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噁心事連連(二)
?凌晨一點多的醫院,顯得更加冷。消毒水的味道衝擊着我的鼻子,難受得差點吐了。
給我處理傷口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女醫生,近視鏡底下的眼神很溫柔,還一直擰着眉,看上去比我還緊張。
她把注意事項一一細緻地跟我說了一遍,還怕我忘記,寫了張條子塞到了我手裏。
知道我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她竟然放下手裏的工作,送我出了醫院。直到我坐上了車,她才轉身回了醫院。
看着後視鏡里漸漸變小的她的身影,我哭了。
罪孽深重的我,何德何能配得上陌生人的善意?
我配不上愛。
當我一瘸一拐的回到家裏時,只見沙發上亮着一片光。
木離抱着她的枱燈,窩在沙發里睡著了。
我愣住了,一手握在門把手上,另一隻手拿着鑰匙,久久未動。
我慌張的在腦海里搜尋,此情此景,我該作何反應。
但我沒有找到答案。
風灌了進來,木離被凍醒了。
看到我后,她條件反射的縮了縮脖子,怕的丟下枱燈跑回了房間。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好心的把她的燈送了回去。
可能是疼傻了吧。
托腳傷的福,我這個“大忙人”終於得到了一周的假期,像個廢人一樣,天天窩在家裏。
我霸佔了沙發,木離連房門都不敢出,整天躲在她房間裏。
見她房門半開着,我突然有點好奇,我不在家的時候,她都在幹什麼?
一跳一跳的走過去,輕輕推開門,在看到牆上新貼的畫時,莫名的不悅。
怒氣沖沖的沖了進去,“嘶啦”一聲,將那副畫撕成了碎片,砸在顫巍巍的木離身上。
我狠狠瞪着她,卻不願開口吼她半個字,跟她說話,我嫌臟。
然後摔門離去。
煩躁的坐在沙發上,看什麼都不爽。
其實那就是一副簡單的畫,只是上面的畫面深深刺痛了我。幸福一家三口,手牽手在夕陽中的沙灘漫步?
那種幸福根本不可能降臨在我和她身上。
我不配,她更不配!
好不容易得來的假期,我卻只感覺到壓抑。
11月12號,新的一周開始,我的腳傷也終於好了。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那間死寂的房子。
只是沒想到,竟然有一個莫大的“驚喜”等着我。
我才在位置上坐下,副主編玲姐就風風火火的走過來,二話不說直接甩給我一疊資料。
“給你二十分鐘時間,熟記資料。九點二十準時出發,去“風行國際”。”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她就回了辦公室。
打開資料,開始認真默記。
九點二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玲姐敲了敲我的桌面,說:“時間到!”然後逕自大步走了。
我提着包,拿好相關的東西,小跑着追了上去。
四十五的時候,我們到達了風行國際發佈會現場,會場已人滿為患。
風行國際是資蘭市老牌的傳媒公司,但兩年前,董事長病倒后,公司就四分五裂,名存實亡。但半年前,爆出有人收購了它,轉到新能源技術行業。公司起死回生,很快又成為行業內的佼佼者。
對於幕後老闆的身份,大家都很好奇。
聽說大老闆會蒞臨今天的發佈會,誰都想抓住這個好機會,秀一把。
十點整,發佈會開始。
總經理汪先生致辭,熱了場后,才全場熱烈歡呼,請出了那位大老闆。
當會場大門打開時,我跟所有在場的人一樣,舉着相機,期待着大人物出場。
終於,主角進來了,可我放在快門鍵上的手指卻怎麼也動不了,跟死了一樣。
大老闆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色西裝,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在閃光燈下緩緩走了進來,向台上走去。
大老闆,就是霍南奕。
他客套的跟眾人打了招呼,然後開始侃侃而談此次發佈會的內容,但我卻什麼也沒聽進去,跟個木頭人一樣呆望着他。
我腦袋裏一片空白,只是機械的維持着呼吸。
直到他詼諧的說了句“刻在無名指尖的愛情”回答了某個人的提問時,我才回過神來。
看到他手上的婚戒,怎麼也關不住淚腺的閥門,低聲跟玲姐耳語說:“玲姐,我去下洗手間。”慌張的逃離了現場。
明明知道跟他永遠不可能,卻還是奢望。
躲在洗手間裏,痛快的哭了一場。
怕玲姐找不到我,便洗了把臉,擦乾,出了洗手間。
該死的!我竟跟他不期而遇,在洗手間門口。
我身體不自覺的抖了下,眼神閃躲,不敢跟他對視。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氣,才勉強擠出一句“恭喜你!離你的夢想又近了一步。”
雖然沒看他,但我感覺得到他的眼神鎖在我身上,盯得我很不自在。
雙手下意識的緊抓着衣服下擺,手心全是汗。
曾經他是讓我安心的晨光,如今卻是我畏懼的陰暗。
我不知道,他下一秒究竟會對我做什麼。
“木梓,你還愛着我。”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他知道我的心,但…
“這樣,遊戲才有意思。讓你嘗嘗愛而不得,痛而不舍的滋味。”
他語氣里的笑和滿意刺激了我,不禁抬頭,看向了他。
咬了咬唇,說:“是不是只要我活着,你就不會放過我?”
他伸手捏住我下巴,冷漠的說:“死,我也不可能讓你安生。木梓,這是你欠我的。不,是你欠我們的。”
我再次確定了,在我這,他只有一個目的:讓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麼,但喉嚨像被東西卡住一樣,說不出一個字。
“給你三天的時間,主動來我身邊。否則,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他撫摸着我的臉,冰冷的指尖,凍得我直哆嗦。
“霍南奕,求你給我最後一點呼吸。別的什麼都可以,求你,我不能再背叛小姨!”
他的手下滑,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覺得,除了被上,你還有別的價值?”使勁甩開了我,我跌倒在了地上。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我,說:“記住你只有三天時間。別想逃,你逃不掉的!”
話音剛落,他便離開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只感到深深的恐懼。
心尖的愛人,卻是致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