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格林的賭
格林要待在牧允的家哪兒也不去,我也沒法過多的勸她,只好打電話把這件事告訴了蘇徵。
蘇徵趕過來的時候全身濕透。
我面色驚訝的問他,“江城下雨了嗎?”
“嗯,剛下起。”
我過去推開窗,看見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蘇徵喊着格林說:“格林,你起來,跟我回家。”
格林不理會他,蘇徵是個暴脾氣,他忍了忍好脾氣的警告道:“格林,你最好別惹我生氣。”
格林依舊默然。
她就那樣蜷縮的坐在床上,模樣看上去很孤獨,我走近坐在格林的身邊勸說:“跟小舅回家吧。”
格林搖搖頭,低低的說:“我不想跟他回家。”
“他是你小舅,為什麼不願跟他回家?”
格林道:“我不喜歡他,我想留在外面。”
“格林,信不信我揍你?”
蘇徵待格林一直都沒有好的耐心,牧允突然站在格林的面前,耐心的說:“格林是女孩,你說話什麼的要注意她的自尊,別總是說打她的話。”
蘇徵白了牧允一眼,“跟你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牧允淡淡的提醒道:“格林說她願意和我結婚,怎麼可能跟我沒關係?”
聽到這,蘇徵臉色一變:“混賬東西。”
我也不清楚為什麼,蘇徵對誰都留有餘地,唯獨對格林沒有耐心,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
我站起身拉住蘇徵的胳膊,搖搖頭說:“蘇徵,別這樣,你安慰安慰她,待會好帶她回家。”
蘇徵氣急,“真是麻煩。”
話剛落,格林忽而抬起頭冷冷的目光望着蘇徵,“從進門開始,你一直都對我冷言冷語的。”
蘇徵不在意的問:“回不回家?”
格林撿起自己的斗篷,從我打開的窗戶上一躍而下,牧允驚恐道:“快阻止,這是五樓!”
蘇徵臉色終於變了,他跑到窗口看見格林正半跪在地上,我們三個人匆匆的跑下樓看見格林站起了身子,再次變成那個兜着斗篷的孤冷少女。
我驚訝,從五樓跳下來她竟然完好無損。
不僅是我驚訝,蘇徵和牧允也驚訝。
格林笑了笑,江城的雨把她的身體淋的濕透,也把我們淋的濕透,格林毫不畏懼的問:“小舅,三年的時間我們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但每次你對我都是冷言冷語的,你心裏究竟在怕什麼?”
蘇徵握緊拳頭沉默。
“告訴我,你究竟在怕什麼?”
就這一瞬間,天上的雨水驟停,以圓珠的形勢停在半空中,晶瑩剔透,我驚訝,蘇徵臉上的神情很錯愕,他錯愕的望着格林,一時失了語。
我突然想起,格林是會魔術的。
“小舅,我是真的討厭你。”格林一步一步的向蘇徵走近,忽而伸手攥住他的手腕說:“我的喜歡沒有錯,但在你的眼裏就是天理不容,我忍了你三年,可你呢?一次又一次的針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喜歡一個人就是錯嗎?好,你覺得那有錯,我也姑且認為有錯,所以我遠離你,遠離你們蘇家。”
蘇徵提醒道:“格林,適可而止。”
“你總是讓我適可而止,那我消失總可以了吧?我格林在此立誓,以後是生是死都和你們蘇家毫無關係,更和你蘇徵沒有任何的關係。”
格林決絕,忽而鬆開蘇徵的手緩緩的倒下,蘇徵要去抓她的手腕,但倒在地上的格林瞬間消失。
只剩下一件空空的斗篷。
我驚訝,想起她曾經說的話。
要麼在眼前,要麼在周圍。
看這樣子,她應該是跑了吧。
再也不想回到江城。
江城還在下雨,我們三個人卻跟傻了眼似的,蘇徵一直站在原地不動,許久才說:“我知道她喜歡誰,但知道歸知道,我不能夠縱容她的。”
牧允沉默,轉身回自己的家。
牧允大概是猜到了吧。
畢竟我都猜到了。
見蘇徵如此無措,我才告訴他說:“沒事的,其實格林會魔術,她消失之後應該會回到歐洲。”
蘇徵忽而道:“念念,她喜歡我。”
我知道,我猜到了。
蘇徵拉住我的手將我摟入懷裏,嗓音沙啞的說道:“她是個孩子,可我不是孩子,我懂輕重,再說我對她也沒有男女之情,更何況她是我外甥女。”
“蘇徵,格林給我說過,其實她不是混血兒,是領養的孩子,也和你沒有任何血親。”
“嗯,我知道。”蘇徵說。
“你既然知道……”
“知道,我就得喜歡她嗎?她不過十八歲,而我三十而立,她是個孩子,再說……喜歡是勉強不來的,我對格林,永遠都是長輩對小輩的心思。”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很多感情的確是求而不得的。
比如格林對蘇徵。
我突然很想讓蘇徵看看格林的朋友圈。
我和蘇徵回到醫院,期間我收到格林的微信,她發了個微笑的表情說:“宋姐姐,我要回歐洲了,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見面的機會,就此別過。”
我問她,“你回歐洲做什麼?”
“做我曾經做的事。”
曾經……搶劫銀行和玩危險的運動。
“格林,你小舅他不是故意這樣的。”
格林懂事道:“嗯,我不怪。”
我有種感覺,格林生無可戀。
我記得她說過,沒有活着的勇氣。
沒有活着的勇氣……
我換了件乾爽的衣服之後趕緊去找蘇徵,他正在和薄桐玩,我趕緊把我的手機遞給了他。
他細細的翻越着格林的朋友圈,好幾次她重傷的照片,我着急的說:“她這次回歐洲肯定還會做類似的事,而且肯定還會更不在意自己的生命。”
蘇徵忽而起身離開醫院。
隨後他給我打了電話,“念念,我要回歐洲。”
“嗯,把她帶回江城吧。”我說。
“我有點討厭這樣的格林,似在威脅我,念念,我很不知所措,但明白絕不會滿足她的心愿。”
格林的心愿就是和蘇徵在一起。
“蘇徵,她畢竟是孩子。”我說。
“放屁,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就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起碼不會惹事讓家裏人操心。”
頓了頓,他說:“我不愛她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不管格林又不可能。
蘇徵掛斷了我的電話,我發消息問格林什麼時候到歐洲,到第二天她才給我回了消息。
她說:“剛到,我要去阿爾卑斯山脈。”
我叮囑說:“哦,注意安全。”
“嗯,我會的。”
我想了想,又問:“格林,我感覺到你在逼你的小舅,你是不是想從他那兒得到什麼?”
“我想讓他承認他愛我。”
格林啊,也是在下一個賭。
這是格林給我的回復,我不知道該怎麼和蘇徵說,所以保持了沉默,也不再管他們的事。
格林的事,還是要蘇徵自己解決。
我放下手機伸手摸了摸薄桐的額頭,已經退燒了,正想帶着他出院的時候阮冶過來了。
他說:“薄先生讓我送你們去部隊。”
我沒興趣問:“去部隊做什麼?”
阮冶笑了笑說:“薄先生想你們。”
我翻了個白眼,直接拒絕。
剛坐上車,薄桐抱着我的脖子,軟聲軟氣的問:“媽媽,剛剛那個叔叔說爸爸想我們了。”
看見薄桐渴求的目光,我心軟了,我妥協的對阮冶說:“去部隊吧,反正桐桐從來沒有去過。”
阮冶笑說:“嗯,很快就到。”
從這裏到部隊要三個小時,期間薄桐一直在睡覺,我抱的胳膊酸,索性把孩子給了阮冶。
到了部隊之後我們在門口等薄諶,這邊還在下雨,我們站在門口等着,三分鐘之後,薄諶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趕緊過來抱了抱我,隨後從阮冶的手中接過孩子,熟稔的就好似我們是一家人。
我有些錯愕,薄諶接過阮冶手中的傘,衛兵給他撐着傘,而薄諶溫柔的給我撐傘。
我有些不習慣這樣的他。
到了薄諶的房間門口他們都撤了,薄諶拉着我的手腕進去,他把孩子輕柔的放在床上,又拉着我的手臂坐在床邊,低低的說:“辛苦你了。”
我白他一眼,“不用裝了。”
薄諶臉色有瞬間的難看,我起身在房間裏轉了轉,對他說:“是桐桐想你,所以我才過來的。”
薄諶問:“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想我?”
我轉過身,薄諶的神色掩藏在燈光之下有一絲看不透,我搖搖頭問:“我該想你嗎?”
我不會再原諒他的。
即便不恨,也不會原諒。
薄諶沉默,他起身離開了房間,隨後一直都沒有回來,我脫下衣服躺在薄桐的身邊睡覺。
半夜的時候似察覺到有人在親吻我的唇瓣,我睜開眼看見薄諶,低聲呵斥,“你做什麼?”
“我親親我的妻子。”
薄諶還是一身軍裝,半跪在床邊的,我眯了眯眼提醒他說:“無論你願不願意,我以後都會嫁給宋靜霆,哪怕重婚,所以你最好給我離婚證。”
薄諶笑:“破壞軍婚是違法的。”
“你覺得我在乎嗎?”我問。
薄諶的大掌忽而貼在我的臉上,嗓音柔柔的說:“念念,三年前的事是我做錯了,你別再用這些話戳傷我了,我想要兒子,也很想要你。”
“薄諶,閉嘴!”
薄諶果然閉嘴,他起身解開自己的軍裝躺在我身側,我錯愕的望着他問:“你要不要臉?”
“對你,我要什麼臉?”
我:“……”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薄諶就不在房間裏了,我剛起身給薄桐穿好衣服沈煉就找上了門。
沈煉問我,“你們關係怎麼樣?”
我困惑的問:“什麼怎麼樣?”
“你和少將啊,我聽說你們的關係不融洽?你是不是還怪他三年前做的事?其實他也是有委屈的,薄太太,薄少將替你坐了兩年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