”
“我都發霉了，發霉啊，懂不懂！病人也是需要活動筋骨的，天天困在這間屋子裏，會抑鬱的，知不知道！”
“謹遵醫囑，是病人的基本修養。”白依寒頭也不抬，彷彿秦曉雪那一番牢騷自他左耳進，右耳出。
“我已經好了！”秦曉雪脫口而出，立即反悔，還來不及補救，白依寒已經輕輕哼了一聲。
“......誒好好好，是沒好，但是可以出去玩...呃散步了呀！”
白依寒抬頭看着秦曉雪，好像這丫頭真的快要被逼瘋了，只好安撫道：“再過五天好不好？五天之後就讓你出去散散步。”
“啊？還五天呀，一天我都等不及......”
“嗯...好吧，那你繼續待夠一個月吧。”說完，換了個姿勢，面向窗外去了。
“我——”秦曉雪憤憤地瞪着白依寒的背影，認命般道：“五天就五天，說好的！”
白依寒輕輕一笑，轉回身來，繼續看書。
“白依寒，你陪我說說話，我快悶死了。”這位少莊主每天都會過來，但每天都只是在窗檯前看書，惜字如金，秦曉雪想大眼瞪小眼都不能。
白依寒聞言，放下手冊，抬頭望着她：“嗯。”
“！！！”秦曉雪非常挫敗，“除了嗯，還會不會說點別的？”
“......”
“唉，算了，那你吹首曲子吧。”
“好。”
“嗯......我要聽《克羅地亞狂想曲》！”
“？”白依寒自然不知道這首曲子，秦曉雪也是故意的。
“哈哈哈，開玩笑，你選吧。”
“嗯。”
破曉輕撫楊柳絮，
隨風動，思如雨。
紫檀小爐香滿室，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
一朝廣袖舞。
秦曉雪聽得入神，簫聲的主人清冷專註，一曲終了方抬眸。
“此曲何名？”
“《思凡》。”
“......”
“送給現在的你，正合適。”白依寒淡淡說道。
“......”秦曉雪先是不解，看着白依寒一向波瀾不驚的雙眸竟閃過一絲揶揄，登時領會，原來白依寒在暗喻秦曉雪對出去玩的執念正如天宮裏的仙娥思凡般幽怨，“哈，想不到堂堂光風霽月的上陽仙君白少莊主竟也如此腹黑，小女子領教了。”
“不敢在秦姑娘面前班門弄斧。”白依寒反唇相譏，故作謙虛狀。
......
早上的時光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拌嘴腹黑中渡過，之後的五天裏，白依寒每天都會給秦曉雪吹簫彈琴聊天解悶，秦曉雪終於還算安分地渡過了五天，第六天一大早便迫不及待地往寒院外面沖，白依寒剛到寒院，便和秦曉雪撞了個滿懷，好在白依寒反應迅速，沒有直接撞上，而是輕輕擁住她，雙手穩穩地扶住。
“噝~~~~”
“怎麼樣？有沒有碰到傷口？又開始疼了嗎？”白依寒輕柔地放開她，焦急問道。
秦曉雪抬頭一看，是白依寒，立即收拾出一副鋼筋鐵骨的模樣，大言不慚道：“啊，沒有！哪兒這麼脆弱。”
“......”白依寒沉默半晌，才開口道：“說好的五天，定不會食言，沒必要這麼著急。”
“Yes，Sir！”說完一轉身溜走了。
剛說完不着急的，白依寒汗顏，無奈地追上去：“慢點兒！”
秦曉雪修養這段時間，白振庭有事外出了，白夫人一直在府上，隔天就去探望秦曉雪，對她和白依寒的事好幾次都想挑起頭，但都被白依寒擋回去或轉移了，這會兒在園子正看到秦曉雪興緻高昂地玩花逗鳥，突然覺得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得把他倆的事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