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衫磊落少年行 第七章 有春風縈繞,也有豺狼虎豹
楊小天來到天關門,無需經過考核,就直接成了內門弟子的消息,不脛而走。
眾弟子議論紛紛,更多的是不滿,憑什麼我們就要經過一系列的考核,才能成為內門弟子。而他一個鄉野少年一來就直接進了內門。
如果說他驚才羨艷,那大家也還能心服口服,問題是他只是築基境,在外門弟子中,築基境的一抓一大把,憑什麼就只有楊小天一個能成為內門弟子。
而且秦珂還成了他的傳道人,據說還要傳授他碧霞峰的寶典《碧霞歸元經》,這讓碧霞峰的內門弟子,核心弟子都心生不滿。
碧霞峰三代弟子當中,還沒有一個有機會修鍊這功法,就算二代弟子當中,也只有寥寥幾位得到陶元博垂青,才有機會修鍊。每一屆峰主的首要要求就是《碧霞歸元經》必須修行圓滿。
楊小天在碧霞峰眾多弟子心中就是一個鄉下來的少年,如此一個山野少年一來就能夠修習《碧霞歸元經》,不止讓三代弟子心生不滿,二代弟子當中也頗有微詞。
邊荒長大的楊小天沒理會這些,邊荒雖然沒有天關山的美景勝收,但相對的人心也沒有這麼複雜。
草木青青、花正茂,春尚好,最是風流少年游。
楊小天想起書里寫的文人騷客都喜歡在春光里放浪形骸,然後大放厥詞,一時間覺得自己也沾染了點詩情畫意,頗有些怡然自得,不自覺哼起了家鄉小調。
楊小天沿着山路前行,鳥鳴蛙叫,婉轉悠遠,竟是一點察覺不到趕路的疲意,山路漸行漸寬,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豁然出現諾大一片草地,東西綿延,一時難以望盡邊際。
放眼望去,有彩蝶齊飛,痴蜂亂舞,風兒颯颯,好一派萬物爭春的景象。
楊小天心情着實不錯,也不怕壓壞了花花草草,就這麼直直躺下,望向天空。
楊小天想起了家鄉的美好,想起了學塾里的小夥伴,想起了葉先生,想起了韓大叔,想到了沒見過面的爹娘......
好春光,不如夢一場,夢裏青草香!
少年就這麼進入半夢半醒之中!
一陣歡快的腳步聲傳來,楊小天瞬間就清醒了,只是依舊閉着眼睛。
五六個少年越走越近。
“咦,這不是我們新來的楊師弟嗎?怎麼一個人躺在這裏發獃啊?沒人陪你玩嗎?”一個聲音說道。
“這土包子,誰會陪他玩啊!”一個略帶挑釁的聲音說道。
伴隨着一群譏笑聲響......
楊小天依舊躺那一動不動,眼睛都懶得睜開。
過來的這群少年正是碧霞峰的核心弟子,新一代里的風雲人物,平時走到哪裏不是前呼後擁,討好的人絡繹不絕,眼見楊小天對自己無動於衷,一個個心裏頭有氣。
“我們玩我們的,理他幹嘛!”一個穿紅衣的少女不屑道。
身穿墨綠色衣裳的少年諂媚的說道:“陶師妹,讓我來對付他,不能讓他這麼放肆。”
“王師兄,打算怎麼做?”紅衣陶雪柳說道。
陶雪柳是碧霞峰主陶元博的孫女,而墨綠色衣裳的少年是碧霞峰長老王玉衡的獨孫王洪新。
王洪新一臉壞笑地說道:“師妹,你看我的。”
王洪新走到楊小天身邊,對着胸口就一腳踹下去。
楊小天一個鯉魚打挺,順勢往後一翻,剛好避開這邪惡的一腳。
“幾位師兄師姐好啊,你們出來看風景啊。”,楊小天笑嘻嘻的說道。
“你在這裏幹嘛?”相對溫和一點的張一溪問道。
楊小天雖說心地善良,但也被剛剛王洪新這一腳勾起了怒火,心想剛才要是個普通人,那不是早就給一腳踹死了。
楊小天按耐住怒火,假裝愣愣的說道:“師兄師姐,我剛才一個很無聊,就出來玩,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找不到路回去,我又累又困,就躺在這裏睡著了,連你們來了我都不知道。師兄師姐,你們能帶我回去嗎?”
“原來是個傻子!”陶雪柳瞟了楊小天一眼,不再理他,轉過頭對其他眾人說道,“別管他,咱們走吧。”
幾人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咦,這玉佩是誰的?這麼好看。”只見楊小天手裏擺弄着一塊精緻的玉佩。
原來剛才在避開王洪新那一腳的時候,順手就把王洪新腰上繫着的玉佩扯了下來,可笑王洪新居然一點都感覺不到。
王洪新吼道:“這玉佩是我的,趕緊還回來!”
“哦,原來是王師兄的,那還給你吧。”
王洪新剛伸手想把玉佩搶回來,誰知楊小天往後一縮,搖搖頭道:“不行,你們不帶我回去,不能還給你。要還給你可以,除非你們帶我回去。”
王洪新不氣反笑,心想正愁沒借口教訓你,你自己送上門來別怪我,於是說道:“玉佩真的不還我,那你可不要後悔。”
楊小天假裝害怕的說道:“王師兄你想幹嘛?”
王洪新祭出背後的長劍,說道:“我不想幹嘛,只是想教教楊師弟以後怎麼做人。”
說完,御起長劍就要往楊小天刺去。
旁邊的張一溪擋了下來,說道:“王師兄,我看算了吧,傷了他,在師長面前不好交代。我們今天也玩的差不多了,我看,我們就帶他回去吧,順便叫他把玉佩還回來。”
王洪新心有不滿說道:“張師弟,你是怎麼了,為什麼要護着這小子。我今天非把他好好教訓一頓不可。”
張一溪在年輕一輩里修為最高,而且還進了名動江湖榜,是天關門唯一進入此榜單的人。
若是平時,王洪新定會給他面子,可是今日在心上人面前丟了人,無論如何都誓要把楊小天教訓一番。
張一溪眼見勸不下來,無奈退在一旁。
原本因為《碧霞歸元經》的事,王洪新早就看楊小天不順眼,剛被張一溪一打斷,心裏更加來氣,一起手就是碧霞峰的碧霞風雨劍術。
王洪新祖父王玉衡是碧霞峰執法長老,只有這麼一個孫子,所以打幼時起就對王洪新很寵溺,很早就把碧霞峰最高的劍術教了王洪新,王洪新也還聰明,十六歲年紀就已經是元嬰境的六重樓劍修。
王洪新一劍刺出,身前颳起一陣大風來,劍芒四射,隱有風雷聲。
眾人都覺得楊小天會被刺個半死,陶雪柳眉眼帶笑,其他幾人也幸災樂禍,在邊上興奮的起鬨,宛如豺狼虎豹戲耍綿羊一般。
張一溪不忍再看,別過頭去。
“啊”,張一溪聽到王洪新的慘叫聲,詫異地回過頭來看。
只見楊小天手裏拿着王洪新的長劍,笑嘻嘻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王洪新說道:“王師兄怎麼這麼不小心啊,練劍就練劍,怎麼就摔地上去了。自己摔傷就算了,等下壓壞這花花草草就不好了。”隨手把長劍插在王洪新身邊。
王洪新在那裏掙扎半天也沒能爬起來。
眾人一臉愕然,本想看楊小天被羞辱,誰知出現了反轉的局面。
楊小天跟着葉知秋修行,雖然一直突破不了築基境,但在武道上卻突飛猛進,進階到八品武者。
武者跟修真者每一重實力其實相差無幾,只是武者走到九品就到了極限,能突破九品極限的千百年來就出現過那麼一兩個。
以八品武者打個六境劍修,那是件輕輕鬆鬆的事情。
陶雪柳驚訝道:“想不到你竟然是八品武者。那就怪不得我們以多欺少了。大家一起上!”
張一溪立在一旁發獃,對陶雪柳的話語置若罔聞。
餘下四人各自祭出長劍,霎時間,狂風大作,虎嘯龍吟,聲勢駭人。
四人組成了一面巨大劍網,往楊小天當頭罩下。
楊小天毫無畏懼,身法如電,劃出一道道殘影,在四人身前來去穿梭。
劍網驟破,楊小天手裏抓着四把長劍,而剛才祭劍攻打他的四人兩手空空,呆若木雞。
楊小天隨手一揮,四把長劍在自己主人身前一字排開。
這下連張一溪也對他刮目相看了。
陶雪柳漲紅了臉,嗔怒道:“楊小天,你太欺負人,我一定會要你好看的,你走着瞧!”
楊小天懶得理她,心想:還來反咬一口,到底是誰想欺負誰了?
少年轉身就要離開,沒走幾步,陶雪柳在後面叫道:“把東西還回來!”
楊小天掉轉頭,晃了晃手裏的玉佩,壞笑道:“你要啊,要就早點說嘛,你說了,我就會給你的。”
看着氣紅了臉的陶雪柳,楊小天把玉佩隨手丟給了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說道:“走了,不跟你們玩了。”
陶雪柳在後面吼道:“楊小天,你別得意,我們會告訴執法長老的,看他怎麼整治你。”
“隨便。”
楊小天丟下兩個字,就往山下行去。
等楊小天回到住處的時候,夕陽已西下。
楊小天推開門時,發現秦珂已經在屋裏候着。
在來天關山的一路上,秦珂對楊小天多有照顧,楊小天對秦珂的觀感很好,趕忙打招呼說道:
“秦師叔,你來很久了嗎?”
秦珂道:“等了你半個時辰了吧。”
“弟子該死,讓秦師叔久等了。”楊小天抱歉道。
“那也沒什麼,倒是先說說你自己,你今天闖下大禍了,你知道嗎。”秦珂着急的說道,語氣已經很嚴厲。
一路相伴,從仙人鎮來到天關門,少年所見的秦珂都是嘻嘻哈哈,遊戲人生,還從未見他有過如此焦急、如此嚴肅的神情。
楊小天輕聲說道:“師叔是說上午我跟幾位師兄師姐發生矛盾那件事嗎?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啊。”
秦珂大聲訛斥道:“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沒什麼大不了。你知道你打的都是些什麼人嗎?”
楊小天道:“不都是碧霞峰的師兄師姐嗎?”
“沒錯,確實是碧霞峰的師兄師姐。但是他們都是本峰的重點培養對象,本峰的將來還要靠他們這些人。你今日就毫不留情的把他們打了,還將王洪新打成了重傷,萬一留下傷患,影響他們將來的修行,你說你當的起這個責任嗎?”秦珂大聲訓斥道。
楊小天還想說些什麼,秦珂打斷道:“行了,今天就說到這裏吧。師尊要你明天一早過去,你玩了一天估計也累了,今晚就早點休息吧,明天我過來接你。”
說完,拍拍楊小天肩膀轉身就走。
“秦師叔,我送送你。”楊小天跟着秦珂往門外走。
秦珂止住了楊小天,“不用了,去休息吧。”
楊小天目送秦珂走遠,心裏頭想:峰主找我幹嘛?估計也是為了白天的事吧。
楊小天沒再多想,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管它呢!
少年走到空地上,盤膝坐下,開始冥想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