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池魚思故淵52
趙青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林蔭。
那不就是林蔭嗎?老天果然還是眷顧像她這種美人的。這麼多年了,竟然沒能從她身上感受到任何歲月的痕迹。
一頭齊耳短髮,幹練英氣,一身深海藍的西裝裙,柳葉眉杏仁眼,標誌的鵝蛋臉,成熟穩重,更添了幾分女人味。
林蔭怎麼回來了?
“媽。”
傅鳶尾忽然怔住了,對着那人喊了一句。
趙青一頓,錯愕不已地看她。
傅鳶尾淚盈於睫,哭着撲到她懷裏。
“媽媽。”
趙青伸了伸手,只來得及掠到一絲衣角,想要穿過去抓去,傅鳶尾已經從她眼前撲到另外一個女人的懷裏,喊着另外一個陌生女人為母親。
趙青喃喃自語地,以至於有些瘋癲:“不是。”
不是,我才是,我才是你的……
······
林蔭在得知事情因果后,朝傅清哲道,“如果是這樣,就遂了孩子的心愿,你也不忍心看到女兒這麼傷心才是。”
“你不清楚,那周長仁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傅清哲語氣不由拔高,但看着林蔭忽變的眼色,收斂了臉上的神色,語氣微輕:“算了,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剛回來,先回去休息。”
林蔭動了動唇,沒說什麼,他們倆夫妻的狀態一直都是如此,面面相覷,相顧無言,說上半句話,詞不達意,就會十分尷尬。
任由趙青將她扶起,“太太,長途跋涉的您也很累了,先回房間休息。”
“您也別太擔心,先生會處理好這事的。”趙青溫和細語地說著,將她扶回了房。
“我不在的時候,他們倆父女,經常吵架?”
“以前不是的,都是小尾巴私底下偷偷談戀愛了,才開始的。”
“那個周長仁,是不是為了錢?”
“小尾巴說,在先生還沒去找他之前,他是不知道小尾巴的身份的。”
“你幫着勸勸他,他不太愛聽我說話。”
林蔭看了她一眼,語氣微輕:“而且小尾巴是你看着長大的,你也不希望她過得不好。”
趙青嘴角泛起絲絲苦澀的笑:“是的,太太。”
將人送回房間后,趙青輕聲地看她不安的睡顏。
“太太,您是不是不舒服?”
林蔭手心在額角處揉了揉,唇瓣微微發白,“是有些不舒服,你去倒杯水來。”
趙青點頭,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屋子。
······
池素端着酒杯,輕輕地搖晃了兩下,目光緊隨在酒杯上,死死地盯緊了,似是要看穿裏面有什麼分子結構。
霍憶持同一眾人寒暄完后,這才逃開所有人的眼線,在一間無人的偏僻的角落裏尋到了人的蹤跡,目光微微眯了眯。
海藻般的黑色捲髮滑落胸前,一襲露肩高腰黑色晚禮服,映襯的肌膚如雪。
尖俏的瓜子臉,貼於臉頰的捲髮,微微上揚的紅唇,嘴角的笑意溢於眉梢,漾開或淺或深的顏色,彷彿行走於黑暗之中血族。
他邀請她做為今日的女伴她不肯,常梨一句話她就鑽上了她的車。
他擔心了她許久,沒成想她倒是來去自如。
池素見到他過來,也沒多想他是怎麼找過來的,便將手中的酒杯塞在他手上。
霍憶持怒意微減,原先在心底準備了許久譴責的話,話到嘴邊卻又轉了個迂,“就算這樣我也沒那麼容易就消氣,下次再這樣亂跑我就在你身體嵌入一個晶片。”這樣才方便隨時定位跟蹤。
池素忍俊不禁,拉過他手心寫下:這酒是別人給我的,有問題,我不敢喝。
霍憶持一頓,旋即恍然,眼底迸發著勃然大怒,目光死死地盯緊酒杯上。
“誰給你喝的?”若不是她生性警惕,若是她就這樣喝下去后,他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
池素寫道:回去再跟你說,快拿去給傅清哲喝。
又推了他一把,想將他推出門。
霍憶持轉過身時,哭笑不得地朝她看,反手拉住她的手,“你知道你這是做什麼嗎?坑到他頭上,想噁心誰?”
池素在他手心寫道:所有人。
霍憶持微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不想見她一面?林蔭。”
池素搖頭。
她又不是原主,沒那個閒情逸緻去認親。
霍憶持摸了摸她的頭,心底莫名地被什麼給揪緊,“怎麼會不想見,你不就是想要問一句為什麼要把你......”
池素蹙起深眉,推了他一把。
胡說八道什麼。
她才不想把林家的麻煩事攬到自己身上來。
霍憶持嗤聲笑了起來,“好了,不見就不見,你這脾氣……那你是,想讓他們一家都不舒坦嗎?”
池素點頭,笑意寫在她的臉上,溢着滿足的愉悅,她的嘴角上揚的美麗的弧度,無聲地動了動唇:快去快去。
紅唇微張,欲引人一親芳澤,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對於男人的誘惑力到底有多大。
還是她壓根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力只要在她面前就瓦崩土解。
他清楚,今日這事若不給她攬去了,她興許會自己想辦法去做。
其實只要讓她開心,只要能一直看她臉上掛着笑,他願意代替她去做任何事。
可現在,他似乎發現,自己想要的,其實還有更多更多,包括,將她藏起來,不被全世界知道。
反正她也不喜歡見陌生人,真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霍憶持喉結滾動着,手扶着她那膚如凝脂的臉,低頭要親她的唇。
他記得重逢時那個在萬花筒前的吻,心跳不禁有些加快,那時的自己,青澀得如同三年前給她做人工呼吸的時候。
唯獨不同的是,三年前,他一心只想救人。三年後,他一心只想將自己的心意告訴她。
那個偷吻,他是害怕的,擔心的,忙亂的,猝不及防,可心底那份感情壓抑不止,像是蟄伏了許久的困獸,想要跟她詔告自己的心意。
可一旦做了后又怕她會認為自己輕浮,匆匆地將她給趕走,推開,事後懊喪地在辦公室里抓耳撓腮,再過許久,才有些後知後覺地舔了舔唇,回味着那絲感覺。
現在,他動作熟稔,經驗老道,佔據了所有主權。
池素手背捂着嘴,搖頭。
他沉着臉,目光微黯,無聲地詢問:“為什麼?”
口紅很貴。
霍憶持又氣又惱,抵着她的額心低聲笑了笑,不輕不重地咬着她的鼻頭,“你既然決定跟我好了就不許再想着別人,就是常梨也不行。”
······
“她之前跟誰在一起?出了什麼事?”
前一秒還在池素麵前神色輕柔,下一秒對着警衛員便是一臉冷寒。
警衛員打了個冷戰,當即一五一十地將當時的場景還原出來。
“因為記得您的吩咐,所以就一直隱在背後,不到危險的時候不曾露面。”
霍憶持道:“以後只要有出現任何對她不利的苗頭,一秒都刻不容緩。”
警衛員以立正之勢站好,高聲應是。
“傅宣風......那她是怎麼逃出來的?”霍憶持嘴角翕動,默念着那個名字。
傅宣風是上流階層里的紈絝子弟中的佼佼者,花花公子手段非比尋常,身邊的女人三個月一換,從沒有任何人打破過這條定律。而他對女人要求極高,漂亮,懂事,聽話,乖巧,池素完全囊括了這幾點。
“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不到一分鐘,她就把傅宣風鎖在了房間裏,自己出來后倒是完好無損,而傅宣風,暈倒在了地上,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
霍憶持神色微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吩咐他:“看緊她。”
隨後抬腳遠離,將杯子裏的酒液被注入注射器內后,藏於手中,帶着酒杯走到傅清哲跟前。
“傅叔。”
“霍三少,今天能見着你可真是榮幸。”傅清哲道:“你爺爺近來身體可好?”
霍憶持道:“多謝關心,一切都好。”
傅清哲執着酒杯,笑意溫煦,“上次的事還沒謝過你,聽鳶尾說,她喝醉了是你帶她回來,真是麻煩你了。”
酒杯相觸,霍憶持淡聲道,“恰巧遇上了,也不算麻煩。”
傅清哲見他語氣淡淡,主動問起,“對了,上次你的那個朋友,她忽然生了病,我們也不知道她過敏,但確實是我們照顧不周。她如今身體可還好?”
霍憶持淡笑不語。
那次事後問起過她,才知道除了趙青給她請了醫生外,傅清哲對她可是連句關切的話都沒有。
不過也對,在他眼底,她只是個暫時寄居在他家的陌生人。
傅清哲看了他一眼,見他許久不答話,臉色微黯,不由得狐疑更甚:“對了,我聽鳶尾說過,有請她過來。怎麼這會沒看過她?”
說起她,霍憶持語氣微輕,“她在休息。”
傅清哲看他柔和下來的眼神和語氣,心底不禁起了疑竇:“對了,她是誰家的女兒,怎麼以前也沒聽誰說起過家裏的小孩是個聾啞人?當然,我這話不是看不起她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似乎是覺察到霍憶持目光的冷意,臉上的笑靨微微僵硬。
霍憶持眼瞼微抬,用餘光看他,原本盡量保持的溫和態度也轉了個迂:“我家的。”
傅清哲臉上的討好已經消失殆盡,全身如墮冰窟。
霍家的私生女嗎?之前怎麼沒聽說?看來霍家很看重這個私生女了。
“三少,我這不是故意的。”傅清哲忙解釋。
霍憶持掌心箍在他抓過來的手上,良好的家教迫使他將心底的慍怒放下,握着了他的手,微微收攏五指,在外人眼底,呈現出來握手的姿勢。
然而,現實情況如何,便只要身臨其中的傅清哲清楚。
“傅叔叔,您在擔心什麼?我上次聽我大哥說,打想要跟傅家企業繼續加深合作,我雖然不太懂你們生意場合上的事,但也由衷地希望你們能合作和愉快。如果有什麼地方需要我的,我會不假思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