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錯，相看兩不厭，可能日久就生情了。”
“真的？”
“是啊！結婚對象嘛，天天在一起鼓搗柴米油鹽醬醋茶，又不是演電影，非愛的要死要活的，關鍵是人好，有個正當職業，長得能看的過去，別晚上一開燈嚇一跳就行了。而且他老媽人真不錯，這年頭，找個好婆婆和找個好老公一樣重要”。
說起結婚這檔子事，畢西西就覺得自己打心底缺乏漏*點，基本上就是愛誰誰，只要遂了畢老太太的心愿。
嘿嘿！對面的祝擎揚，笑的讓畢西西下意識的想起溫紋那隻老狐狸，看來這交友不慎，真會帶壞孩子！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什麼?！”等等，說到結婚了嗎？
這問題害畢西西差點被署條噎着，喝了一大口可樂，抬起頭看着好整以暇的祝擎揚，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於是求證“你是問我，什麼時候，和，和他，結婚？”，畢西西怎麼覺得那字眼那麼彆扭呢！
“是啊”祝擎揚啃了一口漢堡，瞪着無辜良善的大眼，表情自然的像是剛才說的是，這漢堡還不錯！
結婚？我連人還沒見過呢？！
難道要她效仿古人，等着洞房花燭夜見了面！然後兩人上了床，互相自我介紹，興趣，愛好，忌諱，喜歡的音樂，討厭的明星……
“哦！再說吧！還不是很熟悉”畢西西也盡量用“這署條不錯”的口氣說話。
“你不是說日久就生情了嗎？那先結婚也一樣啊！”
畢西西覺得要崩潰了！她臉上是不是貼了：此女甩嫁！
“我想吃個甜筒”
“哦！好的，我去買”
效仿祝擎揚背上聰明的烏鴉，畢西西迅速運轉大腦，如何把局面扭轉了，讓他別跟相親這事死磕了。
祝擎揚把甜筒遞了過來，畢西西伸出舌頭把整個尖上的奶油卷進肚子裏，忽然發覺這個動作好像不太淑女，於是又改為小口小口的咬。
“你……”祝擎揚剛張嘴。
畢西西連忙打斷他的下文“恩，我真是打心眼裏，由衷的，覺得麥當勞的這甜筒不錯，奶油細質，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哦！總之……”
上帝啊！宙斯啊！觀音啊！難道要我畢西西圍繞甜筒發表一次為時一小時的演講。
看着祝擎揚微微上揚的唇角，畢西西心裏隱隱的冒着火氣。還樂！要不是您對相親那麼有興趣，我至於這麼挖空心思的形容一甜筒嗎？！
再說，她就奇了怪了，他一青年才俊，要銀子有銀子，要長相有長相的，又沒身後哭着喊着逼婚的老媽，他這麼關心相親作什麼，難不成，有什麼隱疾？！啊！想到這裏，畢西西下意識的用餘光撇了一眼祝擎揚可能鬧隱疾的不方便部位。
“你們……”
“哦！”畢西西連忙移開視線，臉上呼呼發燙，“我剛說到哪了，總之，是吧，恩！總之，這蛋殼也不錯，香香脆脆的……”
說到蛋殼，畢西西忽然想起她前半生里一典故，這下心裏暗自慶幸，這典故估計能抵一陣子。
“給你講個蛋殼的故事吧”。
“好啊！”祝擎揚倒是很配合。
“我上高中的時候，有一次，和一個同學去吃麥當勞，我們買了兩個甜筒，等我意猶未盡的把蛋殼啃完，卻發現他把殼放在餐盤裏，就好奇的問他，你不吃蛋殼啊？誰知他一臉驚奇的說，啊！這個能吃啊？！呵呵，真逗！是吧？也真難為他能保留完整蛋殼的同時，還能把裏面的奶油舔的乾乾淨淨的，哈哈！”
呵呵！祝擎揚也跟着笑了“男生吧”。
畢西西愣了一下，點頭。
“也難怪，男生很多不吃甜食的”。
是啊！程麓不吃甜食。
程麓不愛吃麥當勞。
程麓看着畢西西把辣子雞丁里的胡蘿蔔一一撿到他碗裏，就會皺着眉頭說“胡蘿蔔有營養”。
畢西西揚起臉，笑的歡喜“知道啊，所以我都給你吃啊，我對你最好吧”。
程麓喜歡穿白襯衫。
程麓喜歡晚自習後去操場上看星星。
程麓……
為什麼？過了那麼多年，她還是會記得這些，記的該死的清楚。
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情，他們會在你的記憶里，沉默卻頑固的存在着，會在某個相似的場景里忽然的重現，讓你措手不及。
隔着落地玻璃窗，外面很多穿着校服的孩子來來往往，稚氣的臉，單薄的正在發育的身體，顯得寬大的校服越發的空蕩，胳膊和腿都出奇的長。似乎校服這個東東，永遠都合身不了。
畢西西想起，初一的時候量校服，老師說，你們正在長個子，把量好的尺寸稍微放大一點。那時畢西西和安採薇剛剛一米五的樣子，卻都對自己信心滿滿，總覺得睡一覺就能長成大個。兩個人愣是報了一米七的尺寸，後來，那寬大的校服在身上晃蕩着掛了三年，她們也沒長到一米七，準確的說，這輩子一米七跟畢西西也沒什麼關係了。
只是那總是不合身的校服，連同她和安採薇的友情，都永遠的留在那青蔥稚嫩的過往裏了，什麼時候想起來，心裏都是那種鼓滿了風的空蕩蕩的感覺。
“西西，你在想什麼”祝擎揚叫她的時候，畢西西似乎已恍惚了許久。
等回過神來，忽然感覺很累，沉重的疲倦感隨着血液四散開來，四肢忽然僵硬起來。
“哦！沒什麼，我該回家了，改天我再請你吃大餐”說著起身，把裙擺從桌子下狹小的空間裏拖出來，祝擎揚也跟着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坐地鐵走吧，今天沒開車”。
“恩，你到哪？”
“國貿”。
“好吧，順路，一起走吧”。
沉默着穿過冗長的地鐵通道，沿途的光線黯淡，就像是畢西西曾經冗長黯淡的青春。她無數次夢見，自己一個人在一個空曠的看不到盡頭的灰色通道里焦急的奔跑着呼喊着，卻始終沒有人，四周是一片霧茫茫的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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