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199.君戰的想法
雲端墨步步緊逼，君逸瑤退無可退，最終，她也說不出個拒絕的理由來。
“……”事已至此，她只能保持沉默，微圓的唇角此刻因為緊張而綳直成一條線。
頓時，房內安靜下來。
有時候，一個人再強也叫不醒裝睡的人。雲端墨的眼神微微失望，他本以為自己今天有備而來，又真誠真心，君逸瑤便是拒絕自己，也不會像上次那樣隨便扯個理由。
他看着君逸瑤，唇抿得比她還要綳直。
怎麼會這樣？
君逸瑤為什麼連拒絕的原因都不說？他將所有情況都羅列出來，他確定對方愛着自己，可對方卻毫無理由地拒絕了他。
他想知道答案，對方卻緊閉雙唇，一言不發。
“咳咳，”柳輕絕右手握拳在嘴邊假裝咳嗽了一下，語氣尷尬：“其實，做不成夫妻還能做兄弟嘛！”
君戰也跟着哈哈笑了笑，試圖用豪爽的笑聲掩蓋住現場的尷尬氣氛：“對對對！還是柳家兄弟豪邁，這人吶，未必就非得結為連理。那麼多人成親了以後就成了怨侶了，可見不在一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雲端墨沒說話，君逸瑤也同樣低頭不語。
他們兩都這樣了，君戰也不得不岔開話題，說起西耀國的事情。
雲端墨雖然痛苦，但這個時候孰重孰輕他還是分得清的。
“下官覺得，這西耀在動了天梁之後，我們大楚與天梁國的交界處就可以加強警戒了。若是邊疆傳來消息，那就將精兵良將調回京師。”雲端墨已經確定了沈慕楓會對大楚動手，在想這個時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沈慕楓會留手的情況。
但柳輕絕，卻考慮到這個情況了：“大楚好歹是他長大的地方，他不至於……”
柳輕絕總覺得，沈慕楓不會那麼兇殘，至少不會像對赤霄國那樣兇殘。
君戰也是抱着相同的想法，雖然沈慕楓吃了葯變成這幅大人模樣，可實際上他也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孩。
他生於大楚，長於京城，從小錦衣玉食，做的最多的無非是欺負欺負平民，在街頭稱霸。就他所知道的，沈慕楓連殘殺無辜良民的事情都沒做過。這樣的孩子，能殘忍到哪去？
畢竟，在這個地位分明的朝代，貴族殺平民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多少大臣家中有些仗勢欺人的人背地裏做盡陰私之事？沈慕楓貴為世子，卻從未殺過平民泄憤，足以證明他的良善。
君戰和柳輕絕都選擇相信沈慕楓，畢竟兩個人一個年邁看沈慕楓就像看孩子一樣，另一個又與沈慕楓交情匪淺，自然不會將他看得如何殘忍。
可君逸瑤的想法，卻是與雲端墨不謀而合的：“沈慕楓一定會對大楚動手的，他這人天生反骨，又狠辣隱忍，你們寄希望於他，倒不如寄希望於燕王。”
“對，”雲端墨思考時眉頭總會無意識皺在一起，他十分贊同君逸瑤的話，緊接着道：“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看住燕王，加強練兵，等到西耀軍攻打過來時，我們手裏至少得有兩張底牌。“
“沈慕楓性格激進，這次攻打吃赤霄國也是直取赤霄國京城，所以一旦開戰，他絕對不會浪費時間攻打大楚其他地塊。他只想迅速取得勝利，而大楚的地域實在是太廣了。”君逸瑤接着雲端墨的話說了下去。
“對，所以我們只要守好京城，就可以抵擋住西耀的進攻。五國之中，唯有我們大楚地域廣袤，糧草富足，西耀雖然能和其他三國打個平手，卻註定沒辦法打持久戰。”
雲端墨和君逸瑤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將當前的局勢給做出了分析，聽得君戰和柳輕絕兩人大眼瞪小眼。
這……
這兩人不是挺默契的么？
女兒為什麼不願意啊？君戰狐疑地看着君逸瑤，對於她拒絕雲端墨，對雲端墨異常冷漠的事十分不解。
明明這兩人心意相通，又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明明女兒看向雲端墨的眼神是滿滿的認同與欣賞，可為何……
“爹，我想去把哥哥抓回來。”君逸瑤始終有些擔心君逸塵這個變數，在她看來，僅僅只是一個沈慕楓並不可怕，再加個將臣也不可怕，可若是再加上君逸塵，那就比較危險了。
這三個，哪個都不是無害的兔子。
“這個兔崽子爹親自處理，瑤兒乖，你守在京城裏。”君戰害怕君逸塵因為嫉妒之心害了女兒，不假思索地就拒絕了君逸瑤。
君逸瑤沉默，但還是點了點頭。
上次一戰，她就知道了自己和君逸塵的實力差距。君家血脈的力量確實厲害，若是她去找君逸塵，結果未必是她贏，甚至可能把自己給搭進去。
許是因為對方是沈慕楓和君逸塵，一個是曾經跟在自己身後蹦躂的死小子，一個是照顧自己的親哥哥，君逸瑤對於這種危險並沒有多麼大的認知，只是把它當成一種任務。
柳輕絕倒是有些緊張，不過他的害怕並不是來源於沈慕楓，而是君逸塵。
“你那個哥哥……”他欲言又止，總覺得君戰這次若真的去的話，可能會遇上什麼不好的情況。
被人這麼質疑親哥哥，君逸瑤也有些惱火，反問道：“明明就是沈慕楓比較反骨，你為什麼只說我哥？沈慕楓才是最後的操縱者好么！”
就沈慕楓敢深入西耀皇宮假扮輝耀太子這種事，就已經讓君逸瑤十分不喜了。
對自己都這麼狠，就算還是個孩子，就算對她還算不錯，也絕對不是個什麼善茬。
哥哥雖然極端，但也不至於像他那樣。
君逸瑤堅定地相信自己的親哥哥，而柳輕絕，也堅定地相信着自己曾經的朋友：“上次西耀死了那麼多人，不是全都因為你哥么？跟沈慕楓有什麼關係？要我說，說不定你哥蠱惑沈慕楓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沈慕楓也就十六不到的樣子，能有多狠心？”
君逸瑤哼了一聲，不去搭理他了。
君戰嘆了口氣，養不教父之過。就連四大門派的人都覺得自己兒子殘忍，他果然還是太疏忽於對兒子的管教了。
雲端墨此刻上前一步，遞給君戰一把匕首：“這是下官前些日子去坐忘宮借的匕首，聽聞驅邪能力極強，君將軍若是要去，還是帶上它吧。將臣並非凡物，對上它的話，將軍恐有性命之憂。”
君戰“啊”了一聲，接過雲端墨遞過來的匕首，這匕首不是很大，看起來像是個擺件，精緻小巧，只是匕首鞘上有着精緻繁複的花紋讓它看起來與眾不同些。
“你小子倒是機靈。”君戰忍不住誇了誇雲端墨，忽然又想起自己接到的信：“你是怎麼知道那小皇帝會召我回京的？竟然提前了一個月給我寫信，你算的這麼准么？現在又能提前去坐忘宮借了這種法寶，你是不是早有安排？
欸我說，你們文臣都是這麼決勝千里之外的么？老雲好像也沒你這麼機靈啊，你是不是偷偷去學了占卜？”
能事先猜到這麼多事，足以證明雲端墨的本事。
雲端墨謙虛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面對長輩的誇讚，他若是推諉，便是顯得有些做作了。而君戰的問題，他也不知該如何掰開揉碎了去告訴他。
君戰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話，實際上是很浪費時間的，與其這樣，他倒不如笑笑就罷了。
君逸瑤對於他的態度有些不解：“你笑什麼？問你話呢。”
她仍舊努力保持着自己那冰冷的態度，試圖讓大家都相信自己是抗拒雲端墨的。
雲端墨面對她這種語氣，竟是好脾氣地開口了：“我猜的。”
君逸瑤一愣，當即反應就是：“你騙人。”
“呵呵。”雲端墨臉上那公式化的謙虛笑容終於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真心實意的淺笑：“被你發現了。”
雲端墨生的清冷標誌，說起曖昧的話來不落俗，倒是十分自然。他說的自然，可聽的人卻不自然了。
君逸瑤臉色一紅，咬了咬下嘴唇，對於雲端墨的心思十分複雜。
柳輕絕的目光不斷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着，暗暗嘀咕道：“表面上是針鋒相對，實際上根本就是在調情……”
“你說什麼！”君逸瑤噌一下轉過臉看他，臉色通紅，語帶憤怒。
柳輕絕一愣，尷尬，被她聽到了。
“沒，沒說什麼。”柳輕絕連忙擺手，他可是記得自己和君逸瑤的實力差距的，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激怒她的好。
君戰拿着匕首，心中感慨萬千，看着君逸瑤和雲端墨兩人，總覺得這門親事能成。
有個這樣聰明又愛女兒的女婿，他樂意得很！
他算是看出來了，現在雖然女兒表面抗拒，但無論是對雲端墨的看法，還有她和雲端墨的契合程度，都十分適合結為連理。
瑤兒自負又驕傲，凡事總是得禮不饒人，這暴脾氣是最容易得罪人的。但仔細想想，這性格其實也是君家的祖傳性格。
君戰在邊疆閑下來時時常會想起自己的兒女，那時候他總在擔心兒女越來越極端的性子。塵兒是越來越自卑內向，又文不成武不就，還有一身毒，不過林氏給他寫了信，塵兒有了妻子。
那封信給了君戰很大的安慰，除了感慨下自己年老了也不能離開邊疆參加兒子的成親典禮，剩下的時間就是在苦苦思索女兒的婚事了。
自從瑤兒砸了沈國公家的大門后，她囂張跋扈的名聲算是傳出去了，後來她越鬧越大，跟土匪作對，跟親娘作對，跟祖母作對，性子越來越野，整個人身上也漸漸有了戾氣。
如果瑤兒是個男子，君戰並不是很擔心她的婚事。可瑤兒偏偏是個女子，還是在大楚這個環境下長大的女子。
在大楚的風俗中，女子該溫柔有禮，德容樣樣兼備。他不認同這些，可他阻止不了大眾的看法。
有時候看着林氏傳來的一封封告狀書，他是又好笑又擔憂。瑤兒一天比一天成長，有自己獨立的想法，不想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一樣病怏怏地沒個主見，這很好。
可瑤兒能上戰場殺敵的背後，意味着她性格的強勢和言行的出格。君戰一度很擔心她會被京城人，被大楚人所看不起，擔心她被流言蜚語所毀。
這次回來，聽說西耀皇帝要娶自己女兒，他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西耀皇帝想要通過瑤兒來拉攏自己。
不過後來知道西耀皇帝就是沈慕楓扮的，他也好受了許多。
原來他的女兒，還是有男子真心喜歡的啊！也因為這樣，君戰對沈慕楓的看法實際上還不錯。
而現在，他卻認識到自家女兒有多優秀，甚至到了可以拒絕別人的地步。她不喜歡沈慕楓，不接受上官玉，甚至蘇子涯這樣的大師都看不上，唯獨對這個雲端墨態度古怪。
君戰猜測女兒有什麼難言之隱，但這個時候他同樣知道，女兒需要一個人去推她一把！
於是，他做了一個自以為非常正確的決定：“瑤兒，待會兒爹就去雲家談親事，你準備一下。”
“爹？”君逸瑤瞪大了眼睛，爹這是什麼腦迴路？
雲端墨也被這“意外之喜”給震驚了，不過他還算冷靜，沖君戰行了一禮后緩緩道：“多謝君將軍青眼，然我雲端墨雖不算個什麼高潔之人，但也知道喜結連理需要雙方真心愛慕。君三小姐即然並無此想法，雲某也不想勉強。”
君逸瑤焦急的臉一下子僵住了，她知道自己說不喜歡他會傷害到他，可沒想到，雲端墨的放棄也來的這麼快。
君逸瑤有些懊惱，糾結的心思就像奶奶手中的毛線團，根本理不着頭緒。
她說不喜歡便放棄了么？她爹願意談親事他雲端墨還要拒絕？
君逸瑤也不知是怎麼的，既希望雲端墨放棄自己，又希望他追着自己不放。
黑無常再次出現了，乾坤鏡對準了她現場直播：“你這個糾結的表情很到位嘛！下次有機會，地府里唱戲我就推薦你去，能賺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