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援駕到
宋凝珠心驚肉跳,匆匆忙忙跑了回去。
推開玻璃門,就瞧見衣着樸素的老人撲在地上,抱着一把斷了弦的琴,黑色長靴踩在老人背脊上,眼帶寒意的盯着她這個不速之客。
“爺爺!”
她跑過去撞開那人,跪向宋泉身邊將他扶起回頭瞪了一眼。
“爺爺,你沒事吧?”
宋泉擺擺手,被攙扶着起來,叉着腰錘了錘,將壞掉的琴遞給她,順帶將她扯到了身後,竟扯着一張笑臉對着方才鬧事的人拱手彎腰,滿含歉意道:
“哎喲,軍爺,小孫女還小不懂事,軍爺恕罪,這店裏的東西軍爺要是有喜歡的就隨便拿,隨便拿。”
那些身穿盔甲的人齊鬨笑起來,端起長矛向店內指了一圈,不屑地說:“這些個破木頭架子有個什麼用,爺可是軍人,你這些東西連弟兄們一頓飯都燒不出來,少說廢話,不交保護費就砸了你的店!”長矛一橫,帶着蠻力向桌面打去,一架琴在那鐵棍下瞬間變成兩半,被抬起的棍身還留着餘威,微微顫動。
宋泉哭喪着臉,立馬跪了下去,扒着軍爺的衣角,心疼的看着碎成兩半的琴,乞求着說:“不是我不給啊,實在是小店才開張,生意又不好,軍爺看能不能寬限兩日,等開張了,雙倍,求求軍爺了。”
凝珠只覺得腦袋昏沉,這是怎麼一回事,穿着鎧甲的士兵來她家收保護費?當兵還收保護費,犯法啊!還出手打人,還要砸店?她親爺爺又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成了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這不是她認識的宋泉啊啊喂!
“求求你了,軍爺,寬限幾日吧。”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起來,抱着人大腿,不停地一口一個軍爺。那人那張臉嫌棄之意明了,抬腿想甩開,抽了抽,好像,沒能甩掉……
凝珠靜靜看着,像是被人強行在腦子裏灌了幾桶水。幹什麼呢!幹什麼呢?劇組主宰世界嗎?
隨行幾人,帶頭的被抱的死死的,甩都甩不掉,也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個老賴頭,便想自己尋點樂趣,目光瞥向白牆上掛着的琴,手中長矛一指,琴弦錚錚綳斷,又一槍回來,琴身‘喀嚓’掉了下來,一半落地,一半繼續掛着。
宋泉哭的聲音發顫,目瞪口呆的看着,倒是鬆了手,枯樹枝一樣的手指握着衣角微微發抖。那些人還覺得不夠,一腳踹翻琴桌,長矛直穿琴心。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店裏一片狼藉,活像是個火葬場。士兵們咧着嘴角,看着宋泉笑,好似等到合心意的表情,笑意更加。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們談條件,不過你自己說的,下次雙倍啊,哈哈哈。”
宋泉怔怔的看着自己發費無數心思精力才做好的琴,只在一瞬間,一瞬間就沒了,他頭微低,將神情全數藏進陰影里,那些人總算要走了,只要不要再鬧,不要再鬧就好了……
“嗤,走吧走吧,去下一家。”
一行人見差不多了,也無什麼樂趣可言,扛着長矛欲走,凝珠忽一嗓子喊了出來。
“站住!”
不是什麼劇組,也不是什麼漢服文化的熱烈愛好者,是真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是真的,出現在她家的店裏,欺負她爺爺,砸了所有的琴!說起來老人家也真的是,那可全是他的心肝寶貝,發了多少心血做出來的東西,甘心嗎,真是!
“站住,你們這些人憑什麼砸我家店!”她穩穩站到宋泉身前,憤怒的瞪着那幾個想走的人,眼中似有烈火燃燒,斷弦的琴橫在懷裏,像是有了一把狠厲的武器,莫名有了必勝的信心,絲毫不覺害怕。只是誰會管一個小丫頭的怒火。
幾人停住腳步,回頭輕蔑看她,從頭到腳看了個遍,露出些許讚歎的神色,輕浮道:“小丫頭長的有幾分姿色,衣着雖然放蕩,可真是得爺心。”
放蕩你個球球!短裙不知道嗎!
“呸!你們可真是不得我心,去死吧!”凝珠嘶吼着衝去,大有同歸於盡、玉石俱焚的打算,實際上她連怎麼和人打都不知道,只曉得人一旦有了勇氣,真是什麼都敢做,加之天生動作比腦子快,心裏面又只轉悠着三個字:殺了他!
奈何她招還沒想好,手裏的琴就先飛了出去,緊接着身後傳來一聲呼喊:“凝珠!”
她就莫名其妙的趴到地面上了,趴在那可恨的帶頭兵的腳邊,那架琴被她一飛,砸進那堆殘骸里,成了其中一位。
空氣里有一時的靜默。
“哈哈哈哈哈。”直到面前的人發出爆笑。
“還有些眼力見兒,知道打不過兄弟幾個,自己先趴下了,”那人蹲下揪起她的頭髮,“有姿色也夠烈,這種女人才有的玩,也喜歡。”
“滾你大爺的!”凝珠咬牙切齒的瞪他,雙拳緊攢,隨時都有可能揮向面前那張討人厭的臉,卻聽見另一個人說:
“不如先殺了這個老不死的,讓她瞧瞧哥幾個的厲害。”
凝珠一震,回頭便瞥見老人被掐的氧氣過少的一張泛紫的臉,滿是皺褶的手扒着那人的手,完成不見能使上力氣,聲帶彷彿也被強行掐緊,微張着嘴發不出半點聲音,冰冷的長矛舉起在身前,直對着左胸的心臟。
怎麼可以,那是她唯一的親人,唯一的!
凝珠大腦一片空白,跪起抓住那揪着他頭髮的手,不知哪來的力氣,手腕一轉,聽的那人一聲慘叫,隨即奪了他的長矛,躍起向另一人刺去。
眾人紛紛向她望來,驚恐不已,她手中長矛似飛箭不返,對着那人腦門。緊緊掐在脖子上的手倏地鬆掉,忙抓住手中武器,想要擋她那一槍,那長矛已經到了他眉心,那人手中武器還不見舉起,是完全沒辦法擋住的,可她的長矛竟隔着幾厘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眾人鬆了口氣,保持着放鬆的模樣,沒了下一個動作。
她刺不下去。
在尖銳的長矛和他眉心間出現了一層屏障,看不見的,她能感覺到那似波浪一圈一圈的東西在中間散開,她越想刺下去,阻力便越大。直到她指節泛白,都絲毫沒有前進一點。
“可惡!是誰?”
有琴聲似清泉鳴響,悠悠傳來,圈圈漣漪里漸漸浮現一人身影,白衣銀髮,仙姿玉顏,淺藍色的雙眸里無欲無求,一片清冷,身前橫着一架琴的幻影,纖細的手指像在跳着一場緩慢的舞,那些尋事的士兵在這琴音里化作煙霧,凝珠手中握着的長矛也在漸漸消失,見他唇瓣輕啟,聲音低沉透徹,帶着些許沙啞幽幽盪進人心:“孽畜,不可傷人性命!”
凝珠隨着琴聲緩緩落地,只覺她整顆心連着靈魂都被安撫了,痴痴的望着空中身影,完全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麼,只知道她的心在怦怦的跳個不停,臉上滾燙。
他拂過寬大的衣袖,止了琴聲一臉冰冷睨着凝珠,她是不知自了,慢慢向她走去,地上暈過去了的一具蒼老的肉體,他像是看不見一樣,一腳踩上某人手背,朝她伸出了手。
作為一個喜歡美男子的花痴,還是一個神仙一樣的美男子,她當然不好拒絕,紅着一張臉羞澀的將手遞了過去,手指落下的瞬間,摸到的卻不是美男子帶着溫度的手,她抬頭一看,發現手中抓着一把木戒尺,唉?難道是禮物嗎?
美男子的臉色卻變了變,冰冷的似要結出霜花,壓着聲音命令道:“跪下!”一把拿回她手裏的木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