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公道正派
出事地點距離他們倒也不遠，就在走道的末尾拐角處，也就沒有必要御劍飛行了。
可當趕到現場后，他們就發現出事的又是王德海，惹事的，自然也還是穆銷骨。
王德海不知道又怎麼招惹到穆銷骨了，正被穆銷骨掐住脖子按在了紅牆上，看樣子之前似乎還有過打鬥，王德海捂着胸口嘴裏鮮血直流，根本就毫無還手之力。
只是不同的是，前兩次穆銷骨都是嘴角帶笑的玩弄，唯獨這一次眼裏染上了微不可查的殺意。
王德海帶來的家丁們全都身負重傷地躺在地上叫喚求救着，一人一腳踩在身上阻止他們起身的全都是穆銷骨家的侍從。而比沈君骨他們早到一會兒的溫子衍就站在旁邊看着，不參戰，也不救人，好像就是要鬧到真的出了人命，才是他最解氣最想要的結果。
就在穆銷骨準備微微用力扭斷王德海的脖子時，一道劍鋒卻突然襲來，逼得他不得不鬆開手後退好幾步。
而動手的人，正是沈君骨。
“小相公，我勸你最好別蹚這渾水。”穆銷骨冷聲提醒道，帶着滿滿的鼻音。
沈君骨沒有說話，依舊擋在王德海的面前。
“穆……”
還沒等到沈睿開口緩和氣氛，明白沈君骨立場的穆銷骨立刻就又朝着王德海而去，看樣子是勢在必得。
沈君骨見穆銷骨沒有佩劍，便將劍回鞘，空手與他搏鬥起來。阿瞳上前想要幫忙，可是剛有動靜緊接着沈瑜之就迎了過來。
幾招下來，本來受了風寒就有些身體不適的穆銷骨自然而然地也就慢慢地開始居於下風了，所以在躲過了沈君骨的一次攻勢后，即使心有不甘，他還是主動地停了下來。
“穆公子，發生何事了？”沈睿這才得空問道。
正主停下了，阿瞳和沈瑜之自然也就停下來了。只是阿瞳似乎有些站不穩，還往後退了好幾步才被穆銷骨扶住，頓時猛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來。
“阿瞳！”穆銷骨大驚失色。
阿瞳難受地皺眉，“公子……”
“多謝沈大公子救命之恩！”王德海猛地撲倒在了沈睿的面前。
“舉手之勞……王公子，你先起來吧。”沈睿伸手將他扶起，替他點了穴道止了血，擔心的目光卻沒有從阿瞳身上移開。
為什麼不責怪沈瑜之，是因為他們看得出來，阿瞳吐血與沈瑜之並沒有直接的關係。
“沈大公子，你們來得可真是時候啊。如果你們再來晚一點，我現在……現在肯定已經死在穆銷骨的手下了。”王德海心有餘悸道。
“到底是發生何事了？”
王德海張了張口，在看到穆銷骨后，急忙又閉上嘴巴躲到了沈睿的身後，“我……我不敢說。”
“沒關係，你說吧。”沈睿將他從身後拉了回來。
“可是……”
“說。”沈君骨冷聲道。
“既……既然沈二公子都開口了，那我就說了。”確認得到了庇護，王德海才捂着之前被小公公們扇得紅腫的臉開口道：“之前我帶着家丁出來散步，本來正在閑聊明天會有什麼新的任務，可是聊着聊着，特別不巧，一個轉彎，就在路口遇見了穆銷骨。”
“真有這麼巧？”溫子衍看着王德海，諷刺道：“每次都能‘碰巧’遇到銷骨，你的運氣可真是比我還好啊？”
“我也不想遇到的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跟雲陵有過節，幾個時辰前穆銷骨才差點要了我的命，我真是躲都躲不及了。”王德海說得煞有介事。
“那之後呢？”沈睿問道。
“之後沈大公子你也看到了，穆銷骨和我一見如仇，一句話也不說，上來就直接動手了。”
確實，所有人見到的都是穆銷骨對王德海單方面的實力碾壓，一時間趕來的各家都帶着異樣的目光看着穆銷骨。
“這雲陵家的公子可真是放肆！哪裏是不把長澤放在眼裏，根本就是不把我們所有人都放在眼裏！”
“沒想到身為魔道之首，心胸竟然這麼狹窄。”
“這要不是祁夙的人趕得及時，王德海就要葬身毒手了。”
“穆銷骨一次次知法犯法，如果再不懲罰，豈不是鼓舞其他魔道子弟生事？”
“可是你沒有證據啊。拿不出能夠讓老師懲罰他的證據，又有那個巧舌如簧的溫子衍在，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要是再來早一點，能做人證就好了啊……”
由於這次依舊拿不出任何的證據，所以議論聲也漸漸地又小了下去。
“你的運氣不錯。”穆銷骨咳嗽了一聲，若無其事地擦了擦手上沾到的王德海的鮮血。
“什……什麼？”王德海又往沈睿的身後縮了縮。
“該感到慶幸，這裏是在紅塵而不是在魔道。”穆銷骨冷笑了一聲，“但是你給我記住了，今天的事情絕不會就這麼輕易算了。”
說完，穆銷骨便彎腰背起了阿瞳。
“公子……唔……”阿瞳一驚，一開口又是一口鮮血吐出來。
“別動。”穆銷骨阻止了他怕弄髒了自己衣衫的掙脫動作，帶着雲陵的人就離開了。
“穆公子的侍從受傷了？”沈睿喃喃着，卻沒有辦法理解阿瞳究竟為什麼會受傷。
畢竟按理來說，紅塵和魔道起衝突，應該都是魔道佔據絕對的優勢才對。
“阿瞳怎麼會受傷呢？會受傷的只有紅塵子弟，魔道都是壞人，沒一個兒好東西的。”溫子衍陰陽怪氣地回道。
“溫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沈瑜之不滿。
“什麼意思？”溫子衍看着他，“這話兒其實也沒什麼意思，就是誇你們，你們做得對，你們罵得對，你們動手也對，都是為了懲惡揚善嘛。仙家和紅塵行事，怎麼可能會不‘公道正派’呢？我魔道臨安今兒也算是學習了，多謝賜教，恕不奉陪，告辭。”
說完，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便帶上臨安的子弟跟上了穆銷骨。
沈睿皺了皺眉頭，看向了還躲在自己身後的王德海，問道：“王公子，你之前所言可是事實？”
“啊？當……當然是事實啊！”王德海急忙點頭，“沈大公子，這個溫子衍跟穆銷骨是一起的，說話也是怪聲怪氣的，歪理特別多！你可別被他們給欺騙了，他們是魔道啊，最擅長的就是撒謊裝可憐了！”
“沒錯。”沈瑜之贊同道。
沈睿回頭警告地看了沈瑜之一眼，才又問道：“那麼王公子可否告訴我，那位阿瞳又是怎麼受傷的？”
“阿瞳？哦……你說的是那個侍從？他怎麼受傷的，我怎麼會知道啊？多半是被穆銷骨打的吧？畢竟魔道的人啊，脾氣都很暴躁的。”話剛說完又想起在場的其他魔道，王德海急忙補充道：“當然當然，只是雲陵魔道的是這樣，其他魔道的都是好人……都是好人。”
沈君骨默默聽着，看着穆銷骨離開的方向，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咳……咳咳……咳咳……”
回到了庭院裏，沈君骨剛要推開穆銷骨房門的前一刻，還聽到裏面傳來了陣陣劇烈的咳嗽聲，但是一推門進去，裏面卻安靜得彷彿之前都是錯覺一樣了。
穆銷骨還穿着被阿瞳之前吐有鮮血的那件紅邊白衫，聽到沈君骨進來了也不像平時一樣一口一個‘小相公’的叫，一反常態地安靜又快速地抄着那最後一遍書。
沈君骨也沒有說話，依舊像往常一樣，拿着一本書坐在旁邊守着穆銷骨抄書。
這一守一抄，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穆銷骨終於長吁了一口氣，丟掉了毛筆，將一整沓抄完的紙張全都放到了沈君骨的面前，道：“我抄完了，你拿去交差吧。”
抬頭看了穆銷骨一眼，沈君骨拿着他抄完的那些紙張，就回了自己的房裏。
老太監自然是不可能會親自去檢查的，所以打從一開始就只是讓沈君骨守着穆銷骨抄而已，根本就沒有任何要看的意思。
只是剛進屋裏，沈君骨就又聽到隔壁的房間裏傳來了劇烈的咳嗽聲，帶着無法抑制的難受。然後沒一會兒，又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微微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沈君骨立刻就打開了房門。
穆銷骨正好走到王德海的房間門口，沈君骨的手剛撫上腰間的佩劍，卻看到穆銷骨毫無停留地徑直走了過去，又咳嗽了好幾聲，伸手自行點了穴道將咳嗽聲止住，才從拐角處離開了庭院裏。不知道是要去哪裏，看起來非常地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