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章

第二百七章

高樓上,慕月傾華凝望遠方,神色凝重。

她腦海中,一遍遍的回放着,慕月傾憐揮鞭子的動作,招式簡練,出手狠辣,目光凌厲,殺氣逼人,那渾身上下濃烈的血煞之氣,不是一日凝聚而成,而是殺孽太多,日積月累。

她究竟殺了多少人?

她離開的這段時間,憐兒究竟經歷了什麼?讓她變得那麼嗜血、那麼殘暴、那麼不可理解?

到底是什麼?讓她變成這樣!

這還是她寵溺的那個天真無邪的憐兒嗎?

是嗎?

不是了吧?

那她該怎麼做?

慕月傾憐走上來,走到她身邊,輕輕道:“姐姐。”

慕月傾華偏頭盯着她的眼睛,眼底帶着淡淡的傷痛。

“憐兒,你可知道姐姐喜歡你笑靨如花,不染一絲塵埃……”她笑了笑,抓起她的手,靠近嗅了嗅,“這雙玉手,姐姐希望它乾乾淨淨,一點也不希望它染上一絲鮮血的味道,一點也不想它嗜血狠辣……”

慕月傾憐盯着她認真而悲痛的眼神,眼底是化不開的沉痛和無可奈何。

姐姐,你可知道這雙手,早就染盡鮮血了……

它早就失去了原有的香味,染上了罪惡的氣息了……

姐姐,你可知道這都是你縱容的結果……

“你可知道,姐姐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你無憂無慮,笑顏永駐?”

知道,姐姐我都知道……

這次就換我來守護你笑靨如花,無憂無慮,可好?

慕月傾憐的眼睛紅了,眼角悄然無聲的滑落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滴落在慕月傾華的手背上,滾燙的溫度讓她心顫抖,無聲的抽搐。

“憐兒,你可知道姐姐喜歡你的天真無邪,喜歡你的純良可愛。”

姐姐,我知道,我都知道……

姐姐,你可知,天真無邪會讓人蠢死,純良之心會讓人害死……不,你知道的,你什麼都知道的,你只是以為我不知道而已……

慕月傾憐的眼淚止不住的淌下,慕傾華伸出手,輕輕的替她逝去。

“憐兒,你可知,姐姐不希望你將不再是你?”

如果你不再是你,姐姐不知道姐姐會怎麼對你,會做出什麼連姐姐都不敢想的事情!

慕月傾憐眼淚流的更凶了,好似要將這一生的眼淚都流光。

姐姐,你可知,我早就不是我了。

你可知,我已經墮入萬丈深淵,萬劫不復了……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憐兒,姐姐會一直保護你,所以不要做讓姐姐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你只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就夠了……”

這樣,姐姐就會一直寵着你,你知道嗎?

如果你不再是你,你可知,姐姐會做什麼?

如果你墮入無盡深淵,你可知,姐姐會把你怎麼樣?

憐兒,不要逼姐姐,做出你後悔的事情,不要逼姐姐無路可退,不要逼姐姐不再寵溺你……不要逼的姐姐無路可退!

你只要乖乖的,我就會一直寵着你,直到永遠……

慕月傾華將慕月傾憐摟入懷中,掩去眼底的複雜之色。

姐姐,我恐怕做不到了!

姐姐,我只想守着你,守住你的寵溺,守住你的笑顏,守住你的心……哪怕手染鮮血,萬劫不復……

威嚴肅立的大堂內,慕月傾華居首座。

兩排大長椅上獨留慕傾華右手邊的位子空着,那是給寒月北新留的位子。

慕月傾華好似不經意的掃到那個空位,似笑非笑的看向慕家家主——慕吉。

“慕家主不坐此坐,莫不是因為傾華佔了慕家主的位子,慕家主心生不滿了?”

慕吉當即站起來,很是局促不安的拱手說道:“慕吉不敢,只是那個位子一向是由寒家主坐……”

“呵呵……慕家主,看來汝是忘了自己姓慕了!”

慕月傾華似笑非笑的表情,令在場的人無不覺得驚悚,太嚇人了。

慕吉聞言如遭雷劈,愣在當場,眼中有着對慕月傾華的害怕、以及醒然。

“請華小姐勿怪,是慕吉糊塗了。”

慕吉好歹是一家之主,三年前,因為慕月傾華的突然失蹤,慕家沒能找到她,讓族內的掌權者心生不滿,更是讓寒月北新登堂入室,代為管理慕家各項事物,這事,若說不是慕吉一生的恥辱,都有點說不過去了。

如今慕月傾華回來,並未想要給寒月北新面子的意思,今天把所有人召集起來,恐怕也是為了慕家主權一事了。

但凡知道是慕月傾華的吩咐來此的人都陸陸續續來了,唯獨一個寒月北新遲遲不來,這是想要給慕月傾華一個下馬威嗎?

慕吉不再多謝,走過去坐下,而他剛坐下,寒月北新就姍姍來遲的來了。

看見他坐在那個位子上,臉色頓時陰鬱了。

“寒家主遠來是客,請上座。”慕月傾華笑的自然,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這上座,也不過是坐在先前慕吉所坐的位子罷了。

而且她一開口就說寒月北新是客,那意思不言而喻,這裏是慕家,不是寒家,是客人就得守主人的規矩,讓你坐,你就坐,沒有那麼多為什麼!

寒月北新臉色沉的厲害,一聲不吭的走過去,拂袖坐下。

想不到區區三年多的時間,這小丫頭氣勢如此凌人!

倒是不可小覷了!

“華小姐,不知今日召集我等所謂何事?”一位藍袍青年起身,走出來,對着慕月傾華恭敬的拱手道。

慕月傾華笑的別有深意,“自然是有事了。”

那抹笑容,笑的讓人毛骨悚然,心驚膽顫,祈禱着小祖宗別笑了,成嗎?

“進去!”一名護衛神色嚴肅,動作粗暴的推攮一個中年婦人。

“哎呦!摔死我了!”那中年婦人一個站不穩被他一把推摔在地上,她看也沒看地方,用手揉着腰,就開始哀嚎。

“你個不知死活的狗東西,知道我是誰嗎?敢這樣對我,小心我告訴憐小姐,讓她狠狠懲治你!”

眾人聞言,臉色無不變化。

這是得有多大的膽子,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啊!

寒月北新冷笑,慕月傾華有了慕月傾憐這樣一個刁蠻跋扈、肆意橫行的妹妹,能在族中得多少人心?

不過才初到慕家,就將白月一脈唯一的月主內選人之一的白月凝紫給打的半死不活,還在族中除名,失去了競爭月主之位的資格,可謂是徹徹底底將白月一脈給得罪了!

呵呵……如今這教養姑姑,也是一個好東西,真是讓人期待接下來的事情啊!

但願他不會樂極生悲!

“吾倒不知道汝是何等身份,憐小姐都得對汝唯命是從!”

林姑姑看都沒看慕月傾華一眼,聽着這話還以為對付怕了她,說話來恭維她呢!

她趾高氣揚的說道:“我是族長親自派給憐小姐的教養姑姑,負責教養憐小姐做一個知書達理、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哪裏是你能比得了的人!”

聽着這話,寒月北新笑意更深了,其他人用一種見鬼的表情瞪着林姑姑,都在倒吸冷氣。

不要命了!

敢當著華小姐的面說這種話,還敢說華小姐比不上她尊貴!

試問整個族中,能比華小姐尊貴的人,除了現任月主、大祭司、族長外,還有誰敢說自己比華小姐尊貴,真是無知、囂張、不知天高地厚、自尋死路的愚蠢婦人!

慕月傾華笑的自然,其他人看着就不那麼自然了!

曾經也沒有發現華小姐那麼喜歡笑啊!

今天怎麼那麼愛笑?

莫不是氣瘋了?

“吾倒是不知,堂堂族長之女,月主之位內定之人,身份竟比不上一個卑賤的女婢來的尊貴!”

林姑姑正納悶,怎麼沒人說話了,就聽見了讓她想一頭撞死的話,她誠惶誠恐的抬頭一看,在看見那張與慕月傾憐有九分相似的臉時,她臉色慘白,癱軟在地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她剛剛都說了些什麼?

當著華小姐的面說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下場一定會比死還慘!

林姑姑猜對了她的下場,卻不知道不是慕月傾華要讓她生不如死,死不如生,而是月慕傾憐要讓她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慕月傾華的一句話,點醒了在場的所有人,她是族長之女,更是下一任的月主的內定人,不是之一,而是唯一!區區一個白月凝紫能和她相提並論嗎?哪怕其他月主選人全部被慕月傾憐用鞭子抽死了,有誰會真正在意,最多不過是對慕月傾憐略施懲罰罷了。

只要她慕月傾華還在一天,那月主的位子就是她慕月傾華的,這是不爭的事實。

慕月傾憐能在慕家橫行霸道、肆意而為,不僅僅因為她是族長之女,更因為她是慕月傾華最為寵溺的妹妹!

所以慕月傾華才是那個最不能招惹的人,她將會是所有人的主子!

“華小姐,我不是有意要說這樣的話的……我不知道是華小姐……”

“當著吾的面自稱‘我’,林姑姑果真是好教養!”

林姑姑臉色灰白,汗流滿面,渾身顫抖。

“賤奴知錯,賤奴無心之失,華小姐勿怪啊!”

慕月傾華冷冷看着她,冷聲道:“身為教養姑姑,不好好教養主子,卻是個嘴碎,愛嚼舌根,挑唆是非的奴子,行事囂張、目中無人,蠻橫無理、恣意妄為,挑唆主子心生間隙,致使主子無辜受難,目無尊卑,仗勢欺人,滿嘴謊言,真是該剮!”

“啊!”林姑姑嚇得面色青灰,癱倒在地。

“我是族長的人,你不能動我……”

其他人看着她還在說著這樣的話,搖搖頭,死不足惜,該死!

“哼!”慕月傾華冷哼一聲。

“拖下去,按族規處置。”

護衛走進來,將她架起,拖了出去,而她嘴裏還念着諸如此類的話。

慕月傾華當著所有人的面數落了林姑姑的罪行,將慕月傾憐傷了白月凝紫一事盡數推給了林姑姑這個教養姑姑身上,是她挑唆,白月凝紫才會遭難。

否則慕月傾憐是眾所周知的善良可愛的憐小姐,又怎麼會突然如此狠辣暴戾,這都是教養姑姑的錯,慕月傾憐只是受了她的挑唆。且林姑姑在眾人面前囂張、跋扈,不把慕月傾華放在眼裏,這可是有目共睹的事情,這下就替慕月傾憐洗去了惡名,也讓慕月傾華藉此事拿回慕家的主權。

寒月北新站起來面色不善道:“華小姐,族長讓本家主暫代慕家主處理慕家諸事,日後若再有此事,還請華小姐交給本家主的好!”

慕月傾華聞言,好笑的看着寒月北新。

其他人只覺得寒月北新是在沒事找事,分不清現實!

“寒家主,莫不是忘了吾姓慕月,這裏是慕家!”

一句話堵的寒北月新啞口無言。

一句話宣示了主權。

她姓慕月,這裏以前她是主子,這裏現在她還是主子,以後,這裏她依舊是主子!

而你寒月北新又算得上什麼?

只不過是暫代,如今正主回來了,乖乖退到一邊去,該怎麼玩就怎麼玩去吧!

何必呢!

非給自己找不痛快!

寒月北新看着慕月傾華,三年的時間,她蛻變的很出色,行事作風,都乾淨利落了,不給任何人留退路了。

好,好啊!

既然如此,更加留不得你了!

慕月傾華站起來,嫣然一笑道:“寒家主,慕家事畢,你當得儘快歸還倉城寒家才是,畢竟倉城寒家可不能少了精明能幹的寒家主。此外慕家諸事皆交由慕家主即可,這些年勞費寒家主費心了,吾想慕家主心裏定然過意不去,到時就讓慕家主好生歡送寒家主,如何?”

慕吉站起來,對着慕月傾華拱手道:“華小姐所言極是,慕吉理應如此。”

寒月北新臉色鐵黑,看着慕傾華的笑臉,只覺得可惡、可恨、可憎!

他卻不知道有一天她不再笑時,留給他的只有深深的恐懼。

慕月傾華與慕吉一唱一和之下,就將寒月北新趕出慕家的事情定下了。

其他人只覺得三年未見,華小姐比當初更加不可小覷了!

曾經的她,面對寒月北新時,還要給寒月北新三分薄面,如今連一分薄面也不給了!

寒月北新甩袖,憤然離去。

慕月傾華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寒月北新,你我之事,不過是一開頭,你若知趣,不再生事,我可保你一生無難!

否則……哼!

慕月傾華轉身離去。

經此一事,寒月北新在慕家徹底沒了話語權,一切權力被慕吉盡數收回,留在慕家的寒月北新可謂是寸步難行,他一氣之下,率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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