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潤萬靈
一顆顆星辰，驟然炸開！
宛如無數多煙花綻放，美麗絢爛到了極致，然而這種美麗，其間卻又蘊含著大恐怖！
星辰幻滅，其間卻又似乎蘊含著某種強烈的生之氣息。
賀小石站在自己的識海深處，看着這一切壯闊而又讓人心生大恐怖的場景，一時之間，根本無法言語。
當所有的一切盡皆消失，如雪花一般的星辰碎屑飄落時，一道偉岸的身影，出現在賀小石的識海盡處，其彷彿頭頂蒼穹，腳踏大地，俯瞰世間萬靈，護佑着腳下的一切。
賀小石的真靈，不由自主的靠近那道偉岸的身影，在快要接近這道偉岸身影之時，一股熟悉之感，浮現在賀小石心頭。
那道身影緩緩轉過身來，目光望向賀小石。
四目相對，彷彿面前立着一張鏡面，在與自己對視。
這道偉岸的身影，在轉過身的瞬間，頓時變成了一隻毛臉雷公嘴、渾身金毛璀璨的神猿，模樣與賀小石一模一樣。
“小傢伙，你好，咱們又見面了，”神猿突然開口說道。
在看到對方的第一時間，賀小石便明白對方是誰了，正是鎮壓了一個紀元那般悠久的孫悟空。
“前輩”，孫悟空恭敬行禮。
孫悟空點了點頭，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賀小石，突然說道：“俺這便要去了，今後的一切，將由你承受，望你莫要讓俺失望。”
賀小石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在先前他識海炸裂之時，賀小石便感應到了一股悲意，似乎有什麼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將要離開，卻是無法抓住的悵然。
此時，孫悟空的一句：“俺要去了”，更是讓賀小石心中大慟。
只是，孫悟空如此強大，強大到連仙帝都要仰望，到底是怎樣的事情，居然會讓他走到如此地步？
只能是聖人了！
“這是俺自己的選擇，一切，皆是為了天道、為了平等、為了眾生，俺將會為你爭取一段時間，待你真正強大之時，這片天地，都將要變色，”孫悟空在賀小石的靈識深處，如此說道。
賀小石對這些並不是很明白，但孫悟空並不打算再說什麼，而是身體化為一縷縷繁密到了極致，複雜到便是仙帝都難以理解的秩序符號，就彷彿蘊含著宇宙的至理一般。
那些秩序符號，化為一道流光，隔絕了一切因果，短暫的阻止了聖人的目光，鑽入了賀小石的真靈之中。
最終，只剩下一小簇跳動的純金色火焰，說是火焰並不准確，其雖然跳動不已，但卻給人一種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感覺，似乎異常堅硬、又似乎柔軟到了極致。
竟是有種萬形之相的韻味。
“在你來到這片大世界之前，俺便將一絲本源之力藏在你這副肉體之內，算的上是俺的另一條性命，只是……”
賀小石的腦海深處，孫悟空的聲音，突然斷了一下，繼續道：“生之極盡便是死，死之極盡便是生，終有一日，你會明白。”
聲音漸漸淡渺，最後直至消失。
只有那簇佛光火焰，依然在跳動不已。
外界，在度過天劫，並且遭遇了七位天門修士襲殺的賀小石，依然身不能動，雙目依然圓睜，淚水不住的淌落，只是，他的意識深處，卻是多了太多珍貴的修鍊經驗，至高的修鍊術法。
八九天功，七十二變，筋斗雲，法相天地，道魔佛三門修鍊本源術法……
應有盡有。
而且，賀小石的體表，有一層便是真仙境界的修士，都無法看到的淡淡清輝，將一切因果，盡皆隔絕在外，無人可窺探。
本來一直在替賀小石續命的鳳驚緣，在看到賀小石這副模樣后，臉上浮現出了若有所思之色，接着心中的某種念頭，卻是愈發的堅定了。
相近的畫面，同時在與孫悟空生前較好的生靈識海中出現。
只是，內容卻是不同。
金蟬子端坐在黑白分明的棋盤前，早已得道成為真佛的他，身體化為一尊如玉般的佛像，雙目一片溫潤。
金蟬子的靈識海洋中，是一段話語。
“師傅，你救俺與五行山下，還俺自由，卻又騙俺帶上了金箍，西行十萬八千里，讓俺明白了諸多大道至理，只是……有些東西，俺老孫還是無法認同。不過，您的赤字之心，給予了俺前行的力量，或許，這便是俺應走的道路。”
“光陰變遷，總有些事情，是要有人去做的，而俺已經看到了遠處希望的曙光，那是值得俺，以及所有萬靈值得去追求的。”
“您看的或許比俺還要遠，但總是需要先行者，俺明行者，那邊先行一步了，俺相信總有一處地方，總會桃花盛開、野草瘋長，那裏才是真正的大自由之境。”
“您一切皆通透，不說了。”
“最後，俺老孫還是想說一句，師傅，你有時候，真的很煩，很煩……”。
孫悟空的聲音，就此消失。
金蟬子突然抬頭，望向被聖人隔絕的那片絕對的領域，他看到了很多，突然大笑三聲，接着緩緩站起，俯首拜了一拜。
“悟空，從某些方面來說，你才是我的師傅，從今往後，為師也將會為了那縷曙光，不停前行。”
言畢，天地震撼，金蟬子周圍，突然浮現出淡淡的清光。
這種清光完全超出這片大世界的法理，那是聖人之光。
旁邊一直沉默的楊戩，見此不由動容，接着誠心說道：“恭喜禪子修為更進一步。”
金蟬子搖了搖頭，略帶悲傷的說道：“這代價，實在太大了。”
楊戩大有深意的說道：“佛將輪迴，道有損余，一切皆有可能。”
金蟬子雙目微亮，點了點頭。
豬八戒的識海中，是孫悟空略有些虛淡的聲音。
“獃子，好好修行，忘記情愛，做到真正的八戒，或許才是另外一番風景，”話音剛落，那道虛淡的身影，便化為無數濃郁的真佛本源靈氣，鑽入了豬八戒的身體。
豬八戒散發的氣息，瘋狂的上漲。
然而，豬八戒醜陋的臉上非但毫無喜色，反而滿是哀切。
“猴哥，俺會追上來的。”
“啪嗒”，一滴淚水，從豬八戒眼眶中流出。
那是真佛之淚，珍貴到了極致，足以讓真仙修士瘋狂。
“滴滴答答……”。
下雨了。
真是好一場大雨。
九重天無四季，更無雨水，然而此刻，斗大的雨水，卻是毫不客氣的轟砸到了地上。
整片天地，雨水朦朧。
先是有仙帝隕落，接着有真佛殤。
然而真佛隕落的異象，與蔚藍仙帝死亡的天地異象完全不同。
只是一場貫穿了天上地下的雨水。
天界的是千年難見的暴雨，凡界的則是淅淅瀝瀝的小雨。
只是不管怎樣的雨，給所有生靈的感覺，卻是潤物無聲的細膩之感。
九重天上，所有的仙帝，從各自閉關之所，走了出來，在自己的子民面前顯出了真顏，他們高貴的軀體，與天界所有的生靈，同時沐浴在大雨之中。
因為那些無窮無盡的雨水中，蘊含著過於濃烈的靈氣、佛光，以及珍貴的感悟。
大雨也可以潤物，同樣無聲。
瞬間，所有仙帝級別的生靈，對着頭頂的虛無，底下了頭顱，那是在致敬。
萬年來，不管那位真佛做過什麼，但是從始至終，他是一位真正的修道者，更是一位先行者。
這，需要所有同階生靈去致敬。
至於仙帝級別一下的所有億萬萬生靈，則是全都跪倒在地，接受了雨水的滋潤，獻上自己最誠摯的祝福，以及信仰。
這一瞬間，天界有凡人子民，突然開竅，不如修道的大門；
有築基修士突然結丹，有結丹修士突然化嬰，有元嬰修士突然化神……
更有一位仙王級別的強大生靈，一步成帝，開創修鍊界的盛舉。
凡界，春雨淅淅瀝瀝，下了足足半月，那些細小的雨滴，滋潤了萬物，蕩滌了心靈。
凡界生靈，無關善惡，同樣開始強大起來。
在這一刻，整片大世界，前所未有的強大，並且必將繼續強大！
好一場普渡眾生的大雨！
上蒼之上，鎖困天道的九色神鏈，發出撕拉的聲音，九色仙光交替綻放，玄黃之氣滾滾。
那是天道在和鳴，在為一位先行者送別。
鎮守天道的創始元靈，見此沉默了許久，那顆最為古老的聖人之心，終於顫抖了一絲。
然而，也只是一絲而已，或許連一縷頭髮絲的一萬分之一都沒有，聖人之心便再次堅固下來，變成了比混沌石還要堅硬的物體，再次亘古長存，恆久不變。
大雨落在了小白龍的身上，一條如山般的白色天龍，化出真身，猛地一滾，天塌地陷，他欲要發泄。
然而，下一刻，白色天空感應到了雨水中蘊含的溫和意志，他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顫，虛空碎裂，接着是一聲通天徹地，卻又撕心裂肺的龍嘯聲。
大雨落在了沙悟凈的手上，沙悟凈嘴唇微顫，接着猛地站起身來，站在大雨之中，對着心中的某個地方，深深的行了一禮。
花果山，剛剛築基的孫黃，散發著淡淡水霧的雨水，打濕了她的全身，兩滴格外明亮的雨水，落進了她無比純凈的眸子中。
兩道微型的彩虹，突然從孫黃雙目中射出，將淅淅瀝瀝的雨水，倒影的夢幻而美麗。
那是傳說中千年難遇的彩虹之眼！
中土神州。
夏寒立在如春雨般的雨滴中，絕美的容顏之上，神采飛揚，她的靈海，竟然在超越了常理的變大，曼妙的軀體上，劍意更加濃烈而純凈。
朱淺變得更加肥胖的身體立在雨中，彷彿一堵肉山一般，他的陣法天賦，得到了驚人的提高。
蠻荒大陸，牛鐵柱這段的犄角，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着，他的氣息直直往上，似要突破結丹的瓶頸。
……
所有與賀小石有着巨大因果的生靈，在這場雨水中，獲得的益處，無疑是最大的。
而上蒼之上，那個被拳頭貫穿的玄黃大洞，開始緩緩的彌合著。
聖人之威，在整個上蒼之上浩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