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各懷鬼胎
上一次拍賣會秦宏宇沒能親自到場，只是通過監控視頻過了一把癮，給他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眼前這位姓莫的老先生，事後還專門找來老先生的資料仔細研究了一番，所以他對這位莫老先生一點也不陌生。
說起來這位老先生也算是收藏界的一位傳奇人士，別人玩收藏多少都會有上當受騙打眼的時候，可是莫老自打進入這個圈子，憑藉過人的眼力和深厚的積澱，一生從未失手，多少想在他面前班門弄斧的宵小之輩最終都落得個自取其辱的下場。
就在眾人懇請莫老對今天這兩根海黃大料發表一番高論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警笛聲，秦宏宇嘴角泛起一絲笑容，拉上劉思琪離開人群，悄悄地來到倉庫後面的一個角落。
兩人沿着角落裏的樓梯上到二樓，進入一間裝着單面玻璃幕牆的房間，站在這裏，整個倉庫盡收眼底，沒有任何死角。
“班長，嫂子，你們來了！”關小軍站在玻璃幕牆前，扭頭跟他們打過招呼之後，繼續觀察着下面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秦宏宇示意劉思琪自己找個地方坐着，然後回頭問關小軍：“怎麼樣，小軍，有沒有什麼發現？”
“暫時還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那幾個老幾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該來的都來了。”關小軍頭也沒回地答道，“我已經安排人盯着他們了。”
秦宏宇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笑意漸盛，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不着急，馬上就會有好戲看了。”
“嗯，外面的警笛聲我剛才也聽見了。”關小軍說完，輕輕嘆了一口氣，“可惜了，今天的拍賣會只怕是要黃。”
“我看未必！”秦宏宇冷冷一笑，臉色變得冷峻無比，盯着下面那些人五人六的所謂高端人士們。
雖然槍擊案已經過去兩個月有餘，但是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稍有劇烈一點的動作就會隱隱作痛，這種傷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有人在時刻惦記着他，甚至是想要他的命！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地掏出了手機。輕輕摩挲着這個不會說話的“救命恩人”，秦宏宇心中感慨萬分。
他的主治醫生前幾天把手機擋子彈的猜測當作笑話給大家講過，當時他笑得很開心，說手機要在那麼近的距離擋住子彈，自身還沒有任何損壞，那得是什麼材料做的啊？
事實上，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當他從地上撿起那個東北口音槍手的槍，開槍擊中其中一個槍手之後，對方三個人打過來的第一槍就擊中了他的左胸部，正是心臟的位置，當時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車撞了一樣，瞬間倒飛了出去，腦海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次死定了。
直到他醒來之後，才發現左胸部只是斷了三根肋骨，並沒有任何外傷，秦宏宇百思不得其解，今天主治醫生的一番話算是解開了他的疑惑，當時左胸部位置唯一有可能擋住那顆致命子彈的只有他放在上衣內側口袋裏的手機，但是這事太離奇，說出來只怕也沒人會相信。
主治醫生走了以後，秦宏宇抱着手機研究了好半天，最終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但是手機救了他一條命的事實似乎是無可辯駁的。
也許是跟那個神秘的時空通道有關吧，這是秦宏宇能找到的最合理的解釋。
暗自慶幸自己撿回了一條命的同時，秦宏宇也在分析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張大龍這伙亡命之徒，差點要了他的命。
幾年前意圖綁架李聘婷，卻被見義勇為的他壞了好事的那幫人有嫌疑；天豪集團的鄭家父子有嫌疑；對海黃的來源感興趣，不斷派人跟蹤調查常亮的這幫人也有嫌疑……
細算下來，這些年他結下的仇家不算少，一時之間很難理出個頭緒來。不過這都不重要，不管這事是誰幹的，他都不介意先給這幫狗皮膏藥似的跟蹤者和他們的幕後主使們上上眼藥。
就在秦宏宇的思緒飛到九霄雲外的時候，在拍賣會司儀的再三催促下，所有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準備開始競價，放眼望去，偌大的拍賣大廳里，有正襟危坐的，有竊竊私語的，有滿臉輕鬆的，形形*，不一而足。
外面的警笛聲越來越近，沒過多久，司儀的開場白還沒有說完，一大群人突然沖入會場，不速之客的到來在會場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走在最前面的是便裝打扮的刑警們，其中就有新城分局刑偵大隊長馬強。
今天到場的很多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不少人都有隨行的黑西裝保鏢，馬大隊帶人剛剛走進會場的時候，有兩個不知死活的黑西裝想上前阻攔。馬大隊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撩起衣襟，露出了腰間的快拔槍套，兩個黑西裝下意識地舉起雙手，乖乖地退到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沒有人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馬大隊走上前面的主席台，司儀一句話也不敢說，下意識地就把話筒讓了出來。
馬大隊拍拍話筒，試了試音，然後彬彬有禮地說道：“很抱歉打擾各位的雅興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古都市公安局新城分局刑偵大隊的馬警官。請大家不必驚慌，我們今天來只是想請在場的幾位先生協助我們調查一起重大的刑事案件，希望大家配合，謝謝！”
說明來意之後，馬大隊沖主席台下面點了點頭，早就看準了各自目標的警察們拿出手銬，轉眼之間，十幾個西裝革履、人高馬大的青年男子就被戴上了手銬，其中就有剛才試圖阻攔馬大隊的那兩個黑西裝，一時間，會場變成了公堂，喊冤叫屈的聲音此起彼伏。
終於，一個四十多歲，留着大禿腦袋，穿一身臭了街的杜嘉班納的矮胖中年男子站了起來，用濃重的陳醋口音質問道：“姓馬的，你憑什麼抓額的保鏢？額的保鏢犯了什麼法了？”
“這位先生，請問您貴姓？這裏邊哪一位是您的保鏢？”馬大隊一點也不惱，笑眯眯地問道。
“額免貴姓……”大禿腦袋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整個拍賣會現場非常安靜，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樣盯着他，尤其是那些警察，每個人的眼神中都散發著陣陣寒光，讓他的後背一陣陣發涼。
“額、額們都是守法公民，既然警察同志需要他去配合你們的調查，那就把他帶走吧！”老西兒突然意識到這裏並不是自己的地盤，可以為所欲為，他一邊擦着頭上的冷汗，一邊義正辭嚴地說道，末了還不忘叮囑自己的保鏢一句，“二黑，你要好好配合警察同志們的工作昂！”
老西兒前倨後恭的態度讓眾人啞然失笑，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鬨笑聲，緊張的氣氛也稍微緩和了一些，馬大隊趁機又安撫了眾人幾句，犀利的眼神在人群中掃了好幾遍，這才走下主席台，帶隊離開了拍賣會的現場。
警察們剛一離開，拍賣會現場就像炸了鍋一樣，吵吵嚷嚷的，好不熱鬧。
“老爸，怎麼辦？成助理也被警察抓走了。”羅薇薇湊到父親羅叔仁身邊，低聲問道，成助理名叫成芮，是羅父的安全助理之一。上次的拍賣會結束之後，他就被羅叔仁安排來調查常亮的底細和他手裏海黃的來源，不過他很早就跟着羅薇薇一起返回江城了。
看到警察銬走成芮的時候，羅叔仁一開始也有些驚慌，但他畢竟是老江湖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更沒有像老西兒那樣急吼吼地跳出來。
靜下心來認真分析了一下局勢，羅叔仁拍了拍女兒的手，胸有成竹地低聲安慰她：“囡囡，放心，沒什麼大事的。”
眼看自己的寶貝女兒還是一副不解的表情，羅叔仁繼續壓低聲音給她解釋道：“你仔細想想，剛才被帶走的基本上都是到場老闆們的保鏢或者助理，又是在這個場合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我們的某些小動作惹得常老闆不高興了，人家這是在敲山震虎呢。”
“您是說我們派人調查常亮的事情被發現了？”羅薇薇大感意外，她還是有些不相信，“不應該啊！成助理在古都也沒待多長時間啊，怎麼就會被發現呢？”
“事實證明，我們很可能嚴重低估了常老闆的實力和背景，很可能成芮一開始就被人發現了，常老闆一直隱忍着，大概為的就是在今天算總賬吧！”羅叔仁苦笑着說道，語氣中滿是自嘲。
羅薇薇敏銳地發現，老爸對常亮的稱呼已經徹底變了，以前都是直呼其名的，現在一口一個常老闆，全無此前的輕視之意。
就在羅家父女低聲分析局勢的時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一個留着短寸頭，渾身的肌肉快要把西裝撐爆了的粗壯漢子正在和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竊竊私語。
“金爺，要不要先派人去把阿慶他們撈出來？”粗壯漢子問中年男子，由於是側着身子，粗壯漢子手腕上隱隱露出色彩斑斕的紋身。
儒雅中年男子，也就是粗壯漢子口中的金爺氣定神閑地把玩着手中的摺扇，慢條斯理地說：“不急，你沒看到剛才那位山西老客有多狼狽嗎？還是先搞清楚狀況再說，磨刀不誤砍柴工！”
“是，金爺！我明白了！”粗壯漢子畢恭畢敬地點了點頭。
“你明白什麼了？”金爺微微一笑，饒有興緻地反問了一句，粗壯漢子訕訕地低下了頭，其實他什麼也沒搞明白，只是順着金爺的意思往下說罷了。
“你呀！衝鋒陷陣、打打殺殺絕對是一把好手，但是要論動腦筋，只怕是要難為死你喲！”金爺調侃了粗壯漢子幾句，然後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話鋒一轉，“我猜這是有人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警告我們不要在他們的地盤上亂來。”
如果這番話被羅叔仁聽到的話，他肯定會把金爺引為知己的，但是金爺身邊的粗壯漢子聽他這麼一說，瞬間變得殺氣騰騰。
“金爺，是誰敢這麼囂張？我馬上帶兄弟們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